“干过?”
“对啊!小子在延熹六年灭了河内张成一家,那时候作为主谋,还被朝廷通缉哩!”窦冕嬉皮笑脸的看向王芬。
“张成?”王芬看了眼窦冕,捋着胡须,半眯着眼审视着窦冕:“你是叔节公的外孙?”
“小子如此德行,不敢辱外祖名声,还望文祖公见谅!”
“好好好!孺子可教也!”王芬抚手大笑,爽快的看着窦冕,乐呵呵的说:“哎呀!真是未曾料到世间如此之小啊,不知贤侄除了此事,还有什么我能解决的否?”
窦冕摸着下巴,低头沉思了一会,缓缓开口说:“叔父,小侄确实有事相求。”
“哦?”王芬面色丝毫没有变化,只是捋着胡须,饶有兴趣的看着窦冕。
“小侄……小侄想……想问叔父借贷一些。”窦冕第一次向人借钱,面皮有些通红的对王芬结结巴巴说道。
“钱财身外之物,不知贤侄想要多少啊,我这虽说千石之官,可这么大一家人就只望我这些俸禄过生活……”
“小侄并不白借,而是作利子钱,不知……”
“咳!言重啦,言重啦!”王芬说,手却没有停下来,伸手把身前的空白竹简推向窦冕身边,顺道还将毛笔还递了过来。
窦冕见王芬这样,心中顿时冷笑起啦:“王芬有大名于天下,疏而不武,看来所言不虚啊,志大才疏之辈。”
窦冕心中很是瞧不起王芬,不过现在有求于人,窦冕也就勉为其难的对王芬缺点视而不见了,低着头将字写完后递给了王芬。
王芬接过竹简:“书之体,入其形,若坐若行,若飞若动,若往若来,若卧若起,若愁若喜,若虫食木叶,若利剑长戈,若强弓硬矢,若水火,若云雾,若日月,纵横有可象者,真哪有上等之书啊。”王芬说碗随手将竹简放进了袖筒内。
“不知叔父能给小侄放贷?”
“这个嘛……可须我给你帮忙啊?”
窦冕摇头拒绝道:“承蒙叔父器重,小侄还是有些关系的,不敢劳叔父大驾。”
“好说,好说!不知这些钱要送到哪里?”王芬指了指袖筒。
“九候城!”
“好!有志气!在哪栽的跟头从哪爬起来,好!”王芬抓着自己的胡须,欣赏的看着窦冕:“贤侄自去,稍后我着人给你送去。”
“多谢叔父,小侄先退下了。”窦冕深深向王芬行了一礼,弯着腰站起身,缓缓退了下去。
待窦冕退出房间之后,王芬掏出窦冕写的竹简,小心翼翼的将竹简展开在桌案上,就着昏暗的灯光上看了起来。
王芬再三看过后,满意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千金也敢这么十分利,口气不小啊,哪里来的如此底气?看来还是有些小觑了襄公矩的学生了。”
收起竹简后,王芬向外大声喊道:“显德!”
正在院中安排郡兵巡逻的胡偃,一听见王芬唤自己的名字,急忙丢下了兵士们,推门走进了厅堂,站在门口垂手问道:“小人在,不知刺史有何吩咐?”
“无甚事,只不过嘛……有一小事还需你着人跑一趟。”
“请明公吩咐便是!”
“嗯!好!”王芬捋着胡须,颇具威严的说:“带我手令去计掾那里支取千贯,明早着人送至九候城。”
胡偃垂头等着王芬的话说完,躬身走到桌案前,接过王芬手中的方木片,应诺道:“小人这就去准备!”
“嗯!遇到接收钱的人,你就告诉他,不够了再来取!”
胡偃心中咯噔一下,但余光看见王芬脸眼色之中带着不拒绝的神情,胡偃身体一震,抱拳应诺,转身大步走出了厅堂,王芬则面带微笑,脸上满是自信。
窦冕从刺史府一出来,高悛快步迎了上来:“主公!事情可曾解决?”
“住所找到没?”窦冕自顾自的走向马车,随口问。
“一切早已备好,正在南门外的太平客栈,便于明日城门开后,我们好赶路。”
“前方带路!”窦冕爬上马车后,脸上带着疲惫向高悛挥了挥手,靠在车壁上眯起来。
高悛牵着马车,徐徐驶离了刺史府,沿着刺史外的大道,就着天空昏暗的月光,行了大约有一刻钟前后走到了这家所谓的太平客栈。
只见这太平客栈破旧的有些超出想象,门口昏暗的油灯映射着斑斑驳驳的围墙,破旧的栅栏门用一根绳子拉住半掩着,若不是里面有着依稀的人声传出来,此处便是一处废旧宅院。
高悛将马车在门口停好,走至栅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有人吗?住宿!”
栅门“咯吱”一声被拉了开,一位驮着背的妇人拄着拐杖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了一眼窦冕与高悛,丢下一句:“自己去住吧,把门关上,粟米在厨房,你们自个儿去做。”妇人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院子。
窦冕坐在车上,歪着头问高悛:“咋回事?”
高悛挠着头,冲着窦冕咧了咧嘴:“主公,此地乃为本地三老所建之义宅,食宿之类皆免,只要日后把吃的东西补上就好。”
“绳枢增结,瓮牖绸缪,此话不假啊!走吧,进!”窦冕话说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高悛走到马车前,牵过马车停到了围墙不远的马厩,抱过一抱干草,向马槽中打满了水,转身走到大门前,带着窦冕走了进去。
进到院中,院中停了好几辆各式马车,院中的几间房子内都充斥着各种带着荤话的吵闹声。
高悛随手推开门,屋内的声音中断了一下,这群人齐齐看了看两人一眼,继续低着头接着吵闹起来。
窦冕打量了一眼围坐在屋中央的众人,扭头寻了一处席子躺了下来。
高悛担心有人会惊扰到窦冕,走到人堆边,抱起一床被褥,小心翼翼的走到窦冕身边,给窦冕盖好。
坐在人堆中,一脸痞样的年轻人见高悛自顾自的来回走动,心情有些不爽,大喝道:“哪里来的野人,怎么如此没有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