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自谷城至洛阳昼伏夜出,本来不足一天的路程,整整行了两日由于,第三天天刚蒙蒙亮,窦冕一干人到达了窦府门外。
如今的窦府喜气洋洋,大门上挂着的两盏淡红色的灯笼,昏暗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周边几米的距离,围墙也被刷成了乳白色,几条挂在墙上的红绸透着股喜庆。
高悛在驻马背前停好马车,转头向窦冕拱手禀告,窦冕在车中听见声音,一头从马车中拾起身来。
梁兴见窦冕起身,自己也顾不得身体困乏,赶忙爬起来跳下马车,快步踏着窦府大门外的台阶走到门前,用力踮着脚尖抓住首头门环,费力的叩起来。
门房老头听见有人叩门,赶忙拉了一件衣服搭在身上,从门房跑出来,拉开门低头一瞧,发现是一半大小子,当即有些不高兴了,驱逐道:“嘿!我说你一小孩子,大清早你敲什么门呐,趁老爷这会还没起来,赶紧得!去去去!”
“老头,你这脾气这么大?赶紧把门打来,公子回来了。”梁兴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说。
“公子?哪个公子?”
窦冕这时跳下马车,有些不悦的大声道:“老头子,看来几年不收拾你,皮又痒了不成?”
门房老头听见窦冕的声音愣了愣,整个身体从门缝中透出来看了眼窦冕,赶忙往回锁,用力将门拉开,转身跑向的院子内。
“你们在这等着,稍后会有人来安排你们,至于婉婢,你可想好了?”窦冕扭过头看向已经从车上走下来的众人。
“一切……一切但听公子吩咐。”婉婢轻轻屈了屈身子,娇媚的说。
嵘奴满是疑惑的看向婉婢:“你……”
“我们只是露水夫妻,不要放在心里。”婉婢说完跟着窦冕与梁兴走进了院中,只留下嵘奴像一个木头一样的站在原地。
这会时间,门房已经向后院报信了,淑姨正带着人赶过来。
窦冕刚走到过道处,淑姨正好带着几个婢女往外走,窦冕一见是淑姨,赶忙低身行礼:“几年不见,淑姨安好?”
“呦!公子还知道回家啊?老爷让我问问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事了?”淑姨静静的看着窦冕,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没啊!谁说的,找出来,我怎么可能惹事?”窦冕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回道。
“行了!你以为老爷开那么多店铺都是白吃饭的?老野和尹管家在书房等你,身后这两个交给我,我去安排。”
“等等!这妇人稍后你着人给侯览送去,顺道在从我那取上万金,一同送去。”窦冕不假思索的说。
“诶哟!小公子好大的手笔,好,稍后奴家从您的账上取。”
窦冕点点头,丢下梁兴与婉婢,径直走进了后院,后院在窦冕这两年没在家的时候,变化并不大,只是在后门方向多出来一处高耸的建筑,外观有些像城门上箭楼。
窦冕趁着天还没大亮,轻车熟路的走到书房前,整好衣服后,窦冕中气十足的禀告道:“父亲!儿回来了!”
书房内正在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好一会书房门被推开,一个身着黑色深衣、头戴折角巾、叫脚踩一双黑色皮靴的中年汉子出现在窦冕身前。
汉子上下打量了窦冕一番,询问道:“你……你是窦冕?”
“回尹叔父的话,小侄正是窦冕。”窦冕长揖一礼。
尹勋扭头看向屋里,哈哈大笑起来:“游平公,你儿如此稳重,与你家老大可有天壤之别啊。”
“伯元啊,你就不要夸奖他了,没看他惹得这些破事,哪里还有什么稳重之色?你把他带进来吧。”
尹勋跨过门槛,拉着窦冕的手走进了书房。
窦冕从进入那一刻,便开始左右打量着书房内的装扮,两边的书架上摆满了竹简,一些密封的箱子被整齐的堆放在里面的左右墙角,昏暗的油灯依然一成不变的放在桌案的右角上,窦武则一脸跪坐在桌案边,目光如炬的盯着窦冕。
窦冕浑身有些不自然,硬着头皮走到席子上跪下,一脸强颜欢笑着说:“父亲安好?”
“好!为父还死不了。”窦武冷言冷语的说道。
窦冕有些胆怯的抬头瞄了眼窦武,低声道:“父亲何处此言?若是儿有做错的地方,父亲责罚便是。”
“呦!还知道责罚二字?”窦武说完,随手把身前正在看的竹简扔在窦冕身前,大声怒斥道:“你做的好大事啊!”
窦冕随手捡起竹简,一目十行的看完,仔细的卷起来,躬身将竹简放在桌案上,然后回到原地跪下。
“此事真的!不过……这不完全对。”窦冕平心静气的说。
窦武唰的一下展开竹简,一脸怒容的看向窦冕,一只手按在竹简上:“不对在哪?”
“不是杀了一点,而是因为全杀,不过其实也没死多少人,可能也就三十来口。”窦冕就像说着与自己无关的话一般。
“什么?”窦武惊愕的看着窦冕,有些不可思议的迸出这两个字。
跪坐在右边蒲团上的尹勋见窦武有些心神不宁,轻声干咳几声,双手紧紧摁在自己的膝盖上问道:“冕儿,几个人做的此事。”
“也就五个人。”窦冕不假思索的回道。
“雒阳乃京畿重地,为何你要在如此距离作案?”尹勋有些不明其意,好奇的问。
“京畿重地才是作案之所,我尝听闻侯览为陛下所重,不施以重招,岂能让其就范?”窦冕皱眉回道。
窦武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对着窦冕指指点点的说道:“我儿此着乱矣,昏招是也!”
“还请父亲点出一二。”
“辛丑之日,陛下还宫,不久,中常侍舞阳侯唐衡、武原侯徐璜先后皆卒,如今京畿一片海晏升平之色。”窦武满面红光的对窦冕解释道,一脸自得之色。
“天谴之人,又不是我等所做,父亲,老天无眼之日甚多,怎能处处指望老天呢?”窦冕面上有些不屑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