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伯胜被窦冕低沉的语气一提醒,禁不住打了个冷颤,牙齿不自觉的的咯咯作响。
窦冕根本没往公伯胜这边看,一脸轻蔑的说:“你以为羽林卫还和之前一样,属于天下精锐吗?屁!实话告诉你,你们羽林卫,随便找一伙造反的都能把你们打趴下,别人忌惮你们的是权势,而不是像前汉那般,忌惮的是战力。”
公伯胜花了好长时间,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味来:“我听护羌校尉府传过来的消息说羽林卫在凉州那边,攻必克战必胜。”
“哼!我告诉你吧,段纪明那王八蛋靠不住,脑后有反骨的东西,若不是我想在凉州做生意,我才不想跟他打交道,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敢跟我雁过拔毛。”
公伯胜心中一凛,发觉自己完全看不透眼前的这个半大小子。
“来!公伯叔,你把这个找人誊写到白布上,当做布告挂起来”
公伯胜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被上面的内容惊的下颚险些都掉在了地上。
“您……您是要招降?还……还允诺最开始投降的人为亭侯?”
窦冕哈哈大笑道:“造反者,不就是为了钱、权吗?我允他金万贯,此以亭侯之位,应该没问题了。”
“那……那若对方不行呢?”
“满天要价,坐地还钱,不怕!不过你们可不能松懈,一定要外松内紧。”
公伯胜听窦冕语气有些谨慎,稍加思考后便有了眉目,不过作为一个做惯了卫士的人,选择性遗忘,那属于正常操作。
窦冕等公伯胜走后,自己也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满街转悠着,想要寻找能够作为早饭的食物,可窦冕一圈走下来,着实很失望,有钱人家早已经搬走了,留下的都是没钱没势的黔首,山匪这段时间隔三差五下山骚扰,就连正常的种植庄稼都办不到,哪里还能有好的食物果腹?
最后窦冕着实有些无奈,走到城门口,找了一队兵士跟着自己干起了老本行抓鱼。
羽林卫这些人早已经吃腻了粟米、干菜等粗食,一听要开荤,队正们哪里还能压制的住?窦冕一行人还没走到沂水边,这些汉子们已经脱下衣服,跑进河里洗起澡了。
大山里的春天来的有些晚,沁水河里依然留有着还未散去的寒意。
捕鱼不到半天时间,羽林卫兵士中竟然有十多人出现伤寒的征兆,吓得窦冕连忙带了两人到山中去采药。
沂源此地因沂水起源而得名,水源丰富,以至于滋养了整个沂源周围的大山,这里算得上是一处天然宝藏,虽值春季,沂源背靠的整座山也被浓密的森林所覆盖,郁郁葱葱,地上积着厚厚的一层落叶,散发着腐味。
窦冕弯下腰随意的在地上翻找着,没花多长时间便寻找到了自己所需的草药。
两名兵士经过窦冕一通扫盲后,拿着窦冕递给自己的药材,弯腰在乱木灌从中搜寻起来,窦冕则走到山林外杂草从中,在草丛中翻腾起来。
蹲在草丛中的窦冕,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从山坡方向传来,窦冕急忙把自己身形往下压了压,抬头望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一堆身着破衣烂衫汉子们正围在一起有说有笑,中间有一人衣着华丽,但穿的有些不伦不类,帽子戴的歪歪扭扭,完全就是一暴发户。
此人半眯这眼睛,不知道与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那些围观的汉子们转眼间就散了,而这个汉子则在原地嘀咕了一会儿后,转身沿着山路向山后走去。
待窦冕三人归来,见到了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众兵士竟然没人会做肉食,站在空地上眼巴巴的盼着窦冕来做饭,身后不远处的一排排釜中,早已经烧开的热水冒着滚烫的雾气,没有一人去照看。
窦冕将药材放置在地上,给几名脑子灵活的兵士叮嘱了一句后,自己则拿起菜刀给兵士们做起鱼羹来。
一顿饭做完,窦冕已经累的筋疲力尽,这些人生怕窦冕有失,慌手慌脚的将窦冕抬回了县衙。
一夜无话。
直到次日正午前后,阿颜纳跑来禀告说三老来了,窦冕这会还在厅堂中睡懒觉,一听竟然是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头,瞬间睡意全消,一把揭开被子从席上站了起来。
“这老不死的有完没完?走哪了?”窦冕三下五除二的将衣服套在身上,顾不得整齐与否,一脚蹬进木屐里,大步往外走。
窦冕前脚刚迈出门槛,一眼就见到身穿一身白色素衣的俞老头,这身衣服与他那白发和白须相得益彰,像世外仙人一般,少了世俗烟火气。
俞老头漫步蹒跚的拄着拐杖,一眼就看见了窦冕,窦冕躲都没躲开。
“县长大人,你这样衣衫不整,着实无礼也,您代表的是朝廷颜面,怎能如此慌慌张张?若让外人见到,成何体统?”
窦冕被这老头说的没了脾气,心道:“我不是躲你,我会衣衫不整?真是的,一大早这是做了啥缺德事了?”
俞老头对窦冕脸上的表情视而不见,晃晃悠悠的走到桌案前坐了下来,桌案后乱糟糟的被褥着实有些刺眼,俞老头双手轻轻捏捏自己的的膝盖骨,长叹一声:“老夫当年做小吏的时候,听过仲举公的一番话后,振聋发聩啊,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说的多好啊!”
窦冕硬着头皮整理好衣服,翻着白眼走向桌案:“陈蕃那老头子我认识,就是爱和稀泥,俞老换个我认识的人说,让我能听个新鲜不是?”
俞老头被窦冕气的脸涨得通红,须发尽张,就差要把拐杖拿出来了。
“俞老,别生气啊,您有话直说,别气坏了身体。”窦冕尽力劝起来,心中真想扇自己几个嘴巴,没事乱说什么嘛。
俞老头直起腰,一脸严肃的说道:“邢倜县长战死,您作为继任县长当为邢县长身后名着想啊!”
“不知俞老想让小子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