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冕将窦赐斜放在草堆上,用力揉搓着已经有些变乌的膝盖,妇人端着热水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到窦赐身边,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小事,洗个热水澡就行了。”
窦冕说完便打算来给窦赐脱衣服,妇人猛然开口道:“公子,您还是先去给小公子做点肉汤吧,这么小年龄经不起折腾。”
“那行,你赶紧给洗了,找床被子盖好。”窦冕随口交代了几声,疾步跑到后院,开始用猪杂炖汤。
饭食做好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窦冕盛了一小碗汤,又把热了大半个时辰的肉一起端着,轻手轻脚地拿到前屋。
窦冕看着床上半睁着眼,裹得跟粽子一样的窦赐,将手上的东西交到妇人手上,自己伸着头在窦赐的额头上摸了摸,庆幸的说:“还好,还好,只是感冒了,没发烧。”
窦赐有气无力的问:“哥哥,我不会死吧?”
窦冕嗔怒道:“屁大的孩子,死啥死,自己爬起来吃东西,你离死远的很。”
“真的?”窦赐疑心道。
“放心吧,你这两天不读书了,每天好好吃肉,也就几天的事儿。”
窦赐费力的从用双肘半支着身子,哭笑不得的对妇人说:“胡婶婶,我说没事吧,把饭给我,我自己来,您赶紧用饭去。”
妇人坐到窦赐身边,小心翼翼的递过肉,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窦赐将饭食吃的赶干净。
窦冕看到窦赐饭量没减,心中长长的舒了口气,随口说了几句关心话,便钻进了白天妇人搭的建议房子里。
心中藏事的一夜既短暂又漫长,东方刚有点发白,窦冕听见妇人们已经起床开始准备早食的声音,一个翻身从草席上爬起来,小步跑进屋里,悄无声息的走到窦赐的身边。
“赐儿,今好点没?”窦冕柔声问道。
“身上没力气,不过……哥,再给我炖次肉,我想吃肉。”窦赐眼眸直盯着窦冕乱转,撅着嘴怯怯的说。
窦冕听到窦赐要吃东西,心里高兴的差点叫出来,轻轻地拍了拍窦赐脑袋,二话不说就跑到后面忙活起来。
经过近一个多时辰的文武火来回炖煮,终于将一陶罐汤熬的只留下一碗,窦冕端着浓香四溢的炖肉走进来。
窦赐坐在草堆上,也不计较饭菜烫不烫嘴,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窦冕眼睁睁的看见碗里的肉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被窦赐吞进了嘴里,直到窦赐把碗递过来,窦冕才回过神,不由得惊叹起来:“恶鬼投胎奥,家里养一个你再养一个筚老的义子,迟早被你吃垮咯。”
窦赐脸色涨得通红,不好意思的揉着脑袋:“没吃过嘛。”
“要不你今儿躺着,我去给你用文火炖一份放在那,饿了你就让她们给你端来。”
“嗯!省得了。”
窦冕走到后院将肉炖道陶罐里,然后便跑到昨日的挖土的地方看了下干活的进度,虽说不是太过满意,只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窦冕也不嫌他们干活磨蹭,满面春风的对两位老头一阵勉励,伍乡雄与陆平义就像商量好的一样,一个个痛哭流涕,对天发誓一定要把活干好。
从山坡上下来,窦冕在荆棘堆里寻了一根小棍子,沿着山坡上漫无目的地转悠起来,眼睛四处搜寻着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整整一个中午,窦冕用外套包了一堆野果,兴奋的背回到屋子里,窦赐满眼冒光的从草堆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扑过来,抱着野果许久都不撒手。
酉时未过,戌时未来之际,筚老头带着老头子有说有笑的从山上回来用餐,窦冕正在给窦赐剥着野果,忽然筚老头从人群里走出来,凑到窦冕耳边小声问:“十二子可有消息?”
窦冕扭过头,怔怔地望着筚老头,许久才慢条斯理道:“消息?子回去送信还没回来,寅昨天我就没看到,卯到现在也还没消息。”
“要不……老头子去瞧瞧。”筚老头皱着额头,心中不悦的说。
窦冕随口劝道:“行了,别忙活了,先去用饭,他们也该回来了。”
“是啊,明儿都朔日了。”筚老头抬起头看了眼山间已经隐去的余晖,忧心忡忡地言语道。
窦赐小心的将剩下野果装到布袋,寻了一处屋檐下挂起来,欢快的跑快过来,拽着筚老头进了屋,窦冕则席地盘腿坐下,大脑里仔细地盘算着可能遇到的各种意外。
夜色渐渐降临,窦冕纹丝不动的坐在原地,筚老头抱着窦赐安安静静的站在身边,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打断窦冕的思考。
妇人们收拾停当东西,带着疲惫便陆陆续续的躺了下去。一轮残月带着丝惨红色,让着有些静谧的夜晚显得不似那么安宁。
突然两道急促的马蹄声划破已经沉寂下来的宁静,筚老头抱紧窦赐,伸长脖子向马蹄声方向瞧去。
马蹄声越来越近,毕老头激动的晃动怀里的窦赐,喜形于色的喊:“主公,回来了,寅、午两个人回来了。”
窦冕睁开眼,冷冷的说:“听到了,让他们来见我吧。”
寅、午两人慌手慌脚的把马拴在门口的树桩上,大步跑到窦冕身前,齐声抱拳道:“少主!”
窦冕站起身,看着两人慌张的模样问:“因何耽搁?”
寅低下头,结结巴巴的说:“卯……卯自己去探听了,我们一直都被他使唤在外面打听路。”
“打听清楚了?”
“一切明了,居刁慎身边的人回报,明日巳时初刻出门,沿峪河乘船而行。”
窦冕低头想了好一会,蹙眉问:“白天下手容易出事,峪河可否直接出山?”
“不能!”寅干净利落的回道。
“为何?”
“我找数位船夫打听过,从此欲出山必至隰县,但有两日路程,峪河柳沟渡口便是他们下船之地,不过少主,此地昨日申去看过,回来说此地不是太好下手。”
窦冕听后哈哈大笑起来,不屑的说:“怕它作甚,筚老你守好家,把赐儿照顾好,我等能否功成再次一着,至于过程,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