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植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墉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主公,这地方为什么连间房都舍不得盖?”梁兴依然眼睛动都不动,直接盯着破旧的木板说事。
“灾难时节,人命比牲口要贱的多,能活下来就行了,还用计较那么多?”窦冕说完从车上跳下来,双手负在身后,眼睛满是的打量的观察着道路两边。
梁兴把马车随意的绑在路边的一根栓马柱旁,快步跟上窦冕,口中带着好奇问道:“主公,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样子?难道官府不管吗?”
“人市而已,官府为何要管?”
“官府难道不怕这里有良家人被卖吗?”梁兴面色凝重的看着两旁的人。
窦冕眉开眼笑的看向梁兴:“官府岂能不知?”
“那……”
“行了,别管那么多闲事了,跟我一起来看看那些个小孩子吧。”窦冕指着靠在右边路口方向,一群身上满是冻疮、头发散乱的披在身上、衣着褴褛的小孩子。
“啊?找他们干什么?”梁兴惊讶的嘴都合不拢。
“既然不靠家里了,自然得找些营生啊,不然你想我们讨饭不成?”
窦冕说完,没有再去理会梁兴的反应,直接走到小孩堆中间,低声询问起来,几句问话过后,窦冕在这群怯生生的小孩中找到了两个能算根苗子的人,一个叫,一个叫垢。
谈论好之后,一个专门管童市的汉子装模作样的走过来,故作深沉的问:“这位小哥可是看重了?”
窦冕伸出手,一把将这两个羸弱的孩子从中间拉了出来:“你开个价吧,价格合适,我要了!”
“死契还是活契?”汉子就像谈论一件商品一样,随口答道。
“如何讲?”
“死契者,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汉子冷冷的看着窦冕。
窦冕不屑的说:“我选中的人,不万钟则千驷,犹之转毂相巡,岂其单厚计然乎哉?若死契者,岂不可笑?”
“呵!谁家的小子,好大的口气!”汉子就像听到最可笑的笑话一样,前俯后仰的笑起来。
“开价吧,别笑啦!”窦冕语气平和的说。
“好说,好说,既然你选的人上人,价格自然不一样。”汉子嘿嘿笑着向窦冕伸出两根手指:“二十金!”
窦冕扭头看向站在一边梁兴,大喊一声:“梁兴!问马车里还剩了多少钱?”
梁兴这会正在街上探听人市怎么回事,听见窦冕大声叫自己,梁兴想都没想开口回道:“夫人在我们临走的时候给了五十金,这段时间的吃穿用度下来,大约有三十来金吧,不过要多话,那就没有了!”
“够了够了!你去取钱去,顺便把马车带来。”窦冕一听差不多够,赶忙挥手催促起来。
梁兴这会见窦冕不似开玩笑,赶忙停下自己好奇的心,转身就往刚刚停车的地方跑去。
窦冕这会才终于能有空闲把两个孩子单独带出来叙话,几句简单问话之后,窦冕知道比自己大两岁,垢比自己大一岁,这两个孩子别看年岁不大,但智力绝对在正常水平之上,让窦冕不由得心有感慨:“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看管童市的汉子坐在一边等了大约有一炷香功夫也没等到梁兴来,于是汉子心中有些不忿,双手叉腰走到窦冕身边,语气中夹枪带棒的说:“小子,跟你这一起的小子不会溜了吧?”
窦冕拉开衣襟,从胸前取出一只竹制口哨,放在嘴边用力吹起来。
这汉子一见窦冕胸口的血玉,眼睛一亮,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子伸手要往窦冕胸口抓。
“小子,你是活腻歪了?还是你们九族活腻歪了?”窦冕满是不屑的看了眼这个汉子,低下头将自己衣襟整理好。
“那个玉挺不错的,我看你没钱的话,把它给我,咋样?”汉子双手抱在胸前,用商量的语气说。
“你胆子也够大啊!”
窦冕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这个汉子,而是站起身看向梁兴刚才跑去的方向,因为他知道,梁兴不是拖沓的人,出现此种情形,定有意外。
果不其然,窦冕刚把意外一词放进脑海中,梁兴就像验证这想法一般,带着哭腔从那个方向跑了过来:“主公!主公啊!咱家马车被偷了!您看现在怎么办?”
窦冕一听,当即乐的止不住了,心道:“我这一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这不是送人头嘛,老天爷也不管管?既然送上门让我立威,我怎能错过呢。”
梁兴还以为窦冕被吓傻了,赶忙跑过来推搡着窦冕:“主公,您可千万别出事儿啊!您出事儿了……”
“滚!乌鸦嘴,我肥姨啥时候生出你这么个胆小鬼来?灭族的事儿咱们还见得少?真是的……”
窦冕说话间从衣袖中掏出一块铜条,随手递给了那个管辖童市的汉子:“这会没钱,这一金想给你做定金啊,明日此时,我会派人来取,到时候后,钱讫两清。”
“小子,我又不认识你,你若食言呢?”
窦冕在腰间寻摸了一会,掏出一块漆黑色的木牌,随手扔了过去:“这块木牌,只要在司隶地区的的窦氏商铺,可支百金,不过嘛,若是有人敢私自盗用者,你稍后便知后果。”
窦冕说完,狠狠踢了一脚梁兴:“还不快走!跟我一起去寻寻本地城主。”
“是是是!都怪小人。”
梁兴低着头跟上来,待行至南城门附近时,梁兴凑上前,低声说道:“我打听过了,说是本地有一个绰号拓草青的人,此人将我们东西顺手盗走的。”
“知道此人是谁手下吗?”
“不知道,不过此人平日所卖东西的地方,我已经打听到了,不然小人也不会迟来。”
“在哪?”窦冕皱眉问道。
“西门外有一座庄院,这庄院被称为本地坞堡,庄院主人姓乌,单字灿,而且我打听了很多人,这些人都说乌灿此人与北方有关,故而独断了马市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