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微微发亮,众卫士在各自长官的催促下,干净利落的从自己躺歇的地方爬起来,井然有序的排列起队伍来。
北海城距离齐国与乐安国不过数十里地,每天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刘务手下的这些卫士最终抗不住城中民众的抗议,不得不将吊桥放下来,打开了城门。
窦冕本来还打算去北海王那里抠点东西,一瞧北海王这么胆小,也就没了再去勒索点东西的兴趣,于是带领众卫士直接从越城而过,丝毫没有停留。
刘务一瞧窦冕众人只是路过,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心惊胆战了一夜,这会终于只撑不住了,在身边亲信的搀扶下走下了城头。
羽林卫一出北海城,窦冕就下令火速行军。
羽林卫的卫士们这些天跟着窦冕就像郊游一般,忽然听到窦冕要急行军的命令,众人都很是不解。
如此情况下,军正丞的作用显现出来了,阿颜纳与奚固利分左右两个方向一边走,一边大声宣唱军法,转眼间,军队便没有了迟疑不决的感觉,迈开步子向前方走去。
北海郡前汉治营陵,今汉治剧县,北海城与剧县相隔不过十多里,与北海城相比,剧县小的有些可怜,羽林卫快速行军不过一个多时辰的路。
剧县城墙上的郡兵们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窦冕已经着兵士分为两组,自南北而行,将两座仅有的城门堵住了,自己则带了四队卫士,快速冲进了太守府。
正在府中还没起床的羊元群,忽然听见门房处的自家老仆在自己卧室门口大声哭诉着,羊元群不明其意,穿了件睡衣就推开搂着自己的小妾胳膊,从榻上爬了起来。
羊元群一推开房门,老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指着前院大骂起来。
待羊元群一听老仆说府中冲进来一群身着红色缇直裾衣的兵士,心中顿时大喜,因为他想到了自己在京中的恩官给他来的书信,恩官说他高升之日待近,让他多准备些黄白之物。
羊元群关上房门,叫起小妾来,给自己换了一件崭新的锦袍,因为害怕在来人身边失礼,羊元群还专门戴上他那从没戴过的委貌冠,而后甩着偌大的肥袖昂首阔步的推开门,带上老仆走向了前院。
窦冕着羽林卫控制好前院众仆役后,带着六名队正与奚固利走进了正厅。
窦冕也不客气,提起襦裙,金刀大马的坐到了主位上,其余众人分散坐在两侧,一个个兴奋的看着眼前屋中的装饰,时不时还蹦出一两句话来,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没一会,羊元群从院中走了进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光就像焊在窦冕身上了一般,从头至尾也没有看过别人。
窦冕见羊元群一身穿着,心中浮现起来四个字:沐猴而冠。
羊元群见窦冕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中很是疑惑,不过作为宛陵大姓的羊元群,他心中所受的教育不允许他对上官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于是羊元群毕恭毕敬的行礼道:“宛陵羊元群,见过公子,不知公子所为何来?”
“来人呐!还不动手?”窦冕大喝道。
两边安坐的队正们迅速站起来,靠近羊元群最近的两位,大步走出来,手脚麻利的将羊元群架了起来。
“公子,不知本官犯了何事?本官身处两千石官,除廷尉之外,没有谁能够在本官任上擒拿与我。”
羊元群大声喊道,生怕窦冕等人因为莽撞而让自己死于非命。
窦冕一脸戏谑的看着羊元群,对羊元群的大吼大叫充耳不闻,而是扭过头对身侧的奚固利低声吩咐了几句,奚固利应诺后,带了一名队正,快步退出厅堂。
“羊元群吗?”窦冕掏着耳朵,冷笑的看着羊元群:“我听说有人向陛下禀告你,臧污狼藉,让北海民心惶恐,常怀怨与陛下,可有此事啊?”
“没有!老夫自上任以来,夙夜难寐,百姓见我如见青天,你说的那种破坏社稷之事,我不屑为之。”羊元群一脸的义正言辞,好像窦冕真冤枉了他一般。
窦冕根本就不他多嗦,对众人使了个眼色,架着羊元群的两人会心的点了点头,转身将羊元群往出拉。
羊元群也是当官的人,怎么不明白自己平常审问犯人用的方法?于是羊元群好汉不吃眼前亏,大声喊道:“公子,饶命啊!本官直接说便是,不要动刑啊!”
两名卫士不为所动,就像没有听见羊元群的喊话一般,整齐的迈着步子,用力将他往出拖曳。
而羊元群大喊大叫的同时,想要用力从两人的手中逃脱出来,哪曾想,不管他如何用力,就是不能拨动分毫,身后的两支手臂就像铁臂一般。
窦冕等羊元群离开自己的视线后,一脸严肃的说道:“速速将各自手中兵力排出去,封锁院中通道,勿使一人走脱,还有,院中所有的地方给我捋一遍,就算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钱财来。”
坐在窦冕右下首的邢无忌很是不解,拱手道:“公子,咱们私闯太守府邸,若是朝廷怪罪下来就是充边的罪过,如今您还让我们搜索太守府,此事若传出去,我等家人也是会受牵连的。”
窦冕不以为意的挥挥手:“你们去做就行了,一切由我顶着,你们怕什么?”
五名队正见有窦冕给自己背锅,心里那个高兴啊,很是爽利的对窦冕拱手应喏,呼呼啦啦的抽出腰间的环首刀,满面红光的走出了厅堂。
没一会,这些挤满院中的卫士,在杂乱的指挥声中,迅速抄起顺手的家伙事儿,一间房一间房的搜寻起来。
叮叮当当的砸物声充斥满了整个院子,仿佛这一刹那间,太守府不是太守府,而是等待抄家的罪犯家一般。
人多好办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些房间的角落、地面以及房顶的各个砖瓦处,都搜的明明白白,最终所得也不过只有几口箱子中不足千贯的铜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