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方第一缕阳光照进了院中,众兵士拖着困乏的身体,摸着腰间圆溜溜的钱袋,面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窦冕被卫士从睡梦中唤醒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瞟了眼院中地上跪了一夜的汉子们,转身对着兵士们吩咐道:“把这些人带走!”
跪地的人群中,忽然扑出来一个长着四棱四正脸的胖子,胖子脸色发青,双膝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了,话语中带着哆嗦。
“这……这位公子,小……小人是这儿……这儿的掌柜,不知……不知小人……为何被抓?”
胖子说话间,已经从人群里扑出来。
窦冕对汉子的说话声置若罔闻,眼睛不住地打量着客栈庭院,自言自语道:“圣人之乡就是好啊,你们瞅瞅这宅落,这布置,啧啧……真是好啊!”
这些卫士们可都是人精,窦冕如此露骨的话语,谁能听不出来?纷纷面露喜色的对窦冕伸出大拇指,赞赏窦冕眼光好。
地上这胖子可是迎来送往来半辈子,哪能听不出来?可与性命相比,一处宅院又算的了什么。
胖子有些不情愿的从袖筒中摸出几页竹简,跪行着爬到窦冕身边,双手摇摇晃晃的将竹简平举过头顶:“小人……小人愿将这处客栈送于公子!”
“愿?”窦冕撇着嘴,有些不满意这汉子的用词:“这话说的,好像我强要一般,何况对于窦家而言,一处宅院又不是啥尊贵东西,你们说对不对啊!”
兵士们哄得一下笑出声来,对着汉子指指点点,就像汉子在说着笑话一般。
汉子之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满脸臊红的低下头,心中再三掂量后,狠下心咬着牙道:“小人……小人徐顺愿为公子门下走狗,这处宅院以做近身之资,不知……不知公子可否同意。”
窦冕没想到这胖子竟然能够下如此大的决心,为了活命,竟然连老婆孩子也赌进来。
“徐顺,你可想好了?有道是言必信行必果,我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窦冕语气温和的说道。
徐顺双手放下竹简,啪啪的磕起头来,坚定的说:“小人定不反悔!”
窦冕看都不看地上的竹简,双手负在身后,缓缓的迈动脚步,低头沉思了一会:“那我有一事,需要你去办一趟,若是成了,一切好说,若是不成,你这条命就当是劳苦的费用。”
徐顺一听自己的命终于保住了,喜极而泣的砰砰磕起头来:“愿听主人差遣!”
窦冕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你先去齐王府一趟,告诉齐王刘承,翁主刘妗在他那玩的有些时间了,你需要护送她归平原王府,至于你如何进平原王府,我知道你能做到,然后给我看紧刘硕,不要让他带坏了刘宏,至于李瓒嘛,你就告诉他,把我的三个学生好好带着,待我归去之日,我随他入京。”
徐顺被窦冕一番话震得脑子嗡嗡之响,他没想到自己数辈都是地里刨食的,竟然有幸能见到王爷一类贵人,那些人在他心中算是天一般的存在。
徐顺祖辈都是农户,好不容易轮到父母这一代,父亲跑去给人当长工,无意间听说大户人家可以找个学童,于是自己父亲好话说尽,把自己送进来大户人家中,用他父亲的话说,这都算祖坟冒青烟了。
等到大户人家公子十五岁的时候,对方到了进学之年,徐顺被对方送回了家,有时候人生的路就是那么简单,当你见惯了富贵,再也回不到原来贫穷的状态了。
于是,徐顺开始自己的游学之旅,说是游学,不如说是找工作,因为出身户,根本连小吏都当不上,哪怕微末小吏,在这年代小吏也算贵人一类。
最后直到晃荡到二十出头,徐贵狠下心来干了一件事,那就是入赘,入赘大户获得钱财。
徐顺拿着自己换来的钱,一步步走到如今拥有一处大院子的掌柜,本来徐顺想着只要不死,大不了重头再来,没想到窦冕竟然投桃报李,送他一架登天的梯子。
“小人定当全力办好,不辱使命!”徐顺五体投地趴在地上,身体一起一伏,大声对窦冕说道。
窦冕从怀中摸出一块铁质的腰牌,随手丢在了地上:“此牌唯我窦氏商铺所有,认牌不认人,可以指挥掌柜以下的人。”
徐顺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这面刻着稀奇古怪图案腰牌,激动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地面滴:“多谢主人信任,小人定当肝脑涂地以报主人之德。”
“行了!我也只是给人办事的,你好好办事就行了,我也不是那种为难人的人,你去把媳妇孩子带上,免得分心。”
徐顺一听可以带老婆孩饿饿子一起,心中更加感激了,下定决心要把这件事情办好,于是揣好腰牌,在兵士们的嬉笑声中,兴冲冲的离开了。
窦冕捡起地上的竹简,心安理得的将竹简放进袖中,窦冕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一脸肃然的命令道:“将这些人引入城中,带枷示众。”
众人听见要办正事了,纷纷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的,一本正经的应诺后,众兵士将这些跪在地上的人,推搡着折腾出了客栈。
正当窦冕要离去的时候,苏仝跛走从右边的房子里跑了出来,大声道:“公子,那个伤者怎么办,屋里还放了一堆铜钱和铜锭。”
“公伯叔的钱带走了吧?”
苏仝埋头回道:“昨夜已经拿走了。”
“你把钱财分于昨夜守夜的兄弟们,至于伤者嘛,他活不了多大会了,我需要他的人头立威,至于昨夜跑了的那个嘛,不过蝼蚁而已,走就走了吧,不用管。”
苏仝见窦冕如此体恤部众,心中很是高兴,转身走进房间内,推出半死不活的傅贵,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客栈。
奉高城外的住户们不知一大早出现了什么事,纷纷从自己家中走出来,站在界面上凑起热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