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地牢中,人的老鼠寻食声传遍整间房子,田广被这些声音惊吓的时不时发出几声惨叫。
窦冕担心自己被老鼠误伤,将脚收回来盘在脚下,若老僧入定一般,对周边的声音不为所动。
“公子!这什么时辰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啊?”田广背靠着窦冕,瑟瑟发抖的问。
窦冕呵斥道:“闭嘴!几只老鼠都能把你吓成这样,你能做什么?乖乖等着就是了。”
“可……我们这样,没吃没喝的,能守多长时间啊?”田广不依不饶的问。
“饿不死你!若再嗦,信不信我抓只老鼠塞你嘴里。”
田广被窦冕的话一吓,顿时闭上了嘴,双臂紧紧的抱住双膝,身体哆哆嗦嗦的发抖着,牙齿磕碰出清脆可闻的声响。
安静、恐惧、黑暗,时间的流动仿佛在这里停滞了。
忽然一道久违的光亮从入口处照射进来,就像黑夜迎接黎明的曙光。
田广早已被恐惧折磨的心神不安,见到光亮,就像溺水的人见到中漂浮的稻草,一头站起身,双手紧紧抓住栅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窦冕睁开眼睛,瞟了一眼一闪一跳的人影,只见影影绰绰的人影处,露出杂货铺的那个掌柜模样。
保进打着火把走进来,看见田广在那咋咋呼呼的喊叫着,保进乐了,摆摆手揶揄的说:“呦!这才多大会,着急成这样了?说说吧,你是谁家公子?值多少钱?”
田广见保进把自己认成了富贵家的公子,顿时更加着急了:“我就一伙计,不是公子,这位掌柜的,你认错人了。”
“一身的锦缎丝绸,你说你是伙计?看来真是活腻歪了,要不你再坐上一坐?”保进说完,打着火把便欲离开。
田广一瞧这状况,哪还在乎保进真走还是假走,松开抓着栅栏的手,蹲下身抓住窦冕的肩膀,用力摇晃起来。
“公子,公子,你说句话啊!”田广用力嚷嚷道。
窦冕扭头一脸嫌弃的看着田广,换换站起身,冷声骂道:“柳絮其外败,絮其中的东西,滚一边站着去,若再乱嚼舌头,我出去把你扔进河里去。”
田广捂着嘴,满脸惊恐的后退几步,弓身站着。
“嗬!没想到你这穷酸小子,还是公子?一身麻衣短褐,我还真看走眼了。”保进举着火把凑过来,摸着下巴乱糟糟的胡须说道。
“行了,别惺惺作态了,说吧,什么事?我想你把我俩关起来,肯定不是玩的,有啥事就明说吧。”
保进拍手称快:“好好好,爽快!你给你自己开个价,我派人去取钱,钱到手,我就放了你。”
“你让我开价码?我怎么知道自己值多少钱?你说个价码,我看看我能凑的起不?”窦冕长了一会回道。
保进听后,眼角徐徐浮起一丝笑意,忽然从右手伸出一巴掌,放在窦冕眼前晃了晃。
“这个价如何?”
窦冕见保进报出价码,心中瞬间发笑起来,瞪大眼睛,故作镇定的问:“你这价是多少?五万贯还是五万金?若是五万贯,应该随便就挤出来了,若是五万金,我需要找人挪借挪借。”
保进平日给燕窝山处的土匪收集粮草器械,自然知道五万贯有多少,五万金有多少,一时间心里震惊又兴奋,震惊的是没想到自己随便抓一条鱼就能吐出五万贯钱财,兴奋的是自己若能够收来五万金,只需给山寨上缴千金之后,剩下的便就是自己的了。
“快快快!你写封信,我亲自给送去。”保进大脑此时已经被美好愿望冲击的一塌糊涂,不假思索的催促起窦冕来。
“不用,我这有一块腰牌,你去找一个叫于鸷的人,他会带你去取。”窦冕随手从腰间取下腰牌,从栅栏空隙处递了出去。
保进拿在手上,对着火把端详了好一会,不解的问:“这行?”
“我骗你作甚?你拿去就是了。”
保进随手将火把插到地上,而后将腰牌揣进怀中,高高兴兴的的转身离开了。
还没等窦冕松口气,忽然保进又跑了进来:“你们里面那么多人,我怎么知道哪个是于鸷?不会找错了?”
窦冕忍不住笑了笑,解释起来:“跟我一起来的都是我家家将,穿的都是皮甲,随便寻一个人,他们会给你带路,我现在是生死操于你手,难不成还能耍小聪明?”
“好!我信你一次,你等着,我收到钱马上就放了你,说到做到。”
田广见保进离开后,连忙跑过来,低声问:“公子,他会不会去啊?再说了,他就算去了,庞叔也未必找到这来,何况于大哥他们?”
窦冕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反驳道:“我可不瞎,反正不会找你这么个白眼狼,一到紧要关头,就卖我。”
“这……这不小人真没钱。”田广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行了,等着吧,我们快出去了。”
窦冕说完,长伸一个懒腰,继续盘腿闭目养神起来。
田广张开嘴想要问明原因,见窦冕这幅样子,无奈之下又闭上了嘴。
保进走出地窖,伸手入怀,仔细的摩挲着都能递给他的腰牌,这腰牌虽说做工普通,但对于他来说,这是一天暴富的最直接的证明,能让自己觉得这并不是梦。
当打开杂货铺大门后,保进发现半天时间,街上就像换了面貌一样,原本热闹的大街,如今冷冷清清,而这些店铺的门口的街上,行走着许多身穿皮甲的陌生汉子。
跟在这些汉子后面不远处的是一群群县兵,县兵们仿佛发了疯一般,冲进店铺中一阵翻箱倒柜后,又继续选择了下一家,店中的掌柜们对这一切敢怒不敢言,当这些县兵们离开时,一个个还得陪着笑脸。
保进将门关好后,沿街转悠起来,本来并不大的城池,随处可见身穿皮甲的兵士,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强壮,一时间保进意识到自己可能惹大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