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珠光宝气阁
就只是这么短短几息间,这些人便已经手持各自的武器分别对西门吹雪与叶孤城攻了上了上来。
西门吹雪的瞳孔一缩,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剑便已经出鞘。而就在西门吹雪的长剑出鞘的那一瞬间,叶孤城也将自己的剑拔了出来。
而先前早就和阎铁珊不知用什么来交易约定好了的霍天青,此刻却是没有丝毫行动,一身月白锦袍的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与其相对而立的陆小凤。
虽说他也是有帮手的,只可惜,这个帮手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个鸡肋。
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就像现在,就算是那帮手在此,可陆小凤却有着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做帮手。
所以他也是不能先陆小凤而动。
动了,等待他的便是他的所不能承受。
故此,若是陆小凤不动,那么他也不能动。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最先破坏现在这一平衡现状的,竟然是那个处处维护的马行空。
“霍总管请你们来此处喝酒,本是好意,只是不曾想到,你们竟然心怀歹意!”
就在这充满愤怒的喝声中,就像是因为陆小凤先前针对的是他,随后又想着是陆小凤要危机了自己的生命一般的他,气急败坏地像是要在主子面前邀功一般地急急伸手往腰上一摸,随后结了厚茧的手中便多出了一根结实的长棒。
那粗旷的面容以及唇下那圈浓黑胡须倒是颇有一番绿林好汉之意的马行空手臂用力一抖,大喝一声为自己壮胆,随即便狠狠地将自己手中的长棍狠狠刺向了花满楼的咽喉。
――柿子总是要挑软的捏。
众所周知,花满楼是个瞎子。
纵然他也听说过,花满楼这个瞎子在江湖上“流云飞袖”以及“听声辩位”的威名。
作为一个在江湖闯荡许久的老人,他不会对一个在自己眼里乳臭未干的瞎小子服软。
就算花满楼有着不错的武功,但是花满楼是个瞎子这一点就不可避免地让花满楼先落了下风。
江湖上都说花满楼听声辩位,但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因为花满楼在百花楼中住的时日较多,早就已经形成了习惯罢了。
听声辩位,也不过是江湖人为了奉承陆小凤而口说无凭而已。
一般的瞎子,或许会像马行空想的那样,在一处生活的久了,故此对周围的环境会形成习惯。只不过他忘了,花满楼可不是一般的瞎子。
花满楼虽然在百花楼生活了许久,不过,他也是独自一人在那处照顾着自己,还养了满楼的花。
而且,花满楼也时常与陆小凤结伴出行,帮着陆小凤破了不少迷案。
待那长棒对准花满楼喉咙刺出之后,还没等到了花满楼喉咙前,花满楼便听得“格”的一声,时刻关注着花满楼的陆小凤便发现,刺向花满楼的这棒子上绘着龙嘴的地方,忽而又凸出了柄短剑。
花满楼依然笑意浅浅,他仅仅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仿若不为任何所动的春风。
不管是面容也好,还是动作也好,似乎就像一点也没有发现马行空的动作一般等着马行空向他袭来。
只是,当着狠狠刺向花满楼喉咙的这带着短剑的那一头,却不等马行空露出笑容,便在离花满楼喉咙前三寸之前就被那突然伸出的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一夹就夹住了――
又是“格”地一声――
这柄耗费了马行空大半家财,也陪伴了马行空数十年的百炼精钢的棒子便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
看到这一幕,马行空明白,花满楼果然是名不虚传。
想到此处,他的脸色忽而变得有些苍白,但却不再管被毁的棒子,只是心中升起了狠绝的念头――若是可以,便杀了这碍事的瞎子!
马行空双手微微使力,手中棒子便如疾风骤雨般狠而急地攻向了花满楼的耳旁脑侧,不知晓花满楼究竟想到了什么,一袭月牙白的花满楼忽然叹了口气,流云飞袖便已经对着马行空使了出来。
随之,马行空便已经被花满楼击中,倒在了桌上压碎了还盛着美味菜肴的大片碗碟盘子,随后,花满楼依然微微笑着再微微使力,运气轻轻往前面一送,方才还倒在桌上的马行空就这样突然飞了起来,直接飞出了窗外――
“噗通”一声,马行空被花满楼扔进了荷池里清洗清洗因为方才压碎了盛着菜肴的碗碟而使得衣服上沾染上的油渍,一旁坐着的苏少英看着花满楼这一连串的动作,不由赞道:“花家七子花满楼的功夫果真名不虚传!”
花满楼没有笑,他只是淡淡地看着苏少英淡淡道:“并不是我的功夫好,而是因为他差了些。‘云里神龙’昔年的武功,现如今最多已经剩下不过五成,莫非是因为曾经受过很重的内伤?”
苏少英的眼里明显露出几许欣赏,道:“好眼力!三年前他的确挨了霍总管一着劈空掌。”
花满楼不由叹道:“难怪。”
这时,他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马行空会是这样一个馅媚讨好之人。毕竟在刀尖上跳舞的朋友,若是自己的武功已经失去了大半,就不得不找个靠山,能找到“珠光宝气阁”这种靠山,岂非再稳当不过?
“我也想请教请教花公子的闻声辨位与流云飞袖的功夫,请……”
“请”字才出口,他便以手里的筷子以出剑的方式刺了出来。
那边,苏少英用手中的筷子对着花满楼出了招,一袭蓝衣的陆小凤也依然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霍天青,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朋友的人。
若是霍天青不动,那么,他也不动。
而另一边,西门吹雪微微抬起手中沾上血珠的长剑,轻轻地吹了吹,鲜红的血珠就一连串地,从剑尖上滚落下来。
叶孤城也甩了甩他的那柄寒铁长剑,甩去了剑上的血色。
西门吹雪看着阎铁珊,手持长剑,冷冷道:“你本该是自己出手的,为什么以定要叫别人送死?”
“那是因为他们的命早就已经不属于他们自己了,他们的命早就是我的了。”
话音刚落,他挥了挥手,水阁内外便又出现了六七个人,而阎铁珊自己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已经在为自己找寻退路。
现在的他说话早就已经没有了原来的那种似乎时时都会带着走的山西腔,自然,他也不再骂人了,但他那声音,却是比之前,更尖,更细,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根长针,狠狠地刺着他人的耳膜。
苏少英继续攻向花满楼,苏少英的剑法是峨眉剑法。
――峨眉剑法招招不离轻灵,变化,奇巧。
那刺过来的剑,招招不离花满楼的耳目方才间。
花满楼依然还是就坐在那里,手里也是一根牙筷,可是,只要他竹筷轻轻一划,就立刻将苏少英凌历的剑式轻描淡写地化解掉了。
苏少英住了手。
因为他忽然发现,这始终面带着温柔笑意的瞎子,对于他所用的剑法,竟然像是比他自己还要懂得要多得多。
他一剑刺出,原以为对方至少也会有些慌乱,只可惜对方就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他的下一招。
“莫非花公子也是峨嵋传人?也会我这峨嵋剑法?”
花满楼摇摇头:“对你们说来,世间的剑法,有各种各派,用式变化都有着不同,但是对我这样的瞎子说来,世上所有的剑法,却都是一样的。”
苏少英似懂非懂。
想问,却是连问,都不知道应该怎么问。
苏少英还在纠结着,究竟该怎么问,另一方花满楼却是已经问上苏少英了:“阁下莫非是峨嵋七剑中的人?”
苏少英有些迟疑,但却终于道:“在下正是苏少英。”
峨嵋不仅仅有天下一流剑客独孤一鹤,更有一代新生佼佼剑客三英四秀――
张英凤(大师兄)、苏少英(二师兄)、严人英(三师弟)、马秀真(大师姐)、孙秀青(二师姐)叶秀珠(三师姐)以及石秀雪(小师妹)。
“这个人既然也是学剑的,为什么不来找我或者阿城?”
这话是爱剑成痴的西门吹雪说的,同样也是叶孤城的心声。
听到西门吹雪的话,苏少英的脸色变得苍白,只听得“格”的一声,手里的竹筷被他自己在恐惧的心理之下扭断了。
西门吹雪冷笑:“传言中,巴蜀峨嵋剑法,轻灵多变,莫非只不过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苏少英咬了咬牙,猛然转身,却正好看见最后一滴鲜血自西门吹雪的剑尖滴落。
而西门吹雪的身侧,站着的,正是还未将长剑收归剑鞘的叶孤城。
叶孤城与西门吹雪都知道,在对方看到了又一个用剑之人,定然会忍不住想与之一战的。
只是人只有一个。
而他们有两个。
遂,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好了,由西门吹雪与之一战。
一人与之一战,一人旁边观战。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着苏少英,冷冷道:“你用什么剑?”
苏少英也如西门吹雪一般冷笑道:“只要是把能杀人的剑,我都能够用。”
“很好,地上有剑,你选一柄。”
地上有两柄剑,剑就在血泊之中。
一柄剑窄长锋利,一柄剑宽厚沉重。
苏少英略微迟疑了一下,便用足尖轻挑起那柄宽厚沉重的剑,随即,那柄剑就已经落在了他的手里。
峨眉剑法本以“轻灵多变”见长,可是他选的却是较重的一柄。
沉猛刚烈的剑法的确是可以克制西门吹雪锋锐犀利的剑路。
只是,他本就不该在西门吹雪面前举起任何一柄剑。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西门吹雪的对手,他原本也不是什么冲动之人,若不是西门吹雪嘲讽了独孤一鹤,他根本就不会多此一举。
故此,就算是再不是西门吹雪的对手,他也想让西门吹雪明白,独孤一鹤不是他(西门吹雪)所说的那样。
“再过二十年.你剑法或可有成。”到时候我等你的挑战。
“哦?”
“所以现在我不想杀你,再过二十年,你再来找我吧。”
苏少英只觉只觉得脸中一阵热血上涌,大声道:“二十年太长了,我已等不及!”
对上西门吹雪的长剑连环击出,剑法竟然带着似刀法的大开大合的刚烈之势。
――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
这“七七四十九式”,正是峨眉掌门独孤一鹤独创的绝招,既可以用刀使,也可以用剑,正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