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珠上师出世之时,天降异象,被吐蕃传为神迹;无独有偶,那一年也正值我出世,旁人不知,可我诸葛家人看到那云烟雾霭半空凝聚,所成华盖之状降至屋顶,后又有白虎灵龟家中出现,所以一直看我甚高,也常常把我与那神珠相提并论,拉至一块比较。
当然,我当年也算年少得志,天赋异禀,堪堪十二岁便结了初丹,十五岁便术法有成,打开了阴阳眼的三生三界格局——虽说我那结丹不算历代最快,可是那开眼却算第一位,如此一来,心气更是高了许多…
那一年神珠侵我中土,一路摧枯拉朽无人可挡,师父他们自然不敢小觑,这便设下一计,准备在那鹰落涧使用水火八阵,请他入瓮之后慢慢来对付——计策定得极好,但看在我眼里却不是个事儿,觉得把那厮看得过重,端得将我轻了…年轻气盛之下,这便自己抢着去半道截那神珠了。
神珠这人本事不小,一出手便是那断水之术,我倒是能以应付,可来往几回合之后,他赫然使出个‘步步莲花,平地清泉’之神通,顿时把我骇得不浅——神珠所悟到了如此境地,就算真是当时家中商量的水火八阵也未必便能困得住,在那情急之下,我只得冒险运转了阳眼三生的本事,硬生生催得个枣核长出,成为大树…春华秋实乃是三生眼到达实眼之后的本事,一使出来我便感觉到了力有不逮,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硬撑着让那红枣便开花结果,长了满树!”
说道此处,那诸葛大师便伸手指指双眼下的泪壑,笑道:“三生之力不可小觑,窥前生、窃来世、运转今数,若是我那三生眼成,这还可以借着这洞悉之力把力量给堪堪化解,可在那眼未成之时积累太多,这便压制不住…爆发出来之后,我那三生眼这便废了,血泪流出,我这面上也有所不济,出现了血沟泪壑!”
“原来便是如此!”至尊宝恍然道:“当年听那苦茶大师说这故事的时候,便说您最后满脸苍白,左眼血泪,伏在马背上而去——当时不知是个什么意思,没想竟是如此!”
“不错,我那时候眼中流泪,便是阳眼受伤的情形,”诸葛大师点点头:“借助这一阳眼之力,我堪堪骗过了神珠,虽说毁了自己修成三生眼的希望,可是也给华夏大地换来了五六十年的安宁,亦是值得…只不过,当年那一受挫,我也算真的理解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理,沉下心来在这山中潜心多年,把三个弟子教得出来。”
“您那三生眼,竟是修不回来么?”
“三生眼确实已经丢了,”诸葛大师长叹一口:“而且,我那三界眼也固步不前,一直便停留在了三界开眼与否的门槛上…当年这事儿,虽然说就算我不曾去找,后面亦得走这虚招才能将他骇走,可是在那水火八阵中,有我诸葛家法阵为辅,又有师兄弟几人帮衬,那三生之力说不定便能化解开来,三生眼也能留住——好了,逝者如斯乎,不必多说,现在我们所需要的便是你加紧修行,收敛心智,等着诸葛壬回来给你看看,能否开眼。”
听了那诸葛大师的一席话,至尊宝不由思绪万千,将那事儿前后反思过来,直至那天色大白,这才缓缓入睡,可那曾经出现的浮躁、轻浮、妄诞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说或者有一丝一点痕迹的心高气傲、刚愎自用也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直至今日,那至尊宝终于堪以大成,整个人变得沉稳内敛,稳重端严。
※
如此多过了些时日,算起距刘辟云与诸葛己离开已逾半年,不说刘辟云去那江浙一带所需不过这么许多,就连诸葛己到吐蕃一行亦够来回,诸葛玄鲲与至尊宝闲来无事的时候也曾有所念叨,内心深处,他们都不曾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可未曾想,那事儿还真是发生了,而且远比所料想到的更大——不是关乎诸葛己刘辟云的生死,而是关乎整个中土法门的生死!
就在这一日傍晚,至尊宝与诸葛玄鲲正在院中演练术法,让那内丹之力能更快的释放施展,天吴也能更快出现——在很多时候这便是关键,多一刻召唤御神,那便多一刻稳妥,也能够保护自己。
就在反复演练多次之后,两人一鬼正在那院中休息,忽然之间林中一阵窸窣之声,那久未谋面的五彩太岁忽然从中而出,来到诸葛玄鲲面前。
它急急游到院中水潭,跃进水中,然后只看那潭水顿时冒起一阵烟霭,转而出现个人来——那五彩太岁踩在水面,也来不及施礼,口中立刻便道:“师父,出事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两人连同天吴顿时一惊,齐齐愕然,皆惊:“怎么了?”
五彩太岁思绪一理,口中道:“师父,你叫我盯着那华夏大地行走的密宗人士,我最近也就一直忙于此间。不就之前我发现,那密宗在中土之人都忽然撤走了,全部赶往吐蕃,看似发生了什么大事——师父,事情紧急我也来不及回来请您示下,所以就便宜而动,抓了个吐蕃比丘僧逼供…”
诸葛大师点头,“此事无妨,事有紧急也怪不得你——可问出来了么?”
“问出来了!”那五彩太岁道:“数年以前,密宗黑暗大日如来佛像转动星脉传递懿旨,希望能够用人血天葬唤醒圣山祭坛,当年寻找四柱纯阴的孩子所以找到了在中土四处奔走,挑选灵童以为备用。数年之间也从中原找了无数童子前往,可一直没找到那合适之人…可就在日前,那吐蕃忽然传来消息,说是这灵童已经找到,不日便要择祭告天,将那黑暗大日如来请临…所以,这便通告所有比丘弟子,让回到那圣地等待时日。”
诸葛玄鲲与至尊宝脸色顿时一变,“黑暗大日如来!”
忍不住,居然一齐喊出声来。
佛藏之中,大日如来被传为火内之珍、离地之精、三昧之灵,号称一切阳世阴冥的火本源首,平日化作那洪荒浩日,照耀世间万物;可是世间万物有阴阳双面,天与地、昼与夜、明与暗、寒与热、虚与实、散与聚等等,万事都是阴阳对立的统一,大日如来这火之本源的暗面,便是那火之阴源,生于斯,却又痛苦于斯,持久恒之。
那至深至黑的存在被邪魔尊称为黑暗大日如来,一直藏在那黑暗之中,藏在日所不逮的地方,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契机吞噬光明,要使得人间重归混沌黑暗。
世上一直是大日如来占据上风,可要真是召唤了那黑暗大日如来,那么这世上的一切,可就不一样了。光是两两相对,碰撞争斗倒也堪堪伯仲,可是现在密宗日盛,有那七大明王为之协助,这还真是难说!
两人眼中俱是诧异,脸上已肃然不堪,可这时候那五彩太岁略略一咳嗽,继续道:“这…这事情还不光是这一件,还有别的事儿…”
“还有?”顿时,就连诸葛大师都有些忍不住了:“还有事?”
“真是有事,”五彩太岁道:“我探明那密宗之事,赶回来的路上却又看见个人穿一身密宗衣服在与人动手,刚说上去帮忙那华夏法门,可是一动手,这却看出那两边都是华夏之人,并无异类,当时便留了心…结果后面一看,那华夏法门却是白莲教的,也算不得好人!”
“恩,这倒是正理,”诸葛大师心念一动,问道:“白莲教纵然与人动手,可与我们也无甚关系啊…五彩,是不是后面还有别的事儿?”
五彩连忙施礼,“师父,正是后面还有事儿——那人看似身上有伤,动手之后也不能施法出术,很快便被那白莲教抓了。这一切都不奇怪,但独独奇怪的有一点,便是那人在出手之时,分明使用的是我阴阳家一脉的术法,看来该是我们五宗五派之一的弟子…”
“哦?还有呢?”
“…后来,我便趁夜去偷偷会了会那人,结果到地方一看,关押的可非他一人,许多中土法门之人也被抓了进去,说是要送到那白莲教总坛的山上看管——就在这个时候,我可遇着了大师兄。”
“刘辟云?那怎地说?”
五彩太岁道:“原来,大师兄在调查那白莲教之事也发现了此事,说是这一甲子九芒天煞星动,天道有所减弱,所以无论密宗还是白莲教都在同时选了时刻起事,冲着我们中土法门而来——师兄说了,叫我回来顺便把这事儿给师父您汇报一声,他则按捺不动手,跟着找那白莲教总坛的地方去了。”
“此做法稳妥,到是可行。”诸葛大师想了想,“要是按照你这样说来,那这次诸葛己在吐蕃所耽搁的时间也未必会短,想来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才会归来——行吧,五彩,你再去那吐蕃一趟,告诉你三师兄,就说这边关乎黑暗大日如来之事我们已经知晓,叫他留着观察动静,不必急着回来;这边,我即刻联系那中土其他法门,问问情形,看那白莲教此事到了何等地步。”说完便要去那屋里准备诸多法器,施法祭术…
五彩太岁答应一声,正要走,忽然想起一事般的咿了声,转身又道:“对了,师父,大师兄叫我说一声:那身穿密宗比丘僧袍之人是他旧人,早很多年便知道了关于密宗降世的消息,一直留在那吐蕃寻访,今日才回得中土…他说叫我给你们提一句,把那人的名字告诉你们,”看了一眼至尊宝,“和至尊宝。”
“哦?还特意给我说么?”至尊宝稀奇道:“那人姓甚名谁啊?这么大动静!”
“哦,他说那人姓王,名叫八月,五轮宗二代弟子——说是你认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