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饭店二楼,楚容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又斟了一碗,又一饮而尽。他将手中的酒坛倒转过来,口下底上的摇了摇,然后将酒坛往桌上一顿,叫道:“小二,拿酒来。”
小二飞快地跑到桌边,看着桌上竖着倒着堆了七八个酒坛。哈着腰小心冀冀地道:“客官,您已经喝了很多了。”
楚容抬起微醉的双眼,伸手入怀,取出一块碎银丢到小二手中道:“叫你去拿,就去拿。”
小二犹豫道:“客官,您再喝就醉了。”
楚容眼内寒光一闪:“叫你拿酒来。”
小二忙尖着脚跑开了,不一会儿就抱了坛酒回来,小心地放在桌上道:“官客,您的酒来了。”
楚容拍开酒坛封口,直接抱起酒坛,嘴对着坛口喝了一口。楚容又掏出一个小碎银丢给小二道:“这个给你的。”
站起身来拧着酒坛晃晃悠悠地向楼下走去。小二欢悦地哈着弯道:“官客慢走,欢迎下次再来。”待楚容下了楼,满脸笑意地惦了惦手中的碎银,小心地收在怀中。
街上行人随着一阵扑鼻酒气纷纷向两旁闪避,不自觉得让出一条道来。
楚容晃悠着从行人让出的道上穿过人群,走到河边的小拱桥上,举起酒坛对天道:“我找到了要找的人,是不是该庆祝一下?哈哈!”虽有笑声,却看不到脸上有半分笑意。笑罢提起酒坛,灌了口酒,无力地依着桥栏,随手将酒坛顿在桥墩之上。面色惨然低声道:“师傅,我该怎么做?才对得起爹娘,又对得起沐叔叔?该怎么样面对蕊儿?”
几个要过桥去上香的妇人对楚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楚容冷眼斜了过去,妇人忙挨着小桥的另一侧快步走过,等走远了方回头来张望。楚容只顾喝酒,转眼半坛酒下肚。酒气上冲,楚容甩了甩头,眼前的景物却越来越模糊。
两个地痞在楚容从酒楼出来就跟在他身后,见他醉得差不多了,围上前来。
楚容抬起蒙蒙醉眼,见面前站了两个人,转眼两个人变四个人,又变成八个人。不耐烦地喝道:“走开。”
其中一人道:“要我们走开,容易。把你身上的钱给我们,我们马上就走。”
楚容眼皮都不抬一下,又灌了口酒,轻轻推开身前一人,蹒跚着往来路走去。
一个地痞看楚容腰间挂着长剑,剑柄上吊着一粒碧绿的明珠,眼睛一亮,伸手就去拿取。楚容道:“不要动我的剑。”
那人见楚容走路都不稳,又自持手上有点功夫,哪里肯听,仍自去取剑。不料尚未摸到剑身,不知怎么回事,就见自己被人举在空中,从桥上向河中掷去。一切发生得太快,另一个人等反应过来,扑到桥边观看,只看到河中心的水花,而他的同伴正手舞足蹈地向下游漂去。那人知道遇到了高手,回头见楚容并没注意他,卷曲着身子打算从楚容身边溜过。刚走出两步,一声音道:“你不下去吗?”虽是大冬天,那人额头上竟冒出汗水。加快步子,往桥下奔去。这一奔胸口却撞到一硬物之上,隐隐作痛。低头一看,竟是那酒坛,接着前胸衣襟一紧,被人拧了起来,两脚一空,也被人从桥上掷了下去。
楚容将那两人掷入河中,晃了晃沉重的头,再次拧起酒坛打算灌酒。
一只手挡住坛口。楚容顺着那手看上去,竟是象包裹在烟雾中的穿着雪白衣服的蕊儿。楚容蒙蒙醉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柔声道:“你来了?”
对面的丽人嫌恶地看着他道:“年级轻轻,这大白天的竟然沉浸于酒乡之中,可惜,可惜啊。”
这声音?不对,彻底不对。楚容揉揉模糊的双眼,眼前的白衣变成了青衣。楚容死劲闭上眼睛再睁开,笑意在楚容脸上僵住了,很快的褪去了,眼前居然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不相识的书生,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自嘲一笑。转过头,抓起酒坛又凑到嘴边。
“别再喝了。”书生抢过酒坛,里面已是酒尽坛空,书生随手将洒坛抛入河中。
楚容没料到书生伸手间竟能从手中抢去酒坛,酒即时醒了一半。眼中寒光扫向向书生,见其神色自若,并无恶意。站直身子,绕开书生,向桥下走去。
“你可是姓楚?”书生在后身低声问道。
那声音甚轻,在楚容听来却是当空惊雷,残余的酒劲也消失在空气中,暗生警戒。回身冷冷道:“不错,我姓楚,不知阁下从何处得知?”
书生温文一笑道:“你可是居于大漠,最近方到金陵?”
楚容见自己对对方一无所知,对方却将自己的根底条条道出。越加心惊,表面却淡淡道:“不错,不知阁下何人?”
书生伸手入怀,取出一物,抛给楚容。
楚容伸手接住,摊开一看,却是一檀香木牌,上面刻着个“穆”字,眼中闪烁着惊喜之色。将木牌抛给回书生,抱拳道:“不知是师兄驾到。。。。。。”说到这儿,本想说:“小弟有所失礼。”但自小于大漠生活,对中土这文诌诌的礼节尚未习惯,后面的话到有些说不出口了。
书生见他尴尬地杵在那儿,猜到其意哈哈一笑道:“我也长不了你几岁,都是江湖儿女,不必这般多礼,你就叫我枫魂吧。”
楚容本长于大漠,在礼数方便本不象中土人士那般死板,听枫魂这般一说,喜道:“枫魂,不知老爷子身体可好?我师傅时常挂念。”
枫魂道:“师傅他老人家壮得可以吃下一头牛,你师傅近来如何?”
楚容道:“师傅快做父亲了。等生下小师弟,师傅也会返回中土。不知枫兄如何识得我?”
枫魂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我们寻个地方,慢慢聊。”
楚容道:“不如去我下塌之处?虽然简陋,却也安静。”
枫魂道:“好。”二人往楚容住处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