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大松了口气,知道这关总算过了,也是累得全身酸软,湿汗淋淋,没一会儿功夫也进入梦香,这一觉,他睡得很沉。
不知过了多久,蕊儿只觉脚底越来越凉,睁眼见不知何时火堆已经熄灭,脚下阵阵湿冷。
伸手一摸,发现自己坐在云龙的大腿上,靠伏在他胸前,大惊失色。入睡前的一暮暮如放电影一般在脑海中扫过,暗暗叫苦,这以后叫她如何面对于他?
回念一想,也明白这正是墙角上所说的死之纠结的后遗症状,虽不是出于本心,但对楚容仍有着说不出的愧疚之心。
忙站起身来,却落入了一汪水潭之中,竟有水漫到了脚后跟,不知这水从何而来,难道是那湖水涨水?火堆想来是湿了水才熄灭的。
这一发现转移了思绪,推了推身边的云龙,“醒醒,好象涨水了。”
云龙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也感到了脚下的湿冷,大喜,难道说他们凑巧赶上了涨水期?
借着明珠发出的微弱光现,地面的水光隐隐可见。“果然是涨水了,我们可以出去了。”看蕊儿已恢复常态,只是看他时眼里有着复杂的神色,看他的目光也游动闪避,更多的却是不自在,知是她记得方才之事,“你看我,吃饱了就睡,又睡得太死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了,连都水淹了,这么大的事都没能发觉。”
蕊儿知他之意,他只知道吃完水芋就睡觉了,是方才发生的事,他全不记得,要她不必放在心上。又想自己和他那般情形,他都强行忍耐,保着她的名洁,如此人品,实在是人间少有,对他也更另眼相看。
水势还在上涨,行礼全泡在了水中,她怕丢了行礼,将包裹紧紧抱到怀中,他们出去后可是还要在这山中长住的,没了这些常备之物,实在不便,总不能跟野人一般穿树叶吧。
脚下的水涨得很快,转眼功夫便已淹到了小腿位,上升的趋势也越加的快了。
云龙接过蕊儿手中的包裹,打了个结,背上,“蕊儿,这水很快便会涨上来,我们得离开这石屋。”
蕊儿也知,一旦水漫上来,这石屋定会淹没。
地上的木柴已尽数打湿,无法再用,二人只能淌着水摸着黑往湖边走去。
蕊儿不惯在水中行走,长裙打湿后,紧紧缠在腿上,又极为不便,一步走得急了点,但被长裙所拌,跪倒下去。
云龙自二人那番缠绵之后,再也不敢触撞蕊儿,这时见她摔倒,再也顾不得那许多,忙伸手扶住,待她站稳后,也不再放开手,以免她再次摔倒。
蕊儿在被他握住手的一瞬间,脸上一烫,刚想抽手挣开,一回念,他的意思都已经摆明了,并不在意刚才之事,如果自己这般扭捏,且不说明自己心里还想着刚才之事,那这二人以后还如何相处?也就任其拖着,不再抽回。
云龙见她微微一挣后便不再有所动,微微一笑,果然是个大气的女子,不似那些普通女子般扭捏造作,如能娶得这样的女子在身边,定能识得大体,绝不会成为一个男子的拖累,对她的喜爱又添了一分。
到得湖边之时,水位已淹及腰间,以这速度,用不了多久,便会没过头顶。
云龙拉紧蕊儿,紧贴着石壁,只等水位上升。
待水位升及肩膀时,对蕊儿说了声,“得罪了。”将她揽进怀中,扎入湖中,游到深水之处,能悬浮在水面之处,才停下来,仍紧贴着石壁来减缓体力的消耗。
蕊儿怕水,紧张得崩紧了身子。
云龙将手臂紧了紧,微笑道:“别怕,有我呢。尽量放松身体,如果水漫过了头,记住闭上呼吸。”
蕊儿心里顿时一松,在黑暗中回了他一个微笑,他是一个值得依赖的男人。二人不再说话,静静地等着水位上升。
水位极快的上升,不消一个时辰,便已靠近洞水。
云龙脚上用力,一蹬石壁,跃出水面,稳稳站在平地之上,望着天空中的繁星点点,及四周的丛林,才算大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二人烤干的衣服又再从里到外,弄了个透湿。
穿着湿衣,被风一吹,蕊儿不禁打了个寒战。
云龙看在眼里,忙着又去寻了树枝,升了火,要她坐到火边重新烘烤。
没了屏风挡隔,蕊儿也不敢再脱去湿衣,只能取了包裹中的换洗衣服先行烤干后再换下身上的湿衣,这么一折腾,等衣衫干透,已到了半夜时分,才在火堆边依树而睡。
云龙在一阵鸟鸣声中醒来,清晨的阳光幻化成道道光环穿过树林,将这片密林印得绚丽多彩。
“蕊儿。”云龙轻唤了声仍在睡熟的蕊儿。
蕊儿轻“嘤”了一声,却并不转醒。
云龙只道她是过于疲倦,任谁在水中长时间浸泡,也会疲备不堪,也不忍再叫,索性让她睡个够,起身去附近打了两只山鸡,又摘了些野果回来。
将山鸡去毛洗净后架于火上烧烤,等皮黄内裂才取下来,用大树叶包了置于一石块上,回身去唤蕊儿起身。
叫了几声,见蕊儿仍无动静,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隐觉不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十分烫手。心知不妙,她身体本弱,又能修习了死之纠结,将体能一次性发挥了个尽,抵抗能力本就下降,又一冷一热的反复交替,终是无法避免地发起了烧来。
所带常用药物湿的湿,化的化,竟全派不上了用场。在附近采了些草药,为她敷的敷,服的服,但蕊儿的高烧,一时半会儿却无法退下来。
无奈之下,云龙将晕睡中的蕊儿靠伏在他怀中,褪去她的衣衫,露出后背雪白的肌肤,拾了块光滑的鹅卵石,湿了水,向她后背刮去。
一刮之下,便泛起了一条深红的痕迹。
蕊儿在晕睡中仍痛得微敛着眉头,不自觉得往他怀中缩了缩。
云龙好不心痛,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本该放在家中好好宠着,而她却只能在外奔波吃苦。想归想,然手上却并不停留,一下一下地,在她后背擦刮出条条红痛,直到蕊儿“嘤”了一声,才停下手,极快地帮她拉好衣裳。这一招还是他在儿时一次高烧难退,家中上下都只道他再难以存活,忙着操办后事时。奶娘多次要他母亲使用这民间的刮砂之法,而母亲认定那是穷人们的旁门歪道,那么多的医术高超的御医都无可奈何,这么些旁门歪道又能起何作用,不于采用。
奶娘不忍她奶大的云龙就此死去,乘人不备,偷偷为他这般刨刮,去了他体内的热毒,才捡了条小命回来。
她体内的热毒刚去,云龙怕她再沾了地上的湿气,不敢将她放在地上,横抱在怀中,一次次地将湿毛巾,敷在她的额头,直到她身上的肌肤不再滚烫。
蕊儿慢慢转醒,只觉头重脚轻。她学医也有些日子,立知自己是怎么一回事。睁开眼便对上了一双关切的黑眸,“你醒了。”
蕊儿拿下额头的毛巾,“又给你添麻烦了。”
“只是小事一桩,那死之纠结反嗜太过厉害,你以后切不可再用。”
蕊儿微微一笑,算是答应了,见自己躺在他怀中,忙要挣身起来,然身上却使不出半分力气,刚动了动,便又跌回他怀中。
“别动了,先这么凑合着休息会儿吧。”云龙怕她难堪,说完后,便自闭目靠在树上歇息。
蕊儿不安地轻动了下身子,背部擦到他的腿,换来一阵火辣辣的。
她自小随父四处奔波求医,于民间各种医术也略知一二,仔细一想,也就明白这痛是怎么一回事,刹那间,一张脸更羞红得如煮熟的大虾一般。
好在他此时闭目而睡,没看到她窘迫的样子。
毕竟是高烧初褪,身体疲乏,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之味,转眼的功夫便又沉沉睡去,这次与高烧中的昏睡便不相同了。
云龙听到她呼吸变得平稳时,才睁开眼,朗如星月,全无睡意,静静凝视着她大病初愈而苍白的小脸,不敢稍有动作而惊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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