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吴穆和两个锦衣卫异口同声地回答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
“以一击八?朝中的大人会信?”黄石觉得这个数字太疯狂了他们哥仨一口气就把敌人变成了十倍。
吴穆清了清嗓子话说得理直气壮没有一点点儿的羞愧之色:“当然就是六千建奴被黄将军一举击溃咱家和两位锦衣卫兄弟都是亲眼所见。”
两个锦衣卫虽然没有说话但满脸都是心有戚戚的表情这让黄石觉得有必要给他们普及一下军事情报。
“吴公公陈兄弟、张兄弟。辽南是建奴两红旗这两旗总共只有五千战兵万余辅兵更何况不可能都聚集起来之前还有旅顺一战。六千建奴的数目实在太多了不可能出现在这么一个小战场上的。”
两个锦衣卫一脸“那又怎么样”的表情但有吴穆这个监军在也轮不到他们开口所以他们还是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没有六千?建奴和西虏一样都是骑兵黄将军我说的对吧?”
“这个是不过……”
“黄将军你就说对不对吧?”
“对。”
“这就对了。那我大明和西虏交战斩半成已经是大胜了他们骑马可以跑啊这五百斩咱家说击溃六千建奴已经很少了。”
“朝中……”黄石还想反驳他认为野战以一敌八还能取胜只可能生在官军和流寇之间不可能生在正规军之间。
吴穆气势汹汹地反问:“有那五百具级谁会不信谁又敢不信?”
看着黄石担忧的表情吴穆脸上也露出了怜悯。张高升更面色惨然的感叹:“见识过黄将军的武功我本来还一直奇怪黄将军为什么只是一个参将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这话头一起吴穆和陈瑞珂也都是满脸悲愤大摇其头大叹其气:“太不公平了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才泄完对黄石地位卑微的不满吴穆就再次抖起监军的威风:“黄将军不用再说了奏章咱家说了算黄将军记牢就可以了……师爷你接着念。”
“职部八百官兵殁于此役者百余人余下人人带伤……”
死了一百多?不对啊明明才死了一个这不是往自己脸上泼黑水么?黄石立刻又出声反对了:“吴公公我们没有死这么多人啊。”
“是咱家亲眼所见但是如实上报谁会信啊?”
激动的吴穆腾地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两个锦衣卫都仰头看着他吴穆甩开袖口指着陈瑞珂:“斩五百级死了一兵你会信吗?”
陈瑞珂连忙摇头满脸都是诚恳:“卑职不信不信。”
吴穆又回身手指都快戳在张高升的鼻子上了用尖利的嗓音逼问他:“那你呢。”
张高升出爽朗浑厚的笑声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故事一样:“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卑职那是死也不信。”
吴穆满意地笑笑又盘腿坐下两手优雅地摊开放在两条腿上:“他们二人今天都在就是咱家现在回想起白天的事儿还几乎不能置信奏折这样写又有谁会信呢?黄将军你说是不是呢?”
看到黄石已经被说服吴穆就叫师爷一句一句地念每念完一句他就解释一句。
“……这人人带伤说的是黄将军的艰苦啊再说击溃六千建奴不人人带伤别人也不信啊。”
“……说有一些士兵逃跑被黄将军当场斩杀也是说黄将军的胜利来之不易啊……”
黄石这次不打算妥协:“吴公公末将苦心练得这些好兵确实没有逃跑啊。这样说不就等于说末将兵练得不好了么?”
吴穆哭笑不得地连声叹气陈瑞珂前探着身体解释:“岳武穆岳爷爷说过:‘上得阵拿得住枪口里有唾就是好兵。’黄将军的兵面对八倍建奴没有一个人临阵逃跑这没人信啊!”
“陈兄弟岳爷爷说的是新兵新兵才拿不住枪一上战场就嘴里干。我的兵一大半都是老兵了新兵都在后排操练了很久也有老兵带啊。”
陈瑞珂回头看了吴穆一眼吴穆已经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只好继续帮忙解释:“就是新兵啊带着新兵功劳才大啊。这么大一个胜仗黄将军就是说跑了一百人大家也得一挑大拇指说将军练得好兵啊。”
吴穆已经喘过一口气了:“黄将军要让朝廷感受到你的功绩了解你的艰难!”
真荒谬!黄石也不知道是自己荒谬还是奏章荒谬不过他还是再次妥协了。
“……黄将军身受六创仍然奋力杀敌终于将建奴一举击溃追杀三十余里斩四百六十七级。”
吴穆说完了他的构思得意地使了个眼色给陈瑞珂黄石眼看他从一个竹箱子里提溜出一只兔子来这个时候吴穆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张布黄石立刻认出就是他打陈瑞珂从战场上扯来的那块布。
“受伤这个当然不会写在奏章上了这个嘛……”吴穆气定神闲地把那块布放在地上搓了搓然后又团成团揉了半天才打开。
陈瑞珂已经把兔子勒死了张高升很有默契地拔出刀给兔子腿上开了个口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捧给吴穆。
“听说黄将军会写字对吧?”说话的时候吴穆就接过兔子就小心地往布上淋了点血他正仔细地控制血迹的造型。
“是的末将会写几个字。”
“好极了”吴穆专心致志地收拾着那块布头也不抬地继续说下去:“今天大捷之后黄将军心情激荡之下就从一个建奴尸体上扯下这块布蘸着他的血就开始写奏章急着要把这个好消息启奏给圣上!”
(第十五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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