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皆已战败,冥顽不降,真以为本将矛刃不利乎!”
走马巡视,嬴荡开声喝问,身后阵阵夕阳余晖洒下,竟将嬴荡衬托的格外高大,漆黑的影子笼罩着郑军,如同将他们的心神揪住了一般,一众郑军竟被嬴荡所慑,皆是恐惧的凝望之。
“启……启禀将军,小人们并非不降,只是不敢罢了,一旦我等投降于将军,那公子封与公子池两人,定会将我等家眷贬为奴婢,到时,小人们定生不如死!”
一名郑军将官跪拜于地,颤抖着稽首而拜,脸上的悲伤与恐惧,哪怕陷入在嬴荡的影子下,依旧能清楚的感知到。
嬴荡听完郑军将官之禀告,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之前,嬴荡就有些疑惑,郑军主将率三万步卒撤军,让眼前这万名步卒殿后,为何待其离去之后,殿后的这万名郑军竟无一人反叛于楚。
嬴荡最初还惊讶于那郑军主将,统兵之能竟如此高超,实为嬴荡生平仅见,所以其在之前,才不敢挟尾追杀郑军三万主力,任其安然离去。
如今看来,原来只是自己杞人忧天罢了,殿后郑军之所以没有反叛,哪是郑军主将统兵之功,只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周朝礼法之助罢了。
森严恐怖的等级制度,让这群郑国士卒周身胆寒,竟比死亡还要惧怕。
嬴荡挑了挑眉,暗道,郑国衰败果有其理。
三晋虽说乃卿贵篡国,夺取晋公国君之权柄而建成,可亦是因三晋的开国诸侯并非合周之礼法而成,所以亦是得以跳出了周之礼法的架构。
不说魏国,单说近岁以来,屡屡与郑国交战的韩国。
与郑国的治国思路一样,韩国亦是鼓励百工商贾,韩之利剑,韩之强弓劲弩,如郑之手工业一般,同样享誉列国。
可一样的治国思路,效果却不同,韩国受魏国变法影响,亦是进行了部分改革,使得君权为上,而郑国因自诩为周国贵胄血裔,坚持分封,导致了七穆坐大,自此一路从春秋小霸,变成了如今的弱郑。
可要知道,那韩国亦同样乃周国贵胄血裔,同样乃姬性,只是建国路数不同罢了,却产生了如此大的差别,让嬴荡唏嘘不已。
赏罚之道,历来乃国君之权,春秋末年鲁国的左丘明为为《春秋》做注解的一部史书《左传》中曾云: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至礼,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节也。
楚之三珪、齐之田氏、魏之六卿、鲁之三桓,如此众多的例子摆在眼前,如今,郑国亦是如此,嬴荡想来,郑国灭亡之日,恐不久矣。
脑中思忖虽多,所花时刻,却只是一瞬,郑军将官言罢之后,嬴荡思忖片刻,说道:“尔等无须担心,我楚国大军已在颖水河畔驻扎六十万兵马,近日必然破郑,尔等暂且投降,待到新郑城破之时,你等家眷,本将自会保之!”
郑军将官本也就想要个由头罢了,蝼蚁尚且偷生,这万余名郑军士卒又怎会轻生望死,或许有一些确实是因为担忧家眷被贬斥罢了。
可亦有一些,只是担忧投降之后,自己的名声罢了,毕竟,自周朝直到春秋,再到如今,败军投降,这是很普遍的,如果不是之前公子封与公子池二人口出威胁之言,眼前这万余名郑军士卒,必定早已跪拜于地,投降乞饶了。
周制传承几百年,宗族之制,孝敬之道,早已为列国乡野民众所接受,一个不孝之人,定然难于立足当世,如今,有了楚军主将的保证,万余名郑军赶忙跪拜投降。
正在这时,天赐之力上,信息闪动,嬴荡凝神观望。
命令:伐郑之战取得胜利(完成)
奖励:技能1点
天赐之力上的命令,竟然突兀的显示完成了,嬴荡心头暗震,暗道一声糟了!
随后,顾不得其他,赶忙将这新得到的一点技能,加到了疗伤技能之上。
疗伤1级:每级可增加己方的伤病恢复速度10%
天赐之力上发布的命令,清楚的写着,需要伐郑之战取得胜利,方算命令达成,可如今,自己只是俘获了万名郑军罢了,不说岸门留守之郑军。
就是之前那与己军厮杀,而折损近半的郑军中军,以及之前撤退的三万郑军步卒,可都还未被打败呢,可如今,天赐之力的命令上,却偏偏显示任务已经达成了。
不用多做思忖,嬴荡就已然能猜到,定是那三珪所率的六十万楚军主力,做出了什么事情。
可也正是这样,却正是嬴荡所担忧的事情。
那三珪敢用郑军七万大军来围杀自己,更甚至不惜交与其数百乘战车,以为其用。
付出如此大之下,自己却依旧安然无恙,虽说自己麾下的骑军,折损了近半,可却新得了万余名郑军俘虏。
明眼人一看便能知晓,只需一些时日,自己之实力,必定不减反增。
已经几次暗算自己的三珪,会希望看到如此情景吗?
正当嬴荡思忖之时,远处,从长社之方向,一匹快马赶来。
来人身带楚国通卒标识,嬴荡麾下士卒自然放行,这通卒赶到嬴荡近前,立刻下马,稽首拜道:“禀告莫傲,司马景平大人已经获胜,郑军长社、岸门之兵马,以及郑军主将公子马、公子池、公子封三人皆已投降,司马命在下传令,让莫傲速速赶往长社,商议郑国之事。”
果然如此……
通卒的禀告,证实了嬴荡的猜测,只是,公子马等郑军主将,为何会如此轻易的就投降呢?楚军虽众,确非郑国能抗,可郑国背后还有三晋啊,为何会如此简单就投降了之?
“你可知晓,郑军为何投降的如此快捷?”
“回禀莫傲,卑下听军中传闻,郑国太宰欣亦起祸于郑,将郑之相国公子阳全家上下,妻儿老小,一干亲族,皆杀之,公子马等郑军主将,皆郑相公子阳之亲信,担忧回军新郑之后,招到郑伯骀的清算,所以才皆向我军投降之。”
嬴荡震惊的望着通卒,心中阵阵冷然,眼前之局面,变得如此复杂,那司马景平召自己前去长社商议,莫非……又有什么阴谋不成?!
《系年》前398年,平夜君率师侵郑,郑子马、子池、子封率师以交楚人,楚人涉河,将与之战,郑师逃。楚师围之,尽降郑师与其将军,郑太宰欣亦起祸于郑,郑子阳用灭,无后于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