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田无择的话语,给撩拨的激情澎湃的魏侯击,踌躇满志的走了,他要去与魏国的卿贵将军们商讨伐楚之事,魏国虽强,可毕竟魏侯击乃是新君,魏国的骄兵悍将们,依旧需要魏侯击亲自前去沟通交流,方可于大事无碍。
田无择依旧立于图架之前,凝视着眼前的魏国疆域图,眉头微皱,沉默无言,看起来仿佛在思忖着什么。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田无择被这动静,给拉回了思绪,转身整容,待发现自己全身上下,一切都妥帖之后,田无择这才说道:“进!”
自夏、商、周直到如今,伴随着家天下的兴起,阶级等级制度,也伴随其一起大行于世,田无择乃魏国新任相国,连魏国新君魏侯击都需要以师礼对之,之前更是列国驰名之名士,能不经侍卫通报,就可闯入田无择相府内室之地,来人之身份自然非比寻常,田无择如此名士,在待人接物之上,自然注重万分。
田无择之言方落,从室门之处,就走进一青年,观其之面,尚显年幼,年岁与魏侯击相近,青年抬步入内,转身关门,随后,上前几步,来到田无择的面前,拱手而拜,说道:“末学晚辈,座,见过先生!”
与对待魏侯击不同,眼前之青年,座,只是魏国君族子弟罢了,连其父魏成在田无择的面前,都要持弟子礼,以弟子自居,眼前魏成之子,魏座,田无择自然不用曲意逢迎,做那般媚态之举。
脸色阴沉,身上一股浩然之气,不怒自威,田无择没给魏座什么好脸色,沉声训斥道:“公孙座,人立于世,首要之贵,乃胸怀坦荡,正大光明!似尔这般入室闭门,岂不显得尔心中有鬼,之后行事,不敢视人?你父难道连如此做人的道理,都没教给尔不成!”
就像对待魏侯击一样,在眼前这魏国卿贵魏成,还未位高权重之时,田无择自然要先声夺人,以刚正不阿的严师形象,给其心中加深印象,以此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更何况之前,在与魏侯击的商议中,田无择心中,可是依旧还挤压着火气呢,如今见到晚辈公孙座,田无择自然要好好借机发泄一通,不然,于身无利。
刚刚才来到先生田无择的面前,就被狠狠的训斥了一通,公孙座心中自然有些尴尬与不服,可尊师重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诸般道理,往日在西河学宫之中,先生们多有教授,公孙座亦不敢在新任魏之相国,在西河学宫执牛耳的田无择面前,有逾礼之举。
辈分压制,公孙座无法,只能拱手行礼,下拜于地,听而任之,田无择又说了片刻,待自己周身舒泰i,遍体安康之后,方才问询道:“那秦国废世子公子连的情况,如何了?”
终于忍受到先生转移话题的公孙座,听到田无择的问询,赶忙打起精神,回道:“座将其养于府内,更将族妹嫁之,如今看来,那公子连已基本可用。”
田无择听罢,眼睛一道精光闪现,手拂胡须,心中暗自满意,西垂秦国,虽然政乱国穷,可民勇兵悍,数百年在戎狄环伺,连年血战下,养成的铮铮铁骨,可不是光靠军伍之途,就能够压服的。
长期身为西河学宫祭酒的田无择,在西河之地,多有教导秦之逃民,对秦人的脾性,深知于心,为学派计,为魏国谋,田无择在朝堂尽被鬼谷一派掌控话语权之情况下,只能将自家学派迁徙到了西河之地,行教化之举。
目下,秦之废世子公子连已在魏国客居二十余载,从十岁直到如今,多受自己学派教导,想来,已是到了能为自己学派出力的时候了。
先生田无择问询公子连情况的意图,身为计策实际行使者,公孙座自然知晓其中缘故,当即眉头一挑,满脸激动的说道:“先生,是否已经到了对付那杀妻求官的禽兽之徒吴起的时候到了?!”
身为能尚周国公主的公孙座,自然是自比战国第一好男人,吴起为了区区官职权位,竟能做出杀妻之举,公孙座当然蔑视之。
说句心里话,最初,年幼的公孙座,对于能征善战,为魏国开疆拓土,尽取秦国西河之地的吴起,那是钦佩有加,崇敬无比的。
可随着年长识广,在西河学宫儒学先生们的教导下,学识渐深的公孙座,在从先生们口中,知晓了吴起的过往之后,对吴起的感观,就一落千丈。
吴起能征善战,为国开疆拓土,公孙座敬佩之,改革魏**制,公孙座更加服之,可堂堂一位西河郡守,威武汉子,却欺负自己的妻子,一介女流之辈,公孙座鄙视之,其不配为大丈夫!公孙座哪怕没有吴起那般的赫赫战功,可依旧瞧不起吴起!
公孙座也有疑惑,按理来说,如吴起这般刻薄寡恩,禽兽不如之辈,自己的君兄魏侯击,应该瞧不上其才对,可如今,君兄魏侯击已然继承国君之位,可那吴起,却依旧被君兄魏侯击信任有加,仍然委派其为西河郡守,为国守卫西疆。
这一点,是公孙座怎么都无法接受的,吴起这等败类,连自己的妻子都能为了权位官职而杀之,他又怎会忠心效忠于君兄魏侯击?
在西河学宫进学之时,公孙座可是听学兄与老师们常常说起,西河郡守吴起,常言自己战功卓绝,该继李悝之后,担任魏之相国。
可如今,君兄之师,西河学宫祭酒,儒家名士,先生田无择却被君兄魏侯击封为相国,那吴起长久以来,觊觎的相国之权位,被君兄魏侯击给落空,以吴起之秉性,怎能善罢甘休!
那吴起如今在西河驻军之中,威望可是鼎盛,一旦吴起欲要行歹事,魏氏祖宗两百余岁的奋斗,伯父魏文侯与父亲魏成五十余载的心血,就将付诸东流,毁于一旦!
君兄魏侯击心中的豪情壮志,也将如冷水浇之,化为乌有,公孙座身为魏氏子孙,怎能任凭吴起这等无耻败类,禽兽不足之徒霍乱魏国,真让吴起如愿。他公孙座如何有面目,将来于地下,面见魏氏历代先祖,面见崩世而去的伯父魏文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