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寿刚得意没多久,就感觉背后隐隐有目光盯视,当即转头回望。
“表弟……”
嬴荡那副探寻之意,向寿自然能感觉到,虽说有些尴尬,可向寿也不觉得奇怪,自己表弟的个性,朝夕相处两年有余的向寿,怎会不知?
少而勇力,幼而好学,这就是向寿对自己表弟嬴荡的评价,自己既然提出了好方法,以表弟嬴荡的个性,想要探寻根本,自然是应有之事。
当即,不顾嬴荡的急切,向寿左臂前举,将嬴荡快要贴上来的身体挡开,看到嬴荡一副还欲上前询问的架势,赶忙说道:“好了,别急,这就告诉你。”
见嬴荡冷静下来,向寿摸了摸额头虚汗,心有戚戚然,自己表弟虽说天资不凡,幼而早成,可毕竟还只是名九岁的稚童罢了,如今,童性浮现,向寿倍感辣手。
手入勒带,在带钩之上,与卿贵多挂玉件与香袋不同,向寿挂着的是一皮囊,解开囊口,向寿倒置皮囊,微一摇动,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几枚铁器借着帐内烛光,闪着寒芒,坠落于地。
嬴荡连忙蹲下捡起,望着手中铁器,疑惑的望向向寿,说道:“这是……桂陵之战,从魏国那两万徒卒手中缴获的箭镞?”
向寿点头,从嬴荡手中拿起一枚箭镞,说道:“正是那些缴获的魏国箭镞,表弟该知道,战车之轮,乃木制,一旦箭镞刺入,战车立刻就会摇晃起来,彼时,不用我军击之,其军自溃尔!”
向寿的话,仿若醍醐灌顶,之前,嬴荡的关注点,一直在己军与郑军的士卒人数上,所以处处艰难,毕竟,就算因为天赐之力的缘故,己军多勇力,可人数整整差了十四倍,想胜,难于登天。
如今,向寿之法一说,嬴荡脑海中思虑连动,许多娘亲芈月与秦伯的教导之言,也相继浮现,对付战车的方法,嬴荡不敢说万千余种,可至少,也有百八十个。
时间紧迫,嬴荡也顾不得解释那么多,当即脸露急色,对向寿说道:“表兄!你率所部千骑于洧水南岸布置箭镞,范围定为步军一日之路程,约我楚国八十里。”
“诺!”
楚国现行的乃是嬴荡娘亲所制定的厘米法,楚国之八十里,就如列国百里的距离相同,为四万米罢了,以嬴荡麾下骑军的速度,一个时辰,都够个来回了。
向寿领命之后,当即行礼告退,嬴荡所命,虽说不甚艰难,可需要花费的时间,却不少,毕竟这八十里,可不是直线,而是方圆各处皆八十里。
更何况,郑军主力已然将要抵达附近,周围郑军之游骑密布,光是猎杀这些郑军游骑,隐蔽箭簇之布置,将要花费的时间,可是无法确定的,事关紧紧,向寿自然是要好好布置一番。
向寿离去后,嬴荡也未在帐内多待,亦是赶忙离去,前往仓储之所,寻找骊江,箭簇之事,虽说如向寿所言,或许会有很大的成效,可毕竟不够稳妥,玛哈所部千余人的性命,嬴荡自是想要更加的周全,而骊江麾下的那群徒卒,如今,却是有大用处了。
“阿姊!”
骑着战马,飞驰而来的嬴荡,还未待战马停稳,就手臂一按马背,一下跃下,随后,高声呼唤骊江。
刀笔记账的骊江,猛然听到声音,手不自觉的抖了抖,在这军中大营中,敢如此鲁莽,大声暄和的,不用多想,骊江也知道,必是阿弟嬴荡,当即,也不顾那已经刻写一半的账目,提起衣摆,快速向帐外跑去。
嘭!
“啊……好疼!”
眼中泪花隐现,骊江雪白的小手,揉着红红的额头,嘟着嘴巴,心里却斥责了阿弟嬴荡几百遍,嬴荡块头本来就大,此刻,又是急行而来,劲力自然不小。
要不是骊江亦受天赐之力有些时日,身体比过去,强健了些许,此时的骊江,想必已经如那些软糯的碎女子般,晕倒在地上了。
“阿弟,你身为一军之长,做事岂能这么慌乱!”
“阿姊,人命关天,你速去给我将那些徒卒召集过来,我有急用!”
嬴荡的行事,暗暗关注其的骊江,自然知晓,此刻,见嬴荡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当即知道有军事要忙,故,没有再多言语,立刻召集徒卒而去。
学自墨家的骊江,平时就多帮助徒卒改进农事技术,如今,效果显现而出,只是两刻钟时间,千余名徒卒,竟已列队完毕,嬴荡朝满头汗水的骊江,感激的深躬行礼之后,没有多说什么,就当即率领徒卒开拔而去。
骊江静静的望着嬴荡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向昊天祈福,亦是没有多言,骊江知道,自己阿弟此刻,要忙正事,怎还会愿意让自己耽误其行事。
转眼,已是正申之时,洧水南岸边,道道沟壑纵横密布,嬴荡指挥千余名徒卒,整整花了一个时辰,才弄出了眼前这片将让他纵横之地。
战车虽强,却弊端颇多,娘亲芈月说过,一战之中,战车奔袭数次,就要停下维护,不然,必将车毁人亡,洧水之畔,乃临河之地,土地潮湿肥沃,加上之前,从那群商贾之中,扣留下来的铁质农具,挖掘之事,易如反掌!
哒……哒!
“报!前方两百里处,向通材与玛哈千夫长率军已被郑军围困!”
一名血衣通卒高声嘶吼,胯下战马,亦是身中数箭,口吐血水,刚冲到嬴荡不远处,禀告完毕,就一头栽倒于地,嘭的一声,荡起阵阵灰尘,战马嘶鸣一声,紧随其后,倒于地上,滑行数米,落于沟壑之中。
“将其厚葬,寻其家眷,军中抚恤之!”
“诺!”
此刻,情况紧急,嬴荡亦是顾不上其他,当即命令身边卫士指挥徒卒归营,自己当先从马背之上,取出一支箭簇异常之箭,满弓射天!
嗖……!!!
一阵利响,刺破天空,大地如同翻腾一般,远处,墨色旌旗如云盖飘荡而来,正是那留守营地的三千矛骑兵,嬴荡没待其奔到近前,当即举矛前挥,一扯马缰,朝远处直冲而去!
三千矛骑兵,由那五名委质效忠于嬴荡的牧人家臣统领,早已默契十足的五名五百夫长,不用嬴荡多言,已是知晓嬴荡之意,当即指挥麾下骑军,紧随嬴荡,朝远处奔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