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知皇后骑术不如自己,还挑了她出来比试,争宠之心太明显,他是烦她了吧?可他永不能理解,她只是因为爱他……乌兰明珠苦笑一声,即便有再多的不服气与哀怨,都不好再出口。
在众人的注视中,她福身下去,歉意道:“是臣妾冒昧,望陛下和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这便另选一个……”
“皇帝!”不等她的话说完,太皇太后突地打断,接过话去,笑道,“道常那个老和尚,向来言语无状,也未必事事言中。咱们不必风声鹤唳,什么天劫?什么不详?古语云,人定胜天,难不成有大晏皇帝坐镇,还镇不住区区宵小?再说,娱乐而已,输赢并不重要。嫔妃要比,皇后若是临阵退缩,往后如何统率六宫?”
赵绵泽神色一凛,“皇祖母……”
“陛下!”夏初七打断了他的求情,稳稳端坐着,目光含笑,漫不经心地捋一下头发,笑道,“承蒙太皇太后和惠妃抬爱,鄙人虽不才,骑术更是猫抓狗不爱的烂,但太皇太后说得对,娱乐而已,重在参与,输赢我也不看重。成,比就比呗,不会骑马的大夫不是好女人,允了。”
“皇后所言有理。”
“皇后母仪天下,这才是大家风范。”
台上台下一片称颂之声,朝中大臣,北狄使者各有有的说法,但无一不对夏初七明知不敌,还要应战的大气宽容颔首称好。
宴上,美酒佳肴还在一波一波送上来,赞扬之声还在此起彼伏,而那些叫好的人里面,看好戏的心态自然也不会少。
夏初七不以为意的笑着,目光若有似无地瞄过赵樽的脸,见他既不紧张也不热络,只把杯中的酒当成了情人,与它恩爱有佳,似是不怎么关心她的样子,不由暗暗磨了磨牙,嘴巴轻吐。
“负分,滚粗。”
赵樽瞄过来,微微一愣。
负分是什么,他不太明白。可他与她在一起后,领悟能力自与旁人不同。从滚出二字也能推出负分的大概意义,一张俊脸顿时黑了。
她先前可没说积分还能为负。
扫她一眼,夏初七小声叹一句“积分不易,且行且珍惜”就没兴再搭理他,只保持着高贵的装逼姿态,笑吟吟地对乌兰明珠道,“我近来就喜欢穿这赤古里裙,片刻都舍不得脱下。故而,骑装就不必换了,惠妃请便。”
乌兰明珠这会子被赵绵泽冷漠的目光刺激得三魂六魄少了一半,心绪难宁,闻言只福了福身,便径直领着宫人去换装了。
她婀娜的背影刚离席,夏初七便慢腾腾站起来,也准备走。
“皇后去哪?”询问的声音来自赵绵泽。
夏初七回头,朝他莞尔一笑。
“虽不必换装,茅房还是要去的。”
在这样多人的大宴上直接不雅地说“茅房”,而不用更加隐晦一点的词语,她这个皇后的做法,令人顿时愕然,也有人憋不住,闷声笑了起来。
夏初七亦是呵呵一声,瞄一下赵绵泽被噎住的便秘脸,唇角上翘,视线转向场上那些想笑却不敢笑,但脸都憋红了的人。
“笑是天性,憋得太厉害,容易出屁。我先走一步,诸位随意笑我,不必客气!”
她说得一本正经,可“哗”一声,全场哄笑起来。
不得不说,夏七小姐的幽默属实是讨喜的。女汉子似的直白与不矫情不造作的行为,赢得了坐上许多中立人士的好感。一时间,座上笑声四起,重开安席,一片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赵绵泽目光也有笑意,那宠爱之意丝毫没有掩饰。太皇太后虽也面带微笑,但手上的一串檀木佛珠却转动得更加迅速了。她口中念念有词,显是心绪浮动,又在请菩萨帮忙。
众人各有动作,笑语居多,只有先前吃了瘪的阿木尔,一张清冷的面孔上,什么情绪都无,显然还未有从阴霾中爬起。
夏初七去了一趟茅厕,便没有回席,而是慢悠悠绕到了东苑专为后妃备置的更衣处。
都说怀孕前三月和后三月是最不稳定的时候,她如今身孕五个月,相对来说,确实是最为稳定的状态。可又要不丢人,又要保护孩儿,她也不能大意,更不能在别人的阴谋中束手就擒。
东苑地方很大,但更衣处离校场不远。
她领着晴岚和穿着太监服的甲一过去的时候,远远的便看见乌兰明珠宫中的一个侍女和一个太监守在更衣室外。
夏初七笑着侧头,“甲老板,回避吧。”
甲一皱眉,“寸步不离。”
夏初七嗤的一声,“你就不怕看见不该看的?”
甲一板正着脸,“我是太监。”
夏初七一怔,目光从他仍有疤痕的脸上滑下去,若有似无往他某处一扫,然后恍然大悟一般“哦”一声,带着一抹促狭的笑意,径直往更衣处走去。
“皇后娘娘!”乌兰明珠宫中的太监和宫女见到夏初七过来,赶紧请安。
夏初七抬了抬手,“起吧。”
说罢她便要往里闯,那小宫女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皇后娘娘,惠妃娘娘还在里头换衣……”
“呵呵!”给她两声干笑,夏初七乐了,“惠妃娘娘在里头,我便不能进去?咦,这道理我还没弄明白。对了,你这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回头我让陛下差了你过来,好好教教我规矩,怎样?”
那小丫头不是乌兰明珠身边的贴身丫头,而是后来派去伺候的。她不是北狄人,而是大晏人,对乌兰明珠的忠心自然不如北狄人多。闻言她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跪下磕头。
“皇后娘娘,奴婢错了。娘娘饶命!”
“动不动就喊饶命,搞得好像我是杀人狂魔一样,你这不是损我么?”夏初七不讲理的笑着,自言自语一句,那金丝楠木的更衣室门便推了开来。
出来那人,正是由侍女扶着的乌兰明珠。
“皇后娘娘金安。”她微微曲膝,未全大礼,也不等夏初七喊她起,便直起身子正视着她,样子看上去恭顺,可话中的酸味儿颇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