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东方青玄,她凝噎了。
隔着不算太远的距离,他妖艳的俊脸在她的眼前,慢慢变得苍白,大概因失血过多,加上药物作用,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眼看支撑不住。
她无法去想那撕裂一般的疼痛,只不停地瞄向鸳鸯亭里,期待赵十九可以速战速决,她好为他看伤。
“东方青玄!”
她又唤了他一声。
“嗯。”
这回,他没抬头。
“你一定要支持住。”
“放心,误不了你的事。”
听他这般说,夏初七脑子里,有一种情绪在疯狂的嘶吼。
有一种人,他倾国倾城,如花似玉,邪魅入骨。可平素却像一只冷血动物,杀人如麻,无情无义,从来不将他人的生死放在眼里。但他们也有感情,也会动情,甚至也愿意为了他人去牺牲,还可以牺牲得如此妖媚横生,牺牲得比别人更加令人震撼。
东方青玄便是这样的男人。
这一刻,夏初七脑子里波浪翻飞。
就像记忆突然出现了故障似的,她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京师的城墙,还有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他面带微笑,偶尔嘲弄,偶尔戏谑,偶尔讽刺,可每一个眼神都那般的清晰,像本就刻在脑子里一般,硬生生往外挤,可画面却偏生模糊不清。
夏楚是认得东方青玄的。
这一点,她敢肯定。
但于她自己而言,不管过去了多少年,她记得最清楚的,仍是那清岗树林中初见的红衣公子,火一般妖娆的身姿,美得惊人的面孔,那是他无数次华丽登场中,最为初始的一幕。
“你在哭?”
他的声音突然传入耳。
夏初七仍被甲一死死圈着,这才反应过来,她虽没有流泪,可双眼却湿润模糊,实在是丢人之极。而她面前的红衣男人,似是极为满足她的失态,丝毫不在意那一只手废掉没有,只面带笑意地看着她,勾了勾唇角。
“还笑得出来?”她眉头蹙紧了,“你且忍着,等出了死室,我便为你包扎。”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东方青玄微微抬头,顾不得额头上那大滴大滴滑下来的冷汗,也顾不得手上生生拉扯的疼痛,一双淡琥珀色的眸子,全被一种说不清的暖色给染指殆尽。
“不要激动,妄动欲念。”
“我……”
夏初七仔细想,还真是。
她的脑子痛得快要炸开了。
虽然她奇怪为什么自己也药物入体,却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发疯,反而还保持着清醒,但她终是不想真出了事情,累及旁人。于是,闭紧了嘴巴,她收敛住心神。
“阿楚……”
她消停了,可抱着他的甲一,却不消停。
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情绪就像崩溃了一般,看着她的时候,他双眼睛里全是火一样的光芒,让她心惊肉跳,却又不能丢开他不管。
“甲老板,你等等,殿下马上就可以破棋局了。真的,马上就好。他一定可以的。”
她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也不知鸳鸯亭里棋盘上的风云。
更不知此时亭中的赵樽额头上的冷汗,比东方青玄还要来得密集。她只能默默的祈祷,一边观察东方青玄灰败的脸色,一边安慰陷入狂乱的甲一,心里则一遍遍念着赵十九“快快快破局”。
八个蟠龙的嘴都堵上了。
如今,只等最后的时候到来。
突然,“嘭”的一声,原本抱住她的甲一,身子猛地往下坠。
“甲一!”
她原以为他只是脚软了。
可哪里会想到,石蟠龙不吐水了,但原本只及腰间的池水底部,淤泥的底板好像突然中空了似的,让甲一泡在池水里的身子,迅速往下陷落。要不是他原本抱住夏初七,整个人可能已经彻底陷进去了。
“甲老板,你抓住我。”
夏初七大惊失色,一只手拽紧了她,另一只手紧紧攀在石蟠龙的脑袋上。
“甲老板,不,你抓住石蟠龙,我,我要掉下去了。”
“阿楚……”
甲一动作微微一滞,像是在她的尖叫中,清醒了一秒。突地,他用力将她往上一顶,她歪斜的身子又坐回了原位,可他却因了这力道,身子下沉的速度更快。
“甲老板!”
夏初七呐喊着,想要拽住她。
可她一只手的力气,如何能把甲一沉重的身子拽起来?几乎就在刹那,她的人也跟着他往池底陷入。
“阿七——”亭中的赵樽,猛地转过头来。
“楚七!”
同一时刻,只听见“砰”的一声,一个身影飞快地扑了过去,将脚挂在坤位的石蟠龙身上,一只手拽住她的身子,使劲往上提。
“东方青玄!”
夏初七拽着甲一,又被东方青玄拽着,三个人串串似的拽在一起。而东方青玄的左手是从石蟠龙的嘴中活生生拉出来的,血淋淋的看着极是骇人。而且,只有右手用力,他到底还是拉不住两个人,眼看夏初七也要陷入池底,位于下方的甲一,突然掰开了夏初七的手。
“甲一!”
夏初七呐喊了一声。
可甲一再没有回答她,池子里哪里还有人在?
心里一慌,她几乎整个呆住了。
“甲老板!甲一!”
由于的震位和艮位少了人,失去控制的石蟠龙,颤抖了几下,开始整体向池底陷落。
四周传来惊呼。
“机关要反嗤!”
“快压住石蟠龙,以免复活!”
“我撑不住了。”
“殿下,棋局能解吗?”
赵樽始终再没有回答一句话。但大家都知,他没有心力回答。
解开棋局至关重要,棋局破不了,左右大家都是一个死,早晚而已。
“你们先退出鸳鸯亭的范围。”夏初七大声喊道旁人,又抬头看东方青玄,“你别管我,你快松手自己逃命。”
东方青玄脸色一变,突地整个滑入池水,就势抱起她,往池边上一甩。他自己的身体,却在迅速下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