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怜顾阿娇,满脸涨得通红,那感觉如蚂蚁在喉,钻心刺痒,却不能挠动,只恨不得把身子钻到地缝里去藏着,摆脱这赤裸裸的羞辱。
她想不通,楚七根本就不爱他,他却可以把她当成是宝,甚至于乌仁潇潇,表面上对他恭敬,实际上也未曾把他放在心上,他仍然可以专宠于她,视其他女人的眼泪与悲伤如无物。
世间男人,果然如楚七所说,属“贱”的。
兴许她当初走错了一步,进宫便不该去倒贴他。
“顾氏——”
她沉思间,突地又听见赵绵泽淡淡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已然退去了尖酸与刻薄,变得温和多情,就像先前那一句恶毒的话,根本就不是出自他口一般。
“臣妾在……”
顾阿娇双眸带泪,徐徐抬头,吸了下鼻子。
“不知,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赵绵泽缓缓勾唇,突地叹息一声,满带同情地看着她,“朕言语重了些!想来你也不容易,孤身入宫,对朕又有情有义,朕也不想薄待你……”
他突然间的转变,惊得顾阿娇一头雾水,却也难抵内心的欢喜。她喜极而泣地拿手绢子拭了拭眼圈,摇着头,又哭又笑。
“臣妾不苦,能得陛下这句话,臣妾再苦都不苦了。”
呵一声,赵绵泽挑眉,一笑。
“顾氏,你可愿做朕的宠妃?”
妃子?宠妃?心里“咯噔”跳着,几乎未有多想,顾阿娇便重重点了点头,一颗颗委屈的泪珠子,大滴大滴的顺着脸颊滚下来。
“呜……臣妾愿意。”
赵绵泽笑了。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容貌,还有她身上那若有似无的浅幽香味儿,他好不容易才收敛住心神,朝她招招手,柔声一笑。
“过来,朕与你细说。”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顾阿娇知晓他有条件,不由紧握了手心,心里苦笑着,缓缓走近他,却听见他道,“你只需替朕办一件事,办好了,朕便可满足你的心愿。”
这话如春风入耳,端得是柔情万丈。
顾阿娇想,即便是死,她也是愿意的。
京师城秋雨连天,天气转冷,北平府也遭遇了又一波冷空气袭击。夏初七坐在晋王府的屋子里,双手来回搓着,有一点想生暖炉了。
北国的冬天快来了。
战争也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从那一日北平城大捷之后,北平府的周边城镇很快便被晋军扫清。而北平布政使王卓之和一干北平的官吏,没有想到战事会这样发展,急转直下,原本的升官发财梦清醒了,当即在晋王府外等候,向赵樽俯首称臣。
可俗话说“慈不带兵,善不理财”,赵樽为人虽然属守礼数,迂腐了一些,却不愚昧。他勒令王卓之放回了当初被“双规”的晋王府众多属官,又温和的施了“仁政”,让王卓之等人继续署理北平府政务。但是,却又把他们的亲眷请到了晋军护卫营的一个家属营区,让人好生招呼着,只等战事结束,方能一家团聚。
这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得干净利索,王卓之等人苦不堪言,还得继续为他卖命。于是乎,北平永定门大战之后的第三日,北平城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而且马卓之受了赵樽之令,还开仓放粮,以昭晋王恩德与北平府和乐。
此一次,赵樽再次赢得北平称颂。
放出去的粮,远不如收回来的多。
有钱的地方乡绅们,敬重赵樽为人,也为了保住自家那点家当和基业,纷纷捐资捐物,家有壮丁的百姓,也有自愿把小子送到军营打仗的。且不管是为了那每月按时发放的军饷,还是真的为了奔前程,在这样恶劣的乱世去从军,就相当于送上了半条命,也必得赵樽有相当的人格魅力了。
漷阴镇的兵工作坊****夜夜在响过不停。
战争的炮火一点燃,这里便不再像往日那般闲适了。扩充了地方,扩充了人员,还是不够使用。夏初七琢磨着,等北平府全域拿下,得在这北方重镇找个好地方搞一个兵工厂,这样又能提前让大晏进入“工业化时代”,又能解决老百姓的工作问题,还能给晋军增加源源不绝的后备力量。
可她念着赵十九,赵十九却再次抛下了她。
不得不说,赵樽打仗属于不按常理出牌。他没有像旁人以为的那样,直接率兵南下攻击兰子安所率的霸县残部,而是领了晋军直奔北平府以北的怀云和密云,要取居庸关。
临去之前,美其名曰:“夫君主外,娘子主内,夫君征战在外,娘子坐镇北平”……可他这般离去,却不带上她,夏初七心里如何能安?
冷风骤起,吹皱万里山河。
兵戈不绝,吞噬胜世人间。
战争的硝烟蔓延在北疆大地上,在一片烽火连天的阴霾里,往南的大雁似乎也在声声呜咽。沿途的小道上,山林中,不堪其扰的百姓纷纷卷铺盖逃生。
赵樽过五关、斩六将,收割稻谷一般将北平府附近的城镇一个一个纳入了晋军的囊中。可亲眼看着形势如此,驻扎在霸县的兰子安,却未派兵增援。
如此一来,初尝大捷的晋军,势如猛虎,一路杀向北,所向披靡。又五日后,晋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奇袭了怀柔,一场攻城战打下来,晋军未伤半分元气,守城的朝廷兵马便开城投降了。
再一日,晋军兵指密云。
胜利是必然的,只不过这一回上演得更加夸张。
密云城的守将姓吴,在上次赵樽北伐时,吴将军便是赵樽麾下的一名参将。他也是因得了那次战役的封赏,方才被朝廷擢升为从四品显武将军,驻扎在密云县城,以策应居庸关。此番吴将军听得赵樽起兵,势如破竹,他二话不说就大开城门,跪迎赵樽,山呼千岁不止,还杀猪宰羊的欢迎晋军入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