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诗韵见她今儿不同往常,着实动了肝火,怕她气出个好歹来,自己懊悔终生,只好陪笑安慰着王氏。
“娘,我去西平侯府,确实是给世子夫人和郡主治病的,哪里像您说的那般不堪?再说,女儿也收了人家的头面和银票,怎么就是巴结呢?巴结会要这些?”
她自以为说得很清楚了,可王氏还是不信。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就懂得治病?别告诉我你以前看书看会的。娘这辈子虽没有什么大的出息,可吃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见过哪个大夫看几本医书就敢给人看病的?哪个大夫不是家学渊源世代相传下来的?”
王氏咄咄逼人地问到蒋诗韵的脸上,只是这个问题还真的难以回答。
蒋诗韵眨了眨眼,嬉皮笑脸地笑了,“娘,这只能说明您的女儿天资聪颖,一看就会呗!”
她的女儿已经换了芯,这样的话蒋诗韵怎么和她解释?
王氏显然还是不信,她的女儿什么资质她没有数吗?
“那我问你,你一个姑娘家要那么多东西做什么?”她可是听慧儿说了,长公主送了两套头面给她,价值不菲。
若不是二公子和女儿之间有什么,长公主怎么会送头面?
定是二公子相中了女儿了,长公主才不得已这么做的。
王氏的想头很是简单,在她眼里,女儿就是花容月貌,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喜欢的。
蒋诗韵听了不由嗤笑一声,慧儿要是不说,她娘怎么会知道?
“娘觉得那些东西没用吗?”她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出身商贾之家的妇人,“没有银子娘就等着在这儿被人欺负死?还是娘觉得如今这种日子很好?”
“娘是想着我空手嫁人,将来在婆家抬不起头来?还是娘觉着大伯母会给我置办一副嫁妆,让我风风光光地嫁人?”
不是想让她嫁人吗?难道她一个做娘的就是这么嫁女儿的?还是她在什么地方又藏了一些私房钱?
王氏被她给问住了,想要拍炕沿的手也僵在了半空里,张大了嘴嗫嚅了两下,却发觉喉咙干涩地什么都说不出来。
“太太,小姐说得有道理。”慧儿上前替王氏抚着胸口,拿着帕子拭着她额上的汗,小心翼翼地说道。
“有什么道理?”王氏虽然气不打一处来,却被慧儿给伺候地熨帖,火气倒是降了不少,“再有道理咱也不能抛头露面跑人家里去,好端端地人家就会送头面送银票了?”
王氏咳嗽了两声,接过慧儿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又道,“既然是治病,那你可看清了郡主得的什么病?怎么没听人提起过?世子夫人有孕在身,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就会治这些病了?”
慧儿眼神儿在蒋诗韵面上溜了一圈儿,眼波闪烁,磕磕绊绊地回着,“太……太,奴婢也不清楚,当时只看见郡主脸上都是血……”
“看吧,你亲眼所见都不知道什么病,这哪里是治病的?”王氏武断地一口截过她的话,冷笑着道。
蒋诗韵反倒被这个娘给气笑了,自打穿越过来,从大名府乡下一直到应天府,王氏对她都是慈爱有加的,的确是个慈母,让她这个上一世幼年失怙的孤儿终于尝到了母爱的滋味。
她也暗中发誓,此生要好好地照顾这个娘,让她享尽天伦之乐。
可是现在,王氏却对她误会至深,倒真的令她没有想到。
见慧儿一个劲儿地陪着小意伺候着,蒋诗韵不由有些厌烦,挥手就把她赶出去,“去外头看看药吊子上的药好了没?”
母亲太信任慧儿,慧儿说什么她信什么。而慧儿又是个不安分的,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蒋诗韵略能窥得一二。
若是由着慧儿在母亲跟前说三道四,将来,她们母女的情分怕都会受到影响。
昨儿,蒋德章过来时,对慧儿那几瞥,蒋诗韵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当时王氏心里憋着气,没有在意,她的眼,可不是瞎的。
王氏见她打发走慧儿,很是不满,唠叨着,“好好地你让她出去做什么?有她在这儿,我还能多喝两口水多吃两口饭呢。”
没想到王氏对慧儿感情已经如此之深,也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反倒是她这个亲生女儿,来到京中之后,苦心经营,想方设法让自己多赚些银子,只以为母女天性,自己再怎么做,娘都不会有怨言的。
想到自己日夜谋划,却被王氏误会到这个地步,慧儿一个外人,竟能得了王氏的心。蒋诗韵心里就有些吃味,出口的话也不像以前那般和善了。
“拉倒吧,就她?”蒋诗韵冷笑,“她不害您就好了!”
“她怎么害我了?”王氏没料到女儿这么说慧儿,“你一个大家子的小姐,身为主子,还没个奴才懂礼知仪,抛头露面去见外男,难道娘说错了吗?”
眼看着娘俩越说越崩,蒋诗韵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漠一笑,“娘说的没错,女儿的确见了几次外男。不过也不是娘想的那样,既然娘对女儿误会如此,女儿解释了您也不听,那我就不多说了。只是……”
蒋诗韵朝门外看了一眼正蹲院子里看着药吊子的慧儿,道,“慧儿这丫头不可信,娘上次出事,女儿一直怀疑是她暗中做的手脚!”
见王氏面上浮现出惊讶之色,蒋诗韵索性把心底的担忧一并儿说出来,“慧儿出身大家,乃犯官之后,怕是不想一辈子给人为奴做婢的。她又有几分姿色,手段了得,若是诚心想勾搭某些男人,比如我爹这样的……”
这话已经说得很露骨了,不信王氏就想不明白。
她一个做女儿的,话也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王氏再对慧儿毫不设防,那她就是个傻子!
“你说,你爹他……”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蒋诗韵明显看到王氏的嘴唇哆嗦起来,白胖的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
“不,不,你爹他,不会的。”事到如今,王氏不知道是不敢去想还是不愿相信。
“是不是,娘拭目以待就好!”蒋诗韵忽觉心内疲惫不堪,不想多说。
室内死灰般沉寂,母女两个都呆呆地看着地面,落发可闻。
良久,王氏才打破了这寂静,“秀姑,娘不管别人如何,只要你好好的。”
身为亲娘,这份慈母情怀蒋诗韵还是能体会得到的。
“娘,你放心,咱们母女都会好起来的。”凭着她的医术,将来的不久,一定会红遍京都,到时候,没有人能够左右她们母女。
但是王氏显然不是这么以为的,在她的心里,女子唯有嫁个好夫婿,才是根本。
在蒋诗韵松了一口气,认为她已经想通时,就见王氏忽然从炕上翻身爬起来,身子往前一倾,“噗通”一声就跪在冰凉的冷炕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