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埋伏!!
唐独操起身侧的龙刀,大步走议事厅,翻身上马,心中涌起对敌手的切齿痛恨:"夏侯军啊夏侯军,今日要你血债血偿!"
一声下令开军后,唐独坐在马上暗道:"夏侯军加快行军速度,强行行军一个时辰也不过走三四十里的路程。从邯郸城出发,计算夏侯军的行军速度,到广平城大约需要三个时辰;而我要带兵赶往广平,从石邑镇出发,顺广宗城而下,只消四十余里便可到达,不但可以反超在他的前面,还能富裕一个时辰做战前休息。"
想到这里,唐独内心充满了兴奋而又激动之情,接着想道:"嘿嘿,目前夏侯军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千兵马,并不占绝对优势。何况我军埋伏在广平城以逸待劳,夏侯军进入伏击圈时刚赶完三个时辰行军,正筋疲力尽的时候又能剩下多少战斗力?"
已时,天气渐渐阴寒起来。
广平城的城池并不大却很坚固,中间是一片小平地。城池的南岸是茂密的树林,那里树木高大遮天蔽日,是隐蔽伏击的好场所。
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长途跋涉,此时一千五百名步兵在唐独的率领下潜伏于树林深处。
虽然有树稍遮挡,但初春的狂风还是寒冷。唐独的脸上已经显得十分苍白,头上的因为经过长途奔波而冒出阵阵白烟。铁甲下面的战袍也冰冷的粘贴在后背上,让人全身都感觉冰冷。
细碎的金属声音在树林中清脆地回响,唐独环视四周,战士们有的在树稍下打盹,有的则默默地保养着自己的兵器与盔甲。
为了避免金属在太阳照射下反光被敌人发现,盾甲与兵刃都已将涂好了黑漆。
唐独紧紧的裹着战袍,一面感受着春风的微微寒意,一面怀抱龙刀坐在大树下沉沉入睡。
已时五刻,太阳升到了当空。
第二军团的步兵们从短暂而深沉的睡眠中苏醒,纷纷眯起眼睛适应着还没融化的白雪反射的白光。
唐独站起身来尝试着活动全身的关节:七刻钟急行军所消耗的体力已基本恢复了,精力充沛的感觉令他感到全身舒泰。
此时士兵们都束好甲胄,一个个将防止发出声音的短木棍咬在口中,纷纷进入预定埋伏地点隐蔽起来。
距离夏侯军到来还有半个时辰,罗网已经张好,只等猎物自己投进来了。
就快到午时,西南方向的树丛中尘土徐徐升起。
唐独从自己的心中涌出一股兴奋与激动:夏侯军终于来了。
唐独右手将龙刀用力一插,借助这股力量向大树上跃去。身在半空旧力已竭时,左手探出在一根粗壮的横枝上向下一按,身体再度借力腾起,稳稳立在这根横枝上。唐独拿起龙刀,按照约定将刀刃就着阳光向句阳城头连晃了五下,然后凝神向河对岸的城头观看。只见广平城东南的高橹上有人以兵刃闪了三下,这是李魁与唐独约好的暗号,表示城中的两千骑兵与两千箭手可以随时出战,并且加紧了对南面的监视。
登高望远,敌人在唐独的视野中逐渐清晰:人影绰绰,穿行在树林中羊肠小道的敌军队列极长,有四五千余人。看他们士卒行军时步调一致,尘土条条升起,清而不乱,果然是久经沙场的精锐之师。
当整个队伍全部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唐独不禁皱了皱眉头:队尾的士兵们不但步伐声音杂乱无章,而且扬起的尘埃散乱不齐,说明连基本的行军队型都无法保持。这些人显然没有经过严格军事训练,夏侯渊怎么会采用这种士兵作战呢?心念一转,旋即醒悟过来: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士兵",想必就是夏侯家此番军事计划的王牌那批精通刺杀之术的高手了。
烟尘忽止。
夏侯军在距离河岸不到一里的地方停止了前进。
唐独将头缩回树干后面,大为凛然的暗道:"部队停止前进而尘土立即停止飞扬,这需要千锤百炼的努力训练和将领极高的治军水平。今次的敌人虽然人数不多,却可以说是全天下最最精悍的军旅之一,死打硬拼的胜算恐怕很小。"
唐独的心脏加剧跳动,胸膛中充满了紧张与忧虑:"为什么夏侯渊要停止前进?难道他竟看破了我的部署?"
按照唐独绞尽脑汁拟订的作战方案,李魁率领骑兵与弓箭手先进入广平城休息,看到唐独的信号后密切监视,随时备战。一旦敌人渡河人数超过了三千,就开启城门向敌渡河的先头部队发起猛攻;而伏击部队趁着敌人陷入进退两难、前队与后队无法相互呼应时,从侧翼暴起发难首先是树林西侧的五百名伏兵放火击鼓呐喊,此时东风正旺,火借风势,将会把敌人罩入一片火海之中。受惊的敌人必定会向东逃逸,这样就正中了唐独的圈套,因为其余的一千三百名步兵全部潜伏于东面树林的深处,务必要将夏侯军全部埋葬在这里。
不可否认,唐独这个方案十分完美,但现在,完美的方案也派不上用场,夏侯军竟然止步不前了。
"究竟是为什么?在哪里出现了纰漏?"唐独暗暗的问着自己。
时间不容唐独多想,此时夏侯军的队型已经开始分散开。
唐独远远望去,终于见识到这帮刺杀高手的可怕实力:他们犹如鸟儿一般轻盈,迅速在大树上跳跃着,从一棵到另一棵,瞬间形成了对地面部队有效的监视点与保护网。
夏侯军的地面部队也由一条直线行散开,然后聚拢到一起,士兵三五成群地形成一个个的圆形阵势,摆出对两翼加强防御的姿态。
显然夏侯渊已经发现了唐独等人!
唐独咬了咬牙,右手握紧龙刀,暗道:"看来只有拼了。"
唐独刚刚将左手举高要打出全军冲锋的手势,却又放下来。
唐独长长呼吸,为了使自己的头脑冷静。随后,唐独自言自语道:"以我军的隐蔽地点来看,不可能这么简单被敌人发现的,而且即便真的被发现,夏侯军也决不会采取如此消极的防守措施。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们的戒心,但他又拿不定主意,所以摆出这副姿态来做给我看。假如我一时按耐不住杀将出去,恐怕正中了这厮的下怀。"
随后,唐独就看见两个骑在马上的家伙交头接耳,赫然就是程昱和郭淮!
唐独猛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问题所在处:"真要说有什么事物引起了夏侯军的戒心,恐怕就是刚刚和李魁的联络信号了。肯定是我反光发联络信号是背靠着大树对广平城发的。郭淮的兵法就算再厉害一万倍,视线也不会转弯,他是看不到的。而李魁在城头所发的反光信号却正对着郭淮,十有八九引起了他的注意,故而用这招试探是否有伏兵存在。"
唐独心中暗叫好险,慢慢坐在横枝上静待下一步的变化。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会儿,接着夏侯军就解除了警备状态,队伍重新逐渐恢复成直线状。
唐独看到这种情况,心中大喜道:"幸亏没发动攻击啊。"
正在唐独大喜过望的时候,忽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
夏侯军不是继续前进,而是前队变后队,开始向南撤退了!
唐独惯于统领骑兵,千里奔驰在一朝一夕之间,论起速攻偷袭什么的颇有自信;可是统领步兵,唐独自己要经验没经验,要阵法没阵法,拿什么资本去和郭淮正面交锋?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夏侯军慢慢后退。
就在唐独作势要跳下大树准备收兵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一事!
那批隐藏于树冠之中的刺杀高手竟然没有一个跟随部队南行的。从他们隐蔽于树梢开始,似乎就一直没有了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唐独有些看不懂郭淮此时的做法了,但直觉告诉他此时稍安勿躁为好。
唐独努力将身体动作维持不变,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心里大呼:"原来如此!郭淮并不是就此南撤,他的目的肯定还是北上!无论是一开始的防御警戒、还是刚才的后撤南行不过都是郭淮试探伏兵是否存在的把戏而已。这批高手的作用不仅仅是刺客,而且是还是最好的侦察哨兵。倘若适才真的中计收兵返城,我敢肯定立即暴露行踪,之后被夏侯渊翻身杀个回马枪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军覆没。好个狡诈的郭淮,今趟险些上了你的恶当!"
唐独努力收敛心神等待,空无一人的树林里又稀稀拉拉地重新响起微风吹动树梢的声音。金色阳光从干褐的树梢中撒下来,眼前的景色恍如梦境一般。可在我的心里,却如烟熏火炙一般,无法平静。
正在唐独万分焦急的时刻,沉重的脚步声重新响起。
放眼望去,尘土飞扬之中,长龙般的夏侯军终于又回来了!
唐独低声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喃喃道:"不论郭淮再怎么奸猾,最终还是又掉回到我的手心里!"
此时,夏侯军继续前进,越过了唐独等人埋伏的地点,开始慢慢的渡河了。
唐独全身血脉都已沸腾,血液冲上他的面颊和头顶,他心脏的跳动声响是那么剧烈,'碰、碰、碰...';好象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似的。
树梢在微风中摇曳,夏侯军一队一队涉水过河。他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速度很快,一会儿工夫就渡过了一千六百多人...
唐独手中的龙刀握紧又放松,放松又握紧,心中的焦虑难以用笔墨来形容。
"李魁啊李魁,你怎么还不开始突袭啊?"唐独在心里默默的喊到。
河水缓缓地流淌着,在阳光的照射下回荡着阵阵金光,形成一条璀璨的光带。
虽然广平这一带的河道最浅,但徒步涉水也有齐腰深。几个夏侯军中的小兵先行泅水渡河,从南岸的大树上引了四条绳索在北岸栓好。其余的士兵以二十人为一组,背负着盾牌、环首刀等物,扶着绳索小心翼翼地渡过去。后面的士兵在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排队等候渡河;另一部分摆出戒备防范的架势,严密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所有的人全都非常遵守秩序,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唐独的注意力转移到那些潜伏于树上的刺客身上,那些人仿佛与树林融为了一体,连气息都好象全部消失。
风刮得越来越大了,流动的空气越加寒冷,吹在脸上颇为不舒服。
突然,河对岸的两道人影吸引了唐独全部的注意力。
郭淮和程昱!
此刻的郭淮骑着一匹灰色战马,不,是白马,尘土与泥垢掩盖了马儿原来的毛色。他整个人由于长途跋涉变得灰蒙蒙地,但别有一种历尽生死沧桑的豪放魅力。
马背上的郭淮腰干如标枪般笔直,厚重的铁甲依然掩盖不了他彪悍的体型和雄壮的气魄。此时这豪勇的大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先行渡过河去了,正紧握着长矛催促士兵加紧步伐。郭淮那满是尘土的脸上,一双眼睛四下里来回扫动,凌厉的眼神就象锋利的刀光。
再看程昱,只见此公皮肤白嫩如婴儿,胡须稀疏、高冠长剑,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脸上一双细小的眼睛半开半阖精光四射。
正当唐独想再观察的仔细一些,忽然北面句阳城号角与战鼓猛地响起,无数的旌旗涌出李魁终于行动了。
一时间人喊马嘶、尘土飞扬,适才的宁静与安详不翼而飞,已全然被混乱与嘈杂所取代。
唐独默默地注视着,只见河对岸的敌人虽然人数极少,但毫不畏惧,严阵以待。他们在郭淮的指挥下迅速排成了一个冲锋的锥型阵,阵型的锋锐对准从广平城中冲出的李魁。
再看还停留在河水南岸的夏侯军,唐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对如此危急的情况,这些士兵们也没有发生任何的混乱与喧哗,他们虽然无法继续渡河,却依然对四周戒备如初,岸边的士兵则继续有条不紊地渡河,以支援北岸的郭淮。
面临如此窘迫的状况,夏侯军竟然镇定如斯。
虽然是敌人,但是唐独还是在心中暗暗钦佩,这才叫做精锐之师呢,几乎和马场的士兵们不相上下了!
"可惜了..."唐独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一丝微笑,暗道:"纵然是最精锐的部队,一旦掉入又精良之师的罗网也不过是徒劳挣扎的鸟雀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