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面放了一盆茉莉花,花朵盛开让清新雅致的香味散发在整间房子中。
此时的苏如蓉虽然穿着白色的病人服靠在床上,但她的脸上却充满了恬静的微笑,正津津有味的品读着手中一本厚厚的诗集。
听见门声响起随后门又被关了起来,苏如蓉以为是医生来查房了,随即意犹未尽的用一根白色羽毛书签夹在诗集书页中后合了起来。
抬头扫了一眼李杰后,苏如蓉突然愣住了。
失神的拢了拢耳边长发,苏如蓉的目光不停在李杰身上打量,口中开始不由自主的喃喃道:“像。真像……”
李杰笑了笑,眨眼道:“像什么?像来问你讨要房租的吗?”
熟悉的声音与一般无二记忆中的脸孔融合在了一起,苏如蓉那一双大眼睛顿时惊讶的睁圆了!
“你、你、你是……”
“对,是我。”李杰微笑着坐在她的床边,注目着头道:“你没认错,我回来了。”
苏如蓉猛然伸出手抚摸在李杰的脸上,吃惊的疑惑道:“你的脸?怎么可能?!都二十多年了!”
李杰无奈的耸耸肩:“没办法,国外生活条件好,我保养的好呗。”
旁边的张亮左瞅瞅、右瞅瞅,眉头不自觉皱在一起。悄悄的用手指捅了捅李杰的腰眼,当对方回头时,张亮忙声问道:“你们当年不会是……恩,虽然嫂子不能生,但是嫂子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
“胡什么呢?我和她还有她老公,我们三个当年是很好的哥们。都是住一个屋檐下的!”李杰狠狠的瞪着他,手指着门外道:“你出去!我和苏如蓉有几句话要!”
苏如蓉也是猛然醒悟自己的惊讶过于失态,可能让旁边这位高个子年轻伙误会了,忙脸红着将颤抖的手掌收了回来。
“哦。”张亮撇撇嘴,扫了一眼年过半百却还风韵尤存的苏如蓉,转身时声的嘀嘀咕咕起来:“还好意思我?现在还要我去把门……唉,品味有的时候真的很复杂。”
当张亮出门后反手将门关闭后,李杰尴尬的摇摇头道:“他不了解情况。所以我就把他给支开了,省得你有些话不好。”
苏如蓉微微的一笑,目光还是留恋在李杰那二十六年依然未变的容颜上,忍不住诧异万分道:“都二十六年了,你看起来和走的那天一模一样,一都没变过。我和你邵哥……”顿了顿,苏如蓉自觉用词不当,改口道:“我和邵却都老了……句不恰当的比喻,现在要是我们三个再一起走在大街上,别人会误会你是我们的孩子。”
李杰无所谓的笑了笑,也不想多解释,关切问道:“我听你病了,就立刻过来看你。你别多想,现在不比二十六年前,医学发达多了。我相信你的病肯定会治好的!”
苏如蓉笑着摇摇头,叹息道:“李哥,你的好心我到现在都没忘记。要不是你当年,我和邵就……唉,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倒是看的很开。就是自从我的病被查出来后,邵的脾气就一直变得很暴躁。我担心他啊,你知道我们都快六十的人了,他的身体现在不比以前,已经变得越来越差。我只怕他扛不起这件事……”
李杰拍了拍她的手背,缓言宽慰道:“你别多想了,好好养病才是真的。”
苏如蓉笑着却显得很遗憾:“我的病虽然是在胃里,其实根在心里。这些年随着邵事业的发展、公司的创办,我们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但我却无法再找到以前的快乐……即便我不用再工作,不用再为了生计而烦恼,几乎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么就是逛街。但我却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一样,心里空空的……这几天我在医院修养回忆以前,我很怀念过去的时光,过去一起与邵还有你一起为了目标而努力的日子。”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苦笑道:“钱真的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只要人学会满足就行了。单纯的为了钱而去得到它,只会让自己变得空洞与麻木。只可惜,我在二十几年后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李杰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对方在话时流露出的感慨之情,无言的微微摇摇头后低下目光。
苏如蓉发现自己的话让李杰神色晦暗,懊悔的暗骂自己一句后,笑道:“对了,李哥。有件事我和邵一直想问你。那天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后来我和邵到处去找你,怎么也找不到。甚至十年前邵公司上市后,邵还花了重金去国外做了电视寻人广告。但是你却一消息都没有。没有办法,我和邵一决定,就将儿子送到大洋国去了。一来是想让他多见识下世面,二来也是为了有机会能够找到你。我和邵都欠你一份重情!”
李杰笑了笑:“情不情的那么肉麻干嘛?我又不是来跟你讨债的!”。李杰没有解释自己消失的原因,而苏如蓉也像是习惯了他的这种神秘感没有再继续追问。
“你应该还没跟邵打招呼吧?他应该就在医院,我去叫他来。他看见你一定会很开心的!”猛然反应过来的苏如蓉就欲起身下床,却被李杰一把按住了。随即听见后者沉声询问道:“熊永安呢?你有没有把那件事告诉邵清?”
“没有。我怕邵担心。既然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不需要让邵为了这件不愉快的事情一直烦在心里。”苏如蓉摇了摇头,微笑道:“不过那天熊永安被你打跑后就再没有出现了,连工作都不要了。有几次他偷偷联系我问我借钱,我才知道他现在过的并不好。不过他不敢来见邵,可能以为邵一定会报复他,却不知道我其实一直都没。”
“活该!这种人居然还有脸活着!要是我一分钱都不会借给他!你就是太柔了!对这种人还有什么好同情的!”李杰狠狠的唾骂着,只恨当初没有废了那个狗东西。
现在的邵清与苏如蓉永远都不会知道,要不是李杰的插手,这段命运轨迹会让他们变成一对苦命鸳鸯。而罪魁祸首就是熊永安!
听见李杰的抱怨声连连,苏如蓉反而是笑了:“李哥,你容颜未老,连脾气一都没有变。要不是我以前真的认识你,我会以为你现在不过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呵呵,有时候我听见熊永安的声音还能想起你那个时候的样子。”
李杰自惭形秽的摇摇头,耳边听着苏如蓉似乎要将自己内心的所有都掏出来一般,急不可待的将这二十六年来所经历的一一告知。
……半个时后,病房的门开了。见李杰出来后,张亮唏嘘笑道:“你总算出来了?刚刚几位护士来查房都被我给找借口挡回去了。她呢?舍得让你出来?”
“她刚刚吃了药睡下了。”瞧着张亮那浮想偏偏的笑意,李杰瞪目间哼了哼。
抬头发现不远处的邵清还在被那名女秘书拖着在,李杰皱着眉头默默走了过去。
来到邵清背后时,李杰张了张嘴刚想唤他名字,就听见一个高亮的熟悉声音传来。
“邵!苏如蓉现在怎么样了?!我一看到报纸就赶过来了!”
李杰瞪起双目望去,就见到熊永安那个高大的身影急匆匆的奔跑过来。
现在的熊永安看起来过得很潦倒,身上穿着一套就像从垃圾堆里拣出来的破旧休闲服,沾满了灰尘。脸上满是皱纹,头还有一道尺长的刀疤让头皮都秃了出来。
此时熊永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衣着鲜亮的邵清身上,口中大喊着一边拼命挤过人群。
谁也没有预料到,就在熊永安快要临近邵清身前时,李杰猛然拎起旁边的木椅狠狠的砸在他的背部。
啪的一声重响。李杰手中的木椅碎裂只剩手柄,同时熊永安大叫一声躺倒地面。
那一瞬间周围的人都被突变给惊呆了。
邵清猛抬头直瞪李杰,却在瞧了一眼后瞬间呆滞了。旁边那位政府女秘书吃惊的瞧着动手的李杰,像是不认识,但看见李杰身旁站着的张亮时却眼睛里瞬间闪出亮光。
“你、你……”就与刚刚的苏如蓉一样,邵清脸上神色不断转换,惊讶的张大嘴巴。
“你什么你?!你给我好好记得我以前跟你过的话!别把我的话都当屁话!”就见李杰狠狠的瞪了一眼邵清,用教训的口吻大声喝着。李杰用手指指邵清的鼻子,又指了指趴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的熊永安,随即一挥手招呼着张亮大步离开。
身后的邵清半天没有回过神,他被李杰的突然出现给震得整个人都失了魂。早已不记得地上还有个在呻吟的熊永安,突然拔腿就往苏如蓉房间里跑去。
猛然推门的大声将苏如蓉惊醒了,见邵清一脸惶恐的冲进来后,脱口就在问:“如蓉,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他好像是我们以前的房东?”
出乎邵清预料的苏如蓉毫不惊讶的微笑道:“我知道,是李杰。他刚刚才来看过我。”
“你怎么不叫我?!”邵清不悦的数落一句,在得到准确答案后转身就往外跑:“我去找他,他应该还没走远!”
却听见身后苏如蓉喊住了邵清:“你别追了,他要走的话你无法找到他。他跟我保证了,以后会和我们常联系的。邵哥,你先扶我起来……”
闻言的邵清赶紧回身心翼翼的双手抱起苏如蓉身躯。
当苏如蓉靠进邵清怀里后缓缓笑道:“邵哥,李杰这次来让我想通了一些事情。我们不要管我的病了,你也暂时把公司放下。我想去我们以前住的那间老房子看看,最好能够在我最后的这段日子里,你能陪我一起在那里度过……”
看着怀中妻子眼望着窗外阳光露出温馨的笑容时,邵清的心里猛然就像了溶化了一般,不停的重重头道:“我不要公司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今天就回去,一起回那间房子里。我们还住那间卧室,还睡那张床!”
邵清的恳声回应让苏如蓉瞬间寻回了一直失去的满足感,目光顺延望向那盆洁白的茉莉花,苏如蓉笑容满面的期盼道:“二十多年没见的那棵桂花树不知道开过花了吗?”
……
回到家时,李杰见到荆若寒眉间还是有着未散去的哀怨。识趣的李杰没有询问,晚上吃过饭后两个人没有一句话的上床休息了。
夜间,李杰听见客厅传来声的哭泣声。一伸手摸不见身边荆若寒的娇躯,猛一惊的李杰赶紧起身披了外衣就开门出去。
没想到,客厅里在哭的不是荆若寒而是施夷光。
一身睡衣的施夷光双手掩面抽泣不停,身旁的荆若寒正在轻拍着她的背脊声安慰着她。
诧异万分的李杰忙问道:“怎么了?”,抬头一看时钟指针已经是凌晨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