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努力完成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都要经历艰辛的付出过程。但回头想想，其实真正决定是否开始做这件事时所下的决心才是最重要的关键所在。
不管是因为无畏还是鲁莽，那最初的决心只不过是一口气所鼓起的。
要论对灭吴的迫切，赵国上下无一人可与赵王勾践相比。身为王君被战败后作为人质，此等羞辱可以让赵王为图复仇倾尽一切。
可偏偏心中有着炙热火焰的赵王就差了一口勇气。突兀而至的莫名烦忧与胆怯，反复纠结在赵王的脑海里。只差一步之间就可以定下的决心，却始终无法咬牙出口来。
当一个人纠结两难的时候，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其他人帮他做决定。
能够替赵王做决定并且让他信服的，在这个时代中唯有那遥不可及的神明了。
只不过那世人口中所传颂的神明到底是否存在尚未可知，到底会有何兆示也是一个未知数。
次日的清晨，赵王差人来请李杰与张亮，同时还特意为他们各自准备了一套干净的长袍。
这次临时决定的祭天问卜并未大肆声张，赵王仅仅只是召集了三位亲密谋臣。
一路上，为了显示其虔诚之心，赵王舍去坐轿驱步而行。来到宫外高山之巅，就瞧见有一块刻有“祭天”的石碑耸立在此。
四周的锣鼓乐声响起，三牲祭品献上，石碑前焚上三束粗长的檀香。在烟雾缭绕之中，赵王跪立在石碑之前闭目祷告，身旁一位穿着祭祀的长袍、脸上画有彩妆的“神仆”开始翩翩起舞。
队伍中，李杰悄悄的朝张亮使了个眼色。后者乘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四处飞快的绕了一圈。回来后朝李杰了头，装作无事发生般跪在人群之中。
当檀香即将燃尽之时，神仆方才停歇下来，此时这位年过半百的男子已经累得汗流浃背。
“咿呀！”神仆口中怪叫，跳跃着将手中一个装有铜钱的龟壳不停摇晃，而后再抛向天空。
连过三次后，算是定下最后的结果。
就见神仆猛扑下地，几乎鼻尖在了泥土上，目不转睛的盯视着铜钱所显示的“卦象”，口中还不断的念念有词。
赵王还未睁眼，就听见神仆大喜着叫喊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闻听后赵王赶忙起身急切道：“卦象如何？”
神仆双手捧着铜钱递到赵王面前，摇头晃脑的怔怔辞：“三爻当位，三爻不当位。此为乾卦。卦象曰：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大王，此为上上卦啊！大吉！”
听闻吉卦，赵王顿时一喜。追问道：“寡人所求之事到底可行否？”
神仆确定的笑道：“不管王所求何事，必然应验。只需大王顺应天意，必有上苍保佑。”
“顺应天意。”赵王喃喃念叨几遍。回身望了一眼文种、李杰、张亮三人，面目上露出喜色。
正当赵王目光闪烁，激动连连之际。神仆借着伸手抹汗的动作，暗下与文种对了个眼神。这一个无人发现的动作却尽收李杰眼底。
方才赵王祷告之时，身后一干人皆是闭目跪倒，唯有李杰与张亮二人始终睁着眼睛。从李杰的方向清楚的看见那神仆借着俯身在地的时候，手指头悄悄的挑拨过铜钱。此时再看神仆与文种隐晦的对视，李杰顿时领会的笑了笑。
能够想出灭吴九术的文种会为今天的问卜做一番准备，也是意料之中的。怪不得昨夜李杰提出祭天之时，文种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而后很快的就附议了。原来，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提前就勾结上了宫中唯一的神仆。
“既然是吉卦，寡人自然可以放心。只是……”忽听赵王话中又似出现犹豫之色，目光纠结胶着着。“以往祭天问卜都需寡人节食清心三日方才开始，今日行事如此草率。神示是否真的准确呢？”
赵王还在犹豫，让文种都感到失望起来。皱眉间拱手道：“神示即在眼前，若王还在担忧，那今天问卜岂非儿戏？”言下之意已经百般不悦，若赵王还如此忐忑下去只会越来越让文种寒心。
就在此时李杰朝张亮微微头。就瞧着张亮伸手入怀，悄悄的按动了一下。
忽然间，一曲梵音飘然而至。此梵音歌曲犹若天籁，让在场众人听之无不震惊。
队伍中纷纷起来混乱，遍寻着四下空荡荡的山乱石，发现声音竟是从石碑后不远处的石中传来的。
大惊之下，赵王几步走去想要查看。却刚刚提步就发现声音戛然而止，当他愣神止步间梵音又再次传来。
听见神仆突然大叫:“石中传音！此乃神迹啊！”随即煞有其事的朝着赵王道：“大王，这石中传音乃是上天神明所昭示的神迹。不可上前观看，不然定会扰了神明。快快跪下！”
面对此等奇象，赵王不敢怠慢，赶忙双膝跪倒在地，敬畏的朝着石碑方向低头闭目祷告。
身后的李杰与张亮心中肚明的对视着互相一笑，随着一干人等再次跪下。
几分钟后，一曲终了，石中再无声息。
“大王，神明已经走了。”
耳听着神仆的话，赵王这才敢起身站起。
文种大步上前，高声道：“方才大王才有质疑，即刻就有神曲出现。若大王再有犹豫，只怕会触怒神明。望大王此刻顺应天意，早做决定！”
此时此刻，赵王早已在神迹的出现之后变得信心百倍，心中萦绕多日的迷雾一扫而空，炙热目光再次充盈在眼框之中。
转身立在“祭天”石碑之前，自觉有神明保佑的赵王威风凛凛手指身前喝令道：“现神曲现世，昭示吾国受上天保佑。我命文种大夫、李杰大夫、张亮大夫三人为特使，即日启程行事。如有需要，赵国上下倾力配合！”
“是！”文种、李杰、张亮三人欢喜着拱手领命。身后一众宫廷侍卫皆是颔首大喊“吾王神佑，光耀赵国！”
今天祭天可谓是皆大欢喜，大悦的赵王回宫即刻赏赐了神仆及一干随行上山祭祀的侍卫们。不出半日光景，神曲现世的神迹就已经传遍了宫中内外。每一个听闻消息的人都瞠目结舌的连连惊叹着。
就在所有人都离开山巅之后，从山路上蹒跚着又冒出了李杰与张亮两人的身影。
绕过石碑，来到那块传出神曲的青石旁。李杰伸手从底下缝中掏出一个“dvd”播放机，嬉笑着抛给了张亮。
“果然是高档货，环绕立体声真不是盖的。你那个蓝牙遥控器也是挺好用的。”
双手接过，心翼翼的用衣袖擦拭了一番机盖后纳入怀中。张亮生气着李杰这种用完就甩的态度，抱怨道：“心！跌坏了，在这里我上哪买去？”
李杰嘿嘿笑着，上前拍了拍张亮肩膀夸奖道：“真没想到你带的东西还派上用场了。今天要不是有这个神曲，估计赵王还不知道要犹豫到什么时候。”
“那是当然。”张亮得意的笑着。转而疑惑不解道：“我就有一搞不清楚。这历史上虽然是赵王最后灭了吴国，但是我却觉得眼前这位赵王极其优柔寡断。要不是今天我们在场，就凭他这份尿性还指不定谁灭了谁呢。他也算好运碰到文种。要是文种去辅佐吴国，早就一统天下了。真是看不懂命运的安排，怎么让这么一位懦弱的君主成为了胜利者？”
听着张亮的感慨之言，深有体会的李杰叹道：“话也不能绝对。也许我们现在所见的是受到命能波动影响后的赵王。如果按照他本性来，他是有足够勇气敢跟吴国叫板的。不然也不会卧薪尝胆这么多年，还召集了许多谋臣，其目的就是为了图谋天下。有时候，人在一瞬间的思想变动会造成很多结果的偏差。我这个监护者的职责，就是要在他人迷惑的时刻帮助他们做出正确的选择。”
默默的头，善于察言观色的张亮领会道：“确实不错。我看的出来，要是今天赵王再犹豫片刻，那个文种就要死心了。别看就是一的细节，很有可能就导致文种离开甚至变节，那原本的历史中少了文种这个关键人物就肯定会变得天差地别。”
提及文种，李杰想起卜卦时他所察觉到的细节。出言提醒道：“文种这个人不简单。我们以后还有段时间要跟他相处，最好留心眼。”
“怎么这么？”张亮诧异着。听李杰将猜测文种提前勾结神仆之事了一遍后，恍然道：“这个老家伙厉害啊，连自己的国君都敢骗。他们这个时代不是很敬畏神明的吗？”
李杰哼笑一声：“神明谁见过？他只要跟神仆商量好，神明有什么指示还不是听他的。”
“往往做大事的人都是只求目的，不择手段。你听他昨天晚上所的灭吴九术，不都是阴人的狠毒计策。”
李杰的评价让张亮连连称是，心中也是起了警惕。
刚欲下山，就见山腰处走来一袭身影。遥望一眼后，李杰不禁皱眉道：“真是曹操曹操到。才提到这个家伙名字，他就来了。奇怪，他来这里做什么？”
要李杰跟张亮回来是为了收取当时伪造神曲的“dvd”播放机，那文种此时前来此地却显得毫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