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就像天空开了个口子。
瓢泼大雨让路上的行人难以视物，急不可待的纷纷赶回家中。
在水云市市中心的一处老城区，巷内有一间开了几十年的老旧理发店。
五十多岁的老孙头隔着玻璃门望着店外的大雨，呼啸的狂风将他的招牌刮得劈啪作响一刻不停。黄发驼背的他紧了紧单薄的衣服，似乎害怕着狂风会随时冲破玻璃门将他掀翻一般。
“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老孙头苍老的声音兀自在的理发店中回响。
可话虽然如此着，但老孙头还是眼巴巴的瞅着门外，目光充满了期待。
很难得的，在这样糟糕的天气下，居然还有两位撑着伞的顾客深一脚浅一脚的涉水而来。
刚等他们一步冲到屋檐下，收起伞互相摇头咒骂着倒霉的天气，老孙头已迫不及待的打开店门相迎。
老孙头恭敬的接过两人的伞靠在墙角晾着，随即欣喜的冲着其中一位三十岁许的高个子男子问道：“周先生今天理发吗？”
周皓哈哈笑着，与同伴互望一眼后，调侃道：“老孙头，你真搞笑。我们来理发店当然是来理发咯，难道还是来吃饭啊？哈哈！”
憨厚的笑容浮现在老孙头满是皱纹的脸上，他转身将椅子打扫了一番，请周皓坐下。
却见周皓摆摆手，谦让着让同伴先弄。“老田，你先！你一会还要赶回家陪老婆，我反正不急。”
年长几岁的老田呵呵笑着，也不客气的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老板，先帮我洗个头吧。我这头发上全是雨水。”
老孙头答应的勤快，赶忙又跑到一侧将水箱的煤气打开。试试水温差不多了，即刻招手让老田过来。
洗完头后，老孙头仔细的用毛巾擦干净他的头发。当他坐下后披上一张塑料薄衣，自己则在一旁掏摸出剪刀和理发用的剃刀。
老田好奇的瞅了瞅：“咦，你不用电动的推子吗？”
老孙头一边磨着剃刀，一边微笑解释道：“几十年的手艺了，用电动的反而不习惯。”眯起一对老花眼，举起闪亮的剃刀在灯光下样了样后，满意的头。旋即笑道：“还是这个没有声音的家什物用起来顺手。”
“这倒挺特别的。现在几乎没有不用电动推子的理发店了。”
一旁的周皓答话道：“老田你就放心吧。我介绍的这家店不会错的。我在这里理发快十多年了。在这里不仅理的好，而且价格还便宜。”
转头冲着老孙头道：“老板，一会他的钱算我的。老田你别客气，理完了你只管走你的。”
“那怎么好意思。我又不是没钱。”
“客气啥，都是钱。我们是同学，难得给个机会，就让我请一次好了。”
“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老田大笑着，转头瞅了几眼老孙头手中的剃刀迅捷且准确的切割着自己的头发，赞赏的头道：“果然手艺不错。就帮我简单理个平头吧。老板稍微快，我要赶在天黑回家。”
“放心吧，我懂得。”老孙头理解的笑了笑，望了一眼旁边的周皓后道：“我这边马上搞完就到你。你稍微等下，一会就好。周先生要不要先去看报纸好了。”
“不用，不用。”周皓搬了把椅子就坐在旁边，一边照着镜子，一边望着镜中老田开始攀谈起来：“过几天就要培训结束了。老田有没有想好去哪？”
老田微笑道：“去哪？我和你一样都是才通过公务员考试的。培训结束去哪报道，还不是要听组织安排。其实到哪都一样，不都是为社会服务吗？”
周皓讪笑起来，眨着眼道：“老田，你这么就不厚道了。虽然我们都是一个班的，但是我知道你叔叔可是人事局的领导。今天没人，你就跟我透个底，当帮我指挑明路好了。呵呵，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老田面色沉稳的笑了笑道：“你知道的挺多的……不过，分配这块真的就连我叔叔也没办法。像我们都是新人，去哪也轮不到你挑。要以后工作一段时间嘛，也许还能有自主能力。周，你问这个，是不是已经想到去哪了？”
周皓呵呵笑着：“我也没想好。这还不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瞎问。”
老田通过镜子看了看他，却并不相信他嘴中的话，眼含城府的笑了笑。忽而问道：“我们这届中有个叫张亮的，你知道不？”
“张亮！”周皓摇头叹着：“老田你是不是故意的？别我们班，现在水云市里哪个能不知道张亮？我要有他这个好运气就好咯！那天看他莫名其妙的突然从教室里面冲出去，我就觉得起疑。都怪我自己没有警惕心，要不跟他出去问问。多少我也能占鲜。”
“哎，是呀。”老田也是附和着叹道：“我也不瞒你。我上次在饭局上听组织部的领导，上面已经有人发话了，张亮的分配早就定了下来。去哪，你绝对猜不到！”
“去哪？”周皓瞠目望着老田，见后者只是笑而不语，顿时急道：“老田，你都把话到这个份上了，还舍不得全部出来？”
“审建局！”
“审建局？！”周皓闻言即刻呆住了，愣神道：“能够分配到审建局？那可是个肥口子啊！”想了想后又再次眼冒精光道：“审建局不算公务员吧？他这次去那有些不对啊？”
老田摇头笑着伸出手指道：“你错了。审建局也有公务员身份。不过只有一个职位符合身份……局长！”
“局长？！他第一次分配就是审建局局长？！”周皓吐了吐舌头：“不过按照他这次所立的功绩来算确实足够。只不过……这第一跳就到局长，也有怕人。就不担心底下人不服吗？”
老田索性打开了内心的盒子，直言道：“我也问了我叔叔。听他后面有位局领导保他。虽然这次去并不是直接挂局长职位，但是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可就是局长的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