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二点,刘老六和往常一样睡前喝了一杯浓茶,咿咿呀呀哼着小曲准备上床睡觉。
不过在床头矮榻上面放着一块其貌不扬的黑色石块、约摸成年人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而表面坑坑洼洼,多有沟壑密布。
刘老六望着桌上的丑石,自言自语的说道:“古人云:石、乃阳中之阴,阴中之阳,阴-精补阳,故山含石。”
看来不管什么时候,刘老六都要吊两句书袋子。
“又云:土精为石,石气质核也。气之生石,犹人筋络之生爪牙也。”
“再云……”
刘老六头头是道说得起劲、可就苦了躲在暗中仔细观察的周暮和林聪,登时就觉得耳畔一群乌鸦飞来飞去、呱噪得很。周暮心道刘老头你就别再云下去了,不然咱们就全部晕了。
林聪一双拳头攥的极紧、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报以一顿饱拳,看他以后还云不云。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自古便有玉石一词,世人却不知石中有一物、原有玉之一类。”
“玉分硬玉、软玉,不过是俗人之流的划分,其中还有一类唤作石玉,最是得钟灵造化之神奇,一般人可没有机缘见一面。想不到今天让我刘某人撞见了。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
周暮听他半文半白的普通话很是头晕脑胀,心道等下让你知道什么是天意不可测!
林聪没有将目光落在刘老六身上,而是仔细观察周围风吹草动。他选择的方位是靠养心堂左侧一处高楼上,这里可以将楼下街区民宅全部锁定,一有动静能在最短时间做出反应。
周暮朝林聪摆了摆手,示意你小子多注意后面,那一带地形错综复杂,几亿藏人。
养心堂中刘老六浑然不知危险已经接近,戴着老花镜仔细端详手中的黑丑怪石,顺着石面坑洼处细细摩挲,嘴中喃喃低语不知念着什么。忽而房子里的电灯突然咔咔响了起来,貌似是电流问题,一明一暗变幻不停。
刘老六双眉轻挑微微皱了起来,转身看着身侧打开的窗户,院子里是稀松的花草树木,长得最高的一棵也才两米高,还是一株不知道名字的杂树。
今天貌似有些不对劲呀,往常便是凌晨一点也不见得有这么安静,更何况不到十二点。
刘老六注视着窗外,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由自嘲般嗤笑一声,心道自从涧沟村地下古墓那件事情后,自己早已是惊
弓之鸟、疑心病越来越重,看来哪天去咨询心理医生吧。
在刘老六视线所不及的花坛背部,有一处微微凸起的土块,不过转瞬有变得平坦,仿佛刚才所看见的只是幻觉而已。而顺着这片不正常的地面回头看去,隐隐约约能瞧见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经过,竟然在花园中犁出一条不太明显的凹痕。而去处正是刘老六的卧室。
此时,刘老六正准备熄灯睡觉。至于那块丑石,被他随手丢在桌上,不管不问。
暗红色的妖异灯光下,全身漆黑的石块似乎应和着壁灯的光线强弱而缓慢变化出各种颜色,不过这种变化极其缓慢细微,非要用心看才能瞧出一些端倪。
不过这时候,刘老六已经躺在床上了,正戴着耳机听故事,这是师傅那辈传下的规矩。
养心堂是清一色木质地板,而且房间整体构造也是民国时期的老式风格,绝大部分还是全木质结构,以致于房间里还有一张屏风,虽然一瞧就知道是现代工业品,却是做工精细。
突然间那张摆放石块的圆桌轻轻颤动一丝,从震颤频率和震波来看,震源应该是从桌脚处传递上来。顺着圆桌桌脚往下看,不难瞧见本来贴着木板的地面已然多出一块小小的空洞,不时有土屑自洞中飞洒出来,落在周围地板上。
随着圆桌震颤频率不断加大,桌面上的石块、其表面色彩变化也更加鲜艳斑斓。
忽而、圆桌一定,却是自地洞中伸出一只小手、几乎只有刚出生小孩儿那么大,却是指甲尖锐而且布满角质鳞片,多呈黑红两色。
小手顺着地洞边缘向周围扩展开,紧接着一个脑袋转出地面,一时也看不太清。
直到这怪物露出全部身子才看清楚是一个刚及承认膝盖的小孩儿,扎着俩冲天髻、穿着一件红肚兜、不过一张笑脸却是黑的吓人,嘴角隐隐约约还有两根獠牙生出来。
小鬼爬出地面,目光贪婪的望着桌面上的石块,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抢走它。反而桀桀怪笑着,朝刘老六爬去。
此时刘老六呼吸均匀、面色和蔼、面部线条柔和,想必已经陷入熟睡。
小妖怪嘿嘿怪笑,伸出尖利如刀的小手,全部伸展开来两只手竟然出奇的长,一直吊在地面上,指甲划刻木块的哗哗声很是糟心。小鬼双唇一分,一张嘴却是瞬间分裂成四部分,张开的口腔中不满利齿,就像是一个大型的咀嚼口器,绝对能将刘老六一口包下去
。
小鬼走在地上,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它瞧见床上熟睡的刘老六、愈发兴奋激动,就像是三年没见过异性的男人一天突然冲进了女澡堂,周围全部都是没穿衣服或者穿得很少的貌美女性,顿时喉结翻滚口水拖了一地。
小人吧嗒着嘴,忽而双腿微曲骤然发力、下一秒骤然跳出两米高,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之后准确无误的落在刘老六头上,砰然分裂的大嘴如伞状撑开,朝着刘老六一口咬下。
下一秒、便是血溅五步!
“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是‘鸣屋’这种小妖怪,传说你是一种寄生在家中的鬼怪、经常是家里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以前在书上看到这一段总还幻想着你会是一个可爱的小鬼,没想到居然长得这么不利于和谐社会的建设,看来尽信书不如不信书呀!”
突然间,本该熟睡的刘老六一掀被子翻身而且,却是一身便装看到是整装待发。抽起来的被子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刺激性怪味,刘老六双手一卷被将被子抖开、顷刻间将鸣屋裹住。
这情景就像是刘老六打开陷阱、等着鸣屋怪入瓮一般。
被棉被团团裹紧的鸣屋怪剧烈挣扎,发出尖厉的呜呜叫声,却是有白色烟雾不时冒出。
再次掀开棉被,之间最中间那一块的棉花都已经烧黑、当下还有不少火星闪烁,不过那只被裹住的小妖怪只剩下一副骨架,虽是一副骨架、倒不如说一个部位——竟是一副假牙!
“想不到这个小妖怪的寄体居然是一副不锈钢的假牙,怪不得刚才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我险些没能兜住它。不过这种再低级不过的小妖怪怎么会出现在养心堂?难道是趁着我最近工作忙出差多的空白期混进来的嘛?看来我以后须多多小心才是。”
刘老六皱着眉头,随手将假牙扔进垃圾桶,却是猛然转身:“不好,那块石头!”
“真是猪脑子,直到现在才发觉么?你已经晚了。”
面前一道黑影倏然闪过,应岁身至几乎不分先后,下一刻刘老六只觉得自己胃部剧烈翻涌,一股巨通瞬间麻痹全身。
不过是一拳,刘老六倒地不起。
来人顺手抄起桌上丑石,冷笑数声破窗而出,迎着冷月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喂喂,别打瞌睡了,要开始干活了。”林聪叫醒周暮,第一个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