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处理手下的人,有很多办法可以规避,实际上没有真正的处置,仅仅是告诫一番。王小山也明白行政执法这边工作的复杂性,但对段儒生的交代,不敢不遵。说,“至少要三个。”
将这个意思传达清楚,还要看看上次到食品加工厂执法的名单,这件事既然在县里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行政执法这边也有准备,给出当初到场的名单。王小山将人叫到办公室,面对面批一通,随后再做一定程度的处理,意思也到位了。
行政执法这边的动作传开了,在县里便有更多的反响。行政执法队员有抱怨,但因为是王小山亲自到行政执法这边办这件事,怨杨光欣这个常务副县长似乎又不太对,但根源还是在他身上。
其他直接是杨光欣诫勉谈话的行局,对杨光欣的议论更多些,也有了点忌惮,因为县政府一二把手的态度一致了,威力还是不小。
那些跟这次食品加工厂事件无关的单位,对杨光欣这个年轻常务副县长有更多贬斥,像城关派出所张磊,县局张昌海和身边几个铁杆手下,邀来一起吃饭喝酒。喝到微醉,张磊大声说,“县里那几个就是软蛋,一个小屁孩搭理他做什么,要是他敢到我们战线来耍威风,我叫他丢个大脸,在县城都不敢出门见人。”
“张所这话解气,城管那些人硬不了,那天给他们弄一箱伟哥去,看他们还得瑟。”一个人说。
“这事算我一份。”另一个说。
“张局,这小子会不会借这次的事情立威?”
“立威个屁啊,没听人说吗。这个小子真的惹出祸了,立即跑掉,到市里找人庇护。肯定等这边风平浪静了,才敢回来。信不信,我们打赌,三天内他不敢露面?”张磊说,“谁跟我赌?输了的请客,一条龙,要自个掏腰包。”
“赌了,我来。”
“我也来。”
“算我一份。”这些是张昌海身边得力干将,跟张磊之间的情谊也深,请客不过是加深彼此之间情感,说道情况,真要他们拿钱的不多,凑兴而已。
“照我的意思,还得给他一点厉害瞧瞧,免得他在中坪县抖擞。堂堂中坪县,哪能让外来的人乱搞?”张磊说。
“对头。”一个说,“食品加工厂有多少利啊,蝇头小利,这家伙也要插手,这算什么事。”
“哥,我说哥。他不插手食品加工厂,难道他敢伸手到其他厂子、企业还是接到那些行业?对吧,哥啊。食品加工厂是软泥巴,试一试自己的钢火,也试一试各局对头这个‘大领导’的态度。”
“你小子有眼力,啊,说的对。想想,确实是这么个事。”另一个说,“难不成他敢对搞建筑的说三道四,还是敢插手娱乐业的事?只要伸手出来,就缩不回了,给打断了。”
“说歪了、说歪了。”张磊说,“刚才说到哪?哦,对了,说了要给这小子一个深刻教训,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办公室不出门。你们说,有什么好主意?”
“这个会不会有反弹……”这伙人的老幺说。
“怕个吊啊,先找好替身,设想好手段,事情完了后,他都不敢说出口也不敢到上面去说。这样的事情不难安排吧。留下资料,捏在手里,他还能怎么样?要不,让疯狗去做,他的人反正闲的慌,最多到时候我们抓两个送看守所休养几天。”
“这个主意正点,”张磊说,看了张昌海一眼,见他对他们设谋就像没听到一样,自然是支持的态度,到时候不论事情如何演变,只要县局的人插手,他们都能够脱身事外,闹得厉害时,大不了让疯狗交出两个人,这个年轻的副县长前途就完蛋了,至少在中坪县不敢在乱出主意,“想透一些,但不要传出去。”
“张所,这个事情大家心里明白,放心吧。只要他回县里,好戏就登场了。不过,我们大家只是观众而已。”
“最多扮演一下群众演员,吃吃盒饭。”
这些人说到开心处,仿佛所有计谋都实现了,中坪县依然完全掌控在他们手中。
王志远下班后,准备回家,却接到电话让他到那边去喝茶。那边这样主动叫他去的次数不多,旋即明白那边的意思。领导离开县里到市里去,身后留下的流言不少,那不自然都听到的,事关中坪县以后的安稳、甚至可能牵涉到中坪县接下来的平衡与布局,那边肯定要将领导最本然的意图摸清楚。
他就是那边最直接的消息来源者。王志远心里有些矛盾,但他不像张青山那样,一直对背后的力量呈排斥,他也不敢。因为他正在晋升正科的关键时刻,这两年不能往上走一步,超过三十五岁后,上到正科,也错过最佳培养机会。
张青山在中坪县是属于另类的,这种另类从家里逼迫他进行政口上班之后,就一直不肯听家里安排,已经成一种习惯,家里对他也没有法子。王志远之所以看好张青山,也是看上他的脾气,当然,也有着照应好张青山,对张家友善的意思。
进茶楼,王志远知道既然过来了,杨光欣这两天的行止,在食品加工厂的做法和用意都得说透,便一五一十地说两杨光欣两次到食品加工厂的过程和细节。
食品加工厂本身就有错,而几个相关的行局干部在做工作上不作为,自然会引出接下来的领导诫勉。
谈这个事情的过程,王志远还是有自己的态度和选择,不管那边的态度如何,不该说出来的东西,坚决不提一个字。
从茶室出来,王志远也心闷难受,如今他扮演的角色本身就不光彩。但他身处这样的环境下,又没有挣脱开的可能。从这点看,自己没有张青山有勇气,也没有他那样决绝。不过,张青山是张家核心子弟,张家不可能抛开他,而自己不过是那边看中的外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