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呀!这个玩笑开大了!”两颗金黄色的猫眼滴溜溜转,没有一点惊恐和慌张,反而飞洒着无数兴奋,“漂亮小妞!上!把这些猎物全部干掉——哈哈哈!我的孩子们,今天有饱饭吃了!”
“你,你……尊贵的精灵,你不用这样考验我吧?我又不是杀人狂,我怎么能,因为你随便说的一句话就杀人!”艾小康的眼珠顺着贝多叶的视线转了转,立刻变得斗志昂然——魔法棒别好,双手抱在胸口,面带微笑地看着叫花子,“我的罪过,我来偿还!来吧!如果我的命能让我得到救赎,我就把命给你们!如果躯壳被玷污,就能补偿我的过错,来吧,这个躯壳随你们处置!神灵啊!请宽恕我!请指引我!”闭上眼睛等着——殉道,完全是殉道的架势。
“该死的贝多叶!瞧你干的好事!快走啊!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特里克一个胳肢窝夹一个人,嘴巴咬着白一生的腰带,窜到跟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脚钩起贝多叶,踢向早就逃到树上,吱吱猴急的斗战胜——跟着嘴一张,丢下白一生,脚软软地接住,再往上轻轻一颠,用肩膀接住,“神医,你自己扶好了,接下来,可颠簸得很!”双足一蹬,吓唬斗战胜地大喊一声,紧追着乱窜的猴屁股奔逃。
斗战胜的速度,没法跟特里克比——既不能商量分开逃,又不能赶超带路,随时都可能摔个七横八竖,被砍个千疮百孔,他却只能耐着性子跟着。心里愈发焦急,瞅着加菲猫,愈发觉得不顺眼,脱口而出:“看不惯我们闲着,是吧?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怪物,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去给你找吃的?偏要跟我们这几个病号过不去,雪上加霜,招来这么多猎人,还指名道姓,让我们当猎物!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乖宝宝,先别闹!那个漂亮小妞还在那儿傻站呢!让我逗逗她再说!”贝多叶极度不愿看到,无数残暴、丑陋的武器,毁掉那么精致的美人儿。闭眼不看?视觉系统老是闪烁血淋淋的场景,跟看见了一样,还是尽尽人事的好,免得自己后悔、难受。“艾小康,你错了!你完全错了!你彻彻底底错了!”
贝多叶蛮横的嚎叫,还是得由精神力传输,才能震撼别人的耳朵。也就因为这,艾小康才在无数噪声中听清这些话。
“我错了?我哪里错了?”艾小康惊恐地睁开眼,却找不到贝多叶,不假思索,掏出魔法棒,挥舞出龙卷风,吹开堵截的敌人,头也不回地向贝多叶追去。
“艾小康,还不快住手!你要错到什么时候才能悔悟啊!”贝多叶刚想说出一个,引诱艾小康一直跟下去的问题,半天云里却响起一个男人的悲吼,抬头望去,只见一男一女携手飞来,后面还跟着十来个男男女女。
“女儿,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怎么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啦!”前面领头的女人,这一声哭喊,似乎耗尽了所有精力,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她,一下瘫软在男人怀里。飞驰的整队人,停下脚步,围到一块儿都来关心她。
“妈!我没有!妈,这都怪爸,是他……”艾小康听到现在异常痛恨的男人的声音,正要发飙,却又听到了最最想念的女人的悲泣声,她糊涂了,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声音如此伤心——不管是什么,都要先安慰她!心思来不及转动,飞行方向改变,张口就把引起这一切的原因推出去。
“住嘴!还不赶快认错!都什么时候啦!”一男一女的身后,一个女人抢到最前面,很是愤怒,又是着急地嘶喊。
“梅姨,我知道错了!可我找到了……”艾小康很惊慌,还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这时候,只要她飞过去,她就再也没有分辨的机会,罪魁祸首,那个该死的老爸,不但不会受到惩罚,自己还会被他狠狠惩罚,而且,她可能再也见不到伟大的精灵了——一边减速继续往前飞,一边争取机会。
“你找到什么都没用!几千条人命,那可是几千条人命啊!杀了她!快杀了她!这样冷血的恶魔,已经不是我们的女儿啦!”瘫软在男人怀里的女人,突然推开男人,状若疯狂地不断推开——男人那双要扶着她的手,“杀了她!快杀了她!我再也不想看见她活着了!”
“弹指佑爱!冰爱雪!乱落梅!你们不是想反悔吧?”那一群叫花子,趁机合成包围圈,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乞丐,挥动手中的肮脏木棒——从地面长出一个环形土台,一直长到跟空中的人差不多高才停下,刚好把艾小康死死围在土台的中心。
“啊——”艾小康激动得大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红唇嫩脸被浓浓的死灰色笼罩着,一片刷白;手脚不受控制,哆嗦得连站都站不稳,要不是有龙卷风裹着,她就不是在空中偏偏倒倒地摇来摇去,而是直接跌落到土台的深坑里。
“不!不!妈竟然要杀我!妈,妈,你竟然,要,要——杀我!杀我!”出气出到了底,艾小康使劲儿挤压着肺腑往外跳,没成功!意念的利爪挥动,撕心裂肺,往嘴外扔,没能得手!心很痛,头很胀,可自己的心思就是拿不出去,委屈也就得不到伸张——难受,难受,谁给我一把刀!谁,快给我一把刀,我要把我的心拿给妈看!我不是恶魔!我不是恶魔!我是一个被恶魔骗了的迷途羔羊。
弹指佑爱看着摇摇欲坠的女儿,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斥着疯狂,散射着恶念,眼泪在眼眶中滚了几滚,已经碎裂的心防再也拦不住,滴落了下来,手中的魔法棒缓缓举起,银牙咬碎:“还是那句话,你们杀你们的,不管我的事!我们,杀我们的,也不管你们的事!”
“小康,我的乖女儿,你不要再反抗了!乖乖地站在那儿,不要动!你不会感到痛的!伟大的风神,会帮你的!你死了,心神就不会再被恶魔控制了!风神会治好你的所有创伤,安抚你的所有痛苦,宽恕你的所有罪恶!女儿,在天堂稍等一会儿,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来陪你的!”冰爱雪似痴似梦,泪水飞溅着,一边说一边往乱落梅怀里倒。
骨肉相残,挚爱互伤,一场人间悲剧正在上演。
心怀怨恨,苦苦寻觅仇敌的追击者,激动、紧张、惊奇……夹杂着各种复杂情绪,偷偷笑了。悲悯天下,事无巨细,一次接一次,救苦救难的豪杰,哀伤、无助、徘徊……混搅着各种救与不救,沸腾着热血。感受到诱惑,怀揣着迷糊,紧紧跟来的旁观者,一会儿,愤怒、仇恨……两股站站,几欲亲自动手;一会儿,绝望、怨天尤人……无声地悲愤,伸手向世界讨要万能的力量;一会儿,麻木、无趣……长吁短叹,打发着漫长的人生。
“特里克,斗战胜,你们先走!我还要耍耍!”贝多叶确认艾小康无法脱离追击,当即放开山猴,扭头就往后跑去,“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有什么难以对付的危险,我会返回魔界的!”
“贝多叶,我的八千金币啊!”特里克一直留意着迅速接近的追兵,忍着用脚踹斗战胜往前奔的冲动,没有注意到贝多叶的行动,当他回过神时,那只金黄色的加菲猫已经铿然落地。当机立断,抛弃价值八千金币的加菲猫、价值等于癫狂白医白一生的山猴——波多尔可还在身上,是这个该死的魔法师差他八千金币啊!猴子,谁在追杀仇敌时,会为了一只没什么用的宠物而耽误时间?一想通利益得失,割爱的痛苦马上变为猖狂的奔逃——途中,身体习惯性地利用各种阻拦物,一阵闪掠腾挪,就把后面飞的、跑的,全部甩开了。
“我抓到怪物啦!”贝多叶刚落地,就有一堆人冲上去捉她,撞飞了几个,杀伤了几个,吓住了几个,一个手脚比较快的魔法师,操控着一根藤条,从人堆里把她抢了出来,用藤条包了一层又一层,抱在怀里,迅速收敛成功的雀跃,转身就跑。
“等一下!”贝多叶已经被抓住,艾小康身边却响起了她的说话声,“要杀艾小康,我不反对,不过,这么漂亮的生灵,就这么弄死了,是不是太可惜啦!我刚才听见某些人说,要让跟她有仇的人,狠狠地干她几年,无间歇地一直干到她死——这样才解气!你们这些要杀她出怨气的,是不是也该照顾下他们的意见啊?她晚个几年再死,你们又没有什么损失!”试探的口气,完全没有被人抓获的反应。
围困艾小康的众人,越听越心惊,酝酿着的攻击,逐渐转换成防御,提心吊胆地四下找:“该死的怪物,有胆的,给我站出来!别他妈的娘娘腔样,老躲在骚货的裤裆里!”
放弃追逐特里克的人越来越多,可惜没一个离开的,不是回头死盯着贝多叶,就是帮忙围困艾小康——报复跟仇人沾边的人,似乎也能治疗受伤的心。
抱着贝多叶的魔法师有些疑神疑鬼。
“大家千万不要听这个恶魔的!那种做法,是对神灵的亵渎,是对人性的背叛,是对正义的歪曲!”一个神仆发现人群些异样的表现,赶紧宣扬正统的审判文化。
“谁?是谁在捣乱?我的女儿,还轮不到——你这种淫邪之辈来惩处!只要你敢现身,我一定秉承风神的教诲,把你这种污秽打扫干净!”弹指佑爱正要施展的杀手顿住了,对女儿痛下杀手的决定,变成了暂时的维护。
“也就是说,你们不愿意那样处死艾小康?那么,我倒要问问,你们为什么只想用‘杀’的方式来处死她呢?何不用,买上很多很多的新衣服,让她不停地换衣服,累死她!做无数的美食,让她不停地吃,胀死她!找几百个人,在她耳边不停地吵闹,吵死她!收集天下又臭又脏的衣服,让她洗,臭死她!反正都是要她死!还有这么多死法,为什么一定要用‘杀’死呢?难‘杀’这种方式很特殊?很平常?很正统?很有神灵的意志?”贝多叶保持着试探性的语气,侃侃而谈。
“就是啊!哥,姐!再怎么说,小康,她也是风神的子女啊!怎么能让她这样死呢?按照风神的处罚方式,我们应该,把她锁在神罚山峰上,让神风净化她的罪恶和生命!”乱落梅满脸的焦急化为哀怜,不再迟疑,拉住弹指佑爱乞求。
“弹指佑爱,你刚才可说了,你杀你的,我们杀我们的,你要是敢阻碍我们出手,我,酒已狂,以及所有丐帮弟子,都不会手下留情的!你听清楚,不管你们来多少人,都只能躺着回去!”白发老乞丐义愤填膺,摆出同归于尽的架势。
被围困的艾小康,还在龙卷风中摇摇摆摆,不过脏器已痛得逐渐迷茫,头痛得逐渐晕眩,意识难受得逐渐晕厥。逐渐失去控制和魔力支持的龙卷风,风力逐渐减小,位置开始降低,下落速度逐渐加快。嘭,不轻不重,艾小康摔倒在土牢里。碰触到地面的龙卷风,呼——卷着些杂屑,消散了。
“酒已狂,我们家族的一个小女孩,在几天内,随随便便就能毁掉你们丐帮几千人——我们这里可有十多个高手,你们丐帮,在这里,又有多少人?少在这里大放厥词,我劝你还是掂量掂量你们的实力再说!”乱落梅见弹指佑爱沉默着,思考着,痛苦着,怀里的冰爱雪一直痴痴地苦笑着,她咬咬牙,挺身而出,“我大哥,是看在大家都是诸神的子女份上,才允诺的!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如果,艾小康在你们手上,你们按国法处死,我们没话说!人,在我们手中,我们按家规处理,你们也不能多嘴!”
“伯父!梅姨说得有道理啊!”三人身后,一个年轻小伙诚惶诚恐地说。
“乱落梅,照你这样说,邪恶之辈抓到了人,是不是也可以用淫邪之法处死她啊!”被气得吹胡子瞪眼,酒已狂猛然冷笑。
“你——”
“你退下!小康是我的女儿!不是你的!”弹指佑爱拦住暴怒的乱落梅,冷笑着,驾驭脚下的一团微风团,慢慢靠近,“如果,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能抢走这个堕落的婊子,他要对这个婊子做什么,我都不会再管!不过,酒已狂,你觉得你能抢到手吗?”
“那我呢?如果,我抢到了艾小康,我要让她幸福死!你们也不会管吧!”贝多叶抓住机会继续试探。
“我们丐帮,不管是谁抢到了这个女魔头,要是一个月内,她还没死!我们丐帮绝对跟他没完!”酒已狂举起肮脏的木棒,凝视着凌空飞来的男人,“去几个人。把这个该死的女魔头绑起来!”
几个乞丐闻声而动,抬脚就往艾小康身边跳去。
弹指佑爱手中的魔法棒轻轻一抖,几个风团咝咝迸出。
刚刚跳离土台的乞丐,似乎撞上了迎面扑来的巨蟒,没有成为食物,却被巨大的撞击弹飞了,“啊——”
“好个弹指佑爱!有些本事!”酒已狂咬着牙,木棒跺在土台上。圆形的土台飞快生长,像一朵还没有完全开放的荷花,最先开出的花瓣,接住掉落下去的乞丐,接下来的几层花瓣高高树立,稀稀落落遮挡着弹指佑爱的视线,最里面的一层却死死地包裹着,不留一点缝隙,把艾小康封死在土台内,“不过,你还是晚了一步,女魔头已经是我们的阶下囚啦!请回!”
嘭!嘭!
一声巨响,是咝咝跳动的风丝切开荷花尖角,土元素块砸进莲蓬的撞击声——被微风团包裹着的艾小康,嗖,飞了出来,窜向弹指佑爱。
另一声巨响,是一蓬疯狂生长的藤条扎破花柄,推倒土元素墙的破坏声——跟着追向腾空而起的艾小康,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升腾,然后毫无所得地,瘫软,跌落在残破的荷花上,吓得要帮忙的乞丐纷纷躲了起来。
“该死,你竟然先下手了!”酒已狂手中的木棒在土台上划动,花瓣立刻活了起来,突刺而起,刚要下手拦截,藤条破开的缺口,却让飞快生长的荷花,出现了平衡偏差,往缺口一边歪斜了一点,拦截的花瓣因此刺偏了一两米远,“混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混蛋!竟敢向我们丐帮挑衅!”眼看着艾小康落入自己难以应付的亲人之手,他的暴怒立刻烧向第三者。
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抓住贝多叶的魔法师。感受到酒已狂的怒火,他一脸惊慌,浑身颤抖,却不敢求饶,十分害怕酒已狂射来的目光,却只是低下头,没有一点躲避的架势——他被可怕的怪物控制了,只要随便动一动,手脚、脑袋就可能搬家。只是低声地哽咽:“伟大的加菲猫,慈悲的贝多叶小姐,我已经按你的吩咐做了,你是不是该放了我啦?”
贝多叶在艾小康身边说话,引起了这个魔法师的怀疑,说得越多怀疑越多,看看后面的追兵,他不愿为个空壳子承担风险,忍不住打开藤条团。他这一打开,贝多叶抽出的指矛丝,再也不受藤条的阻拦,悄无声息地爬到他的脖子上,围了一圈,然后收到了耳语的威胁——在他弄清情况的同时,简单的绳子勒脖子,化为复杂的刀刃裹身——一张丝网,牢牢缠住了他,他只能当贝多叶的傀儡了。
“人,我带走了——”弹指佑爱不等艾小康飞近,一甩袍袖,整颗心捏着一肚子恨铁不成钢的痛苦,往回走。轰,低沉的火焰燃烧声,突然出现在耳边,他与包裹艾小康的微风团断开了联系,赶紧转身看去,只见一团白色火焰,包住了艾小康,斜斜地落向地面——火苗被风扯得呼呼作响;掠过身边,散发的热量,都十分熏人。“谁?是谁?是哪个混蛋?竟敢在我面前,烧死我的女儿!”丧女之痛突破了先前的坚定,抹杀了心中的正义,痛苦,比得知女儿犯下滔天大罪时,更加猛烈的痛苦——痛苦,烧红了他的感官,熔化了他浑身的血肉,熬尽了他所有的理智——“啊——小康!小康!”追着火焰扑去。
灭火,用风肯定非常难,除非能吹散燃烧物质,并且加快热量散发,使温度低于燃点,才有可能彻底灭火。弹指佑爱很清楚这个常识,挽救女儿的决心爆发得异常猛烈,可手中的风,就是不敢扔出去——风速太高,那就像一蓬密密麻麻的针,艾小康很可能被扎成筛子,甚至化为肉尘;风速低了,极可能增加火焰的燃烧程度,已经满是烧伤的女儿,绝对会变成焦炭,甚至化为骨灰。“怎么办?怎么办?”内心焦急地嘶吼着,意识化为溺水者的双手,用尽所有力气去摸索着,抓捞着,“谁快救救小康啊!快来人啊!救救小康!”
酒已狂刚刚发现搅局者,却被那无声的声嘶力竭所感动,手中的木棒在破碎的荷花上又划动几下,拦截失败的花瓣立刻掉头追向火人——纯净的荷花变成了食人花,大张着黑黝黝的嘴,扑咬过去:“在我面前用火!没用!”
嘭,搭在荷花上的藤条碎成了空气!啪,呼呼,另一蓬荆棘藤条立刻钻出,张牙舞爪,卷向正上方的艾小康。
弹指佑爱眼看着接近的藤条被焚毁,眼看着落下的土元素大嘴一点点含住艾小康,不留一点余地,飞快地合上——那张可恶的,没有舌头,没有牙齿的屎色大嘴,“小康!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风虽然能切割坚硬的岩石,可速度快不了——风刃虽然能破坏土元素,却拿这有了准备,不停修复伤口的食人花没法。
嘭,含住艾小康的大嘴,正被脖子使劲儿往回拉,眼看就要成功吞下猎物,却出现了意外——白色的精神之火,混合着些许空气落入土元素大嘴,在处于隔离状态下,只是越来越小地燃烧了数秒——火焰碰触到的土元素,是被精神力异化后的魔力支配着,高温破坏了这个支配系统,不再接受指挥的土元素分崩离析,开始吸引周围的尘粒——还未燃烧尽的燃料,贝多叶的精神力团,当即破碎,四下挥发,冲进没有多少精气阻挡的土元素堆,搅乱了更多的支配系统——猎物已经捕获,魔力控制的重点,已经从嘴移到了根部,再加上内部防御的疏忽,修复跟不上,破坏迅速蔓延——艾小康周围的土元素炸裂了,不受支配的土元素,在地面的吸引下,绕开艾小康的精气防护层,化为浓密的尘雾,簌簌坠落。
锲而不舍,正准备扎进食人花脖子,做最后争夺的藤条网,没有被爆炸所迷惑,结成鱼网由上而下一拖——捞住艾小康,立即借助尘雾的掩护,绕过追来的弹指佑爱,迅速潜入地下。动作不但流畅、自然,而且演足了鸡飞狗跳的逃跑戏。先前,藤条展现的姿态,完全是打曲线球,利用自己的速度,绕到食人花侧后方,从垂直面发动进攻的样子。途中发生了爆炸,所有藤条立刻瘫痪,尖稍下坠,有一部分发生了碰撞,进而纠缠,自然而然搭成了一张异常简陋的网,噼噼啪啪地落下地,这才做出反应,所有触角飞速地往洞里缩。
“这小子找死,得到了怪物加菲猫,还敢出手夺女魔头!谁都不要放过他啊!”披荆斩棘,前来争夺贝多叶的人群,放缓行动,一起见证了艾小康的结局,此刻,再次发动进攻,“那个女魔头,已经被炸得尸骨无存了!这个可恶的妖怪也该死了!”“你别想私吞!见者有份!”“它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想跟我争!”……
“可以了吧!我的神啊!我再动手的话,就死定啦!”浑身都是冷汗的魔法师,战战兢兢地告饶。
贝多叶真有点为难。她自己虽然搞不懂,为什么要插手艾小康的审判,但她有明确的目标,自己已经出手,就不能空手而归,没有救到人,也得带上一身伤。到底救不救,这个问题她不为难,困扰她的,是面前遇到的选择。要避免刚刚抢到脚边的艾小康被抢走,最好的方法,就是自己化为她身上的衣服;要逃出去,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继续胁迫这个好像很听话的魔法师——她不会分身,至少魂魄不能分身,这意味着,必须选一个。
“是你害死小康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弹指佑爱闯进尘雾中,上窜下跳好一阵,连女儿的一点尸骨都没找到,挂着泪痕的赤红双眼,几乎滴出血来——或许是尘埃的刺激,或许是悲愤的升级——盯住,似乎在愣神,又似乎在分析状况的酒已狂,化为一支利箭,直直地射去。
嘭,酒已狂的眼睛一转,木棒在土台上随意一划,袭击他的人形利箭撞上了碎莲花瓣,在空中滴溜溜翻着跟斗,嘭,砸在贝多叶这边。
“你,还有你,你是哪里钻出来的混蛋!你也敢跟我抢女儿!我杀了你!”弹指佑爱似乎不知道痛,不知道人情世故,一骨碌爬起来,喘着浑浊的粗气,死盯着不远处的第三者,一副不咬死两个人不停手的疯样。
“快!快!我的神啊!我该施展什么魔法?快告诉我啊!”魔法师腿软了,裤子里稀里哗啦流淌着臭气。
“臭小子!你快逃吧!”贝多叶不用再想,心里虽然还没有决定,可身体自己就抛开一切,用尽一切办法回避着污物,化为一蓬细细的金丝,转移并附着到艾小康身上。
“啊——”魔法师涕泪乱溅地抓向“护身符”,却抓了一个空,“啊,你放过我啦!你真的放过我啦!”惊慌的哭泣还没缓下一点,惊喜的泪花已经开始喷发,朦朦胧胧地看着扑咬过来的弹指佑爱,挥动手中笛子般的魔法棒——钻出的藤条把他拖到了一边,停在刚才一直追他的人群里。
“嗯——”
魔法师只觉脖子上架满了凉飕飕的东西,不敢乱动,谨慎地抬头,透过泪水,映入眼帘的是,几张异常凶恶的嘴脸,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凉气:“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身上什么也没有!”丢开笛子,乱七八糟地扒衣服——几下扒个精光,“是那个加菲猫逼我的!是那个混蛋逼我的!你们看,我身上的勒痕,就是那个不得好死的怪物干的……”狼狈的表现,坦诚的胸怀,感化了周围的凶恶——突然发现,身边的凶人,没人听他的,也没人看他,更没人用兵器指着他——所有人都看着突然出现的艾小康。
弹指佑爱收住脚步,呆了,傻傻地站着。
土台上的丐帮,惊讶地看着。
“弹指佑爱,快给我回来!你难道想走女儿的老路吗?你难道想,让我亲手杀了你吗?”没有看见这边情况的冰爱雪,挣扎着呐喊。
乱落梅回头看看满是哀伤和吃惊的族人,长叹一声,挥袖抹抹泪水,“大哥,小康已经不在了!我们还是仔细找找,也许,还能找到点尸骨!不要再跟那些人闹了!”说到伤心处,脚下的微风团有些紊乱,身形跟着打晃。
藤条,一失去魔法师这个后盾,立刻挥发得干干净净,隐藏着的艾小康暴露了,看见的人都为之一惊,大惊,全面爆发震惊——艾小康,不再是以前的平凡美女,而是一个闪烁着金光,黄金打造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