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城守将阿茂是梅叔鸾的邻居,起事之前做的是杀猪卖肉的行当,因为一直对梅叔鸾照顾有加,比如总是会在有剩肉时分他一些,时不时给他猪杂碎呀之类的。黑帝也是个念旧的人,起事之后,派人将阿茂找了过来,要封他做将军。
阿茂还推辞了一番道:“黑帝,某家不过是一杀猪卖肉的屠户,如何能当得了将军,黑帝还是另请高明吧!”
“哎!阿茂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梅叔鸾劝他道:“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不是有句老话叫做‘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吗?谁咱们穷人就不能当官了?你看我不是照样能够统率这么多的弟兄,打下这宋平城吗?兼且阿茂兄弟你为人稳重,又天生神力,孤移师统万城后,这宋平的城防交给别人孤心中实在放心不下,只有兄弟你才能担当!还望万勿推辞!”
梅叔鸾话都到这份上了,阿茂虽是粗人,但也知道再拒绝下去就太不尽人意了,只得拜下身去,道:“阿茂拜见黑帝大人!”如此,便算是正式加入黑帝梅叔鸾的起事阵营之中了。
梅叔鸾大喜,上前扶起他道:“兄弟快快请起,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好好干,宋平城就拜托你了。自此城以北,虽然名义上是孤控制的地区,但是实际的控制权并不在孤王手上,此城实是我黑帝军的最外围屏障。孤新立旗帜,料想不久唐军便会来袭。希望兄弟能够坚守此城,孤得到消息以后便会亲自率军来援。”
“阿茂定坚守此城,不负黑帝所托!”阿茂向梅叔鸾保证道。
就这样,阿茂成为了宋平城的守军将领,负责宋平及以北地区的防卫工作。近日来,接连听到有附近的猎户,在宋平城郊外的山林里听到密集的马蹄声。
这让阿茂颇为不解,因为地理的原因,安南地区的马匹产量非常少,大唐南部盛产良马的地区在南诏,而非是安南都护府,连安南的大唐正规军中都没有骑兵的编制,可见此地马匹的缺乏。所以听到人们听到密集的马蹄声,阿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大唐的军队调动到此处了。
此时消息虽然闭塞,但是经过三五天之后,加上有消息探子的打听,唐军攻下富宁城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到了宋平城,再加上与听到的传言一对照,阿茂更加坚定自己的推断,他决定派出自己的亲随出去看一下。
阿茂出身贫寒,做的是杀猪卖肉的工作,于待人接物方面虽然称不上滴水不漏,倒也算是比较圆滑了。他上任以后,与下属很快就打成了一片,本来他是想自己去的,但是被部下劝阻住了,理由是中军主帅不涉险地,阿茂只得作罢。
在他的治理下,宋平城的百姓们不用交以前那么多的赋税(虽然有大部分是被许多洞主、头人剥削了,但是老百姓不懂,所有的账只会记在朝廷头上),再加上阿茂治军严谨,保境安民,一时之间,倒也将宋平城治理得井井有条。这也颇让梅叔鸾惊喜不已,原本只是派一个心腹去做事,想不到还意外发现一个人才,这也是他可以沾沾自喜的原因。
起**
宋平城现有守军三万人,算是梅叔鸾的主力部队之一,除黑帝府所在的统万城驻军五万人之外,就算宋平城守军人数最多了,这也能看出梅叔鸾对阿茂的重视。
为了稳妥起见,阿茂派出了四支队伍出城分别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搜索,每支队伍五百人。依阿茂的见解,这群疑似唐军只可能是股的队伍,因为若是大批人马的话,直接攻城好了,何必还在外面躲躲藏藏的。所以他只派了每支五百人的队伍就行,因为这些人最大的作用是侦查,好回来报讯,敌人再强也不可能五百人全部歼灭吧。
四支队伍中,有个名叫阿旺的队长率领的人马,看到了冯立所部的踪迹,这个发现实在让他兴奋不已,他也是很早跟随梅叔鸾的老人了,早年曾经是乡下的混混,属于一打架就兴奋那伙的。
而且他很不服气没有根基的阿茂,本来他的资格在守军中也不算低,如果在宋平的军中选拔一位出来当城守的话,那么自然会有一个高级将领的位置会空出来,那么他自然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填补上来。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梅叔鸾一时兴起,临时派来了幼时好友邻居兼心腹阿茂来做了宋平城主,这也顿时让阿旺好梦成空,这让他如何不对阿茂心生怨恨。只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现在阿茂是城主,他阿旺呢?只是一个的校尉,相差着好几级呢。
那些骑兵们也发现了缀在身后的阿旺,一个个飞身上马,迅速催动马儿,将大部是步卒的黑帝军甩在了身后,纵马钻进了犀牛岭前的山林里。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阿旺也气喘吁吁的带着人马追了上来,站在林前踌躇不前。阿旺心神不定的站在林前思虑着,到底是追还是不追。他不是没打过战的新手,知道“逢林莫入”的规矩,可是如果就这样回去,等到阿茂再率大军前来征剿,到时候荣立头功可变自己什么事了。
“校尉大人,敌军已经钻进山里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回城,将此事禀报城主大人?”一名副尉上前问道。
“回去?”阿旺问道。
“是的,将军,前面是树林,如果进去恐怕中了敌人的埋伏。”
“废话,你当本大人看不出来这是树林吗?我也知道‘逢林莫入’的规矩,但是贻误战机怎么办,敌军总不至于傻到呆在这里让我们来抓吧。以安南之地,他们要想躲起来,就凭人家骑兵的脚力,是咱们能够比得上的吗?”阿旺虽然自己很想追击敌军,但是还是装出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从道义上站住脚。
“这……”副尉显然没想到阿旺的词锋会是这么尖锐,不由问道:“那么依大人所见,我等应该如何?”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号令全军,刀出鞘,弓上弦,准备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