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之外的极北之地,骤然变得更冷,继而有冷风自北南下,朝昆仑呼啸而来,所经之处,皆风云巨变,天降大雪。
昆仑上,无尽风雪从四面八方涌来,所有的树木花朵,全部瑟瑟发抖,不知是惧于寒风,还是被那道意志所慑。
面对苏念的问话,上天没有回答,但无疑用更直接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威严和愤怒,按照苏念的方案执行,上天的确不吃亏,可它依然愤怒,因为它无法容忍有生灵和自己谈判。
苏念心中战战兢兢,唯恐这老天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理智,真一时冲动给自己来个天道毁灭,那自己这用无量幻化的境界,立刻就会像泡沫一样破碎,接下来大概自己和昆仑也会从这片大陆上消失。
幸运的是,上天果然和苏念预料的一样,是和本念苏道同样理智的存在,近似于前世的某些高智能程序,所谓的愤怒其实也不是真的愤怒,而是规则被触动时的本能反应,类似于人类的膝跳反应。
风雪愈来愈大,可始终没有真正的天劫降临,此刻在上天意志判断中,施展无量后的苏念,是有资格和它谈判的存在,即便太元位面时自己的主场,但想要毁灭这样的存在,自己必定要付出沉重代价,届时本已重创的太元位面,恐怕真会一蹶不振了,理智如它,是绝不会去如此不理智的事情。
当然,若非苏念拥有本念苏道,把握了这等存在的思维和本质,也断然不敢做出这样冒险的举动,可旁人自然不知,在他们眼里,自家老师是真的不惧上天,像另外一个棋手一样,在和上天公平对弈。
而玄一的感受更深,她境界最高,所以能清晰体会到施展无量后的苏念有多“可怕”,以前在她眼里,苏念的修为境界实在很一般,灵力修为只是驭宗,念力修为和自己相近,若非已经展露出惊世的实力,玄一甚至不会把苏念放在心中。
但此刻,玄一再看苏念,后者已无量高,自己的境界在对方面前,如同星辰上的一颗小石子,对此玄一不惊,反而感到释然,在她想来,这才是苏念的真实修为,以往自己看到的,都是表象。
“何必虚张声势,若有把握,你早已出手,所以依我看,我们还是心平气和的谈谈为妙。”见天劫未降,苏念愈发“有恃无恐”,笑着道。但实际上,他至今不知上天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就像人类虽然智慧高,却未必了解蚂蚁的语言,且他确定即便上天能听懂,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带着挑衅味道的话而动怒,上天是没有真实情绪的。
所以这话与其说是说给上天听的,不如说是说给周围众人听的,在世人眼里,上天是无所不能的,他们不知上天可能连苏念说什么都听不懂,他们只看到,苏念连上天都敢随意挑衅,这无疑增强了苏念威信,而这也正是苏念的目的。
只是苏念明白,言语上的谈判,不会对上天的态度有任何影响,所以在说话时,他忍着不舍和心痛,悄悄将一枚金晶,给捏碎了。尽管只是第二世界新昆仑令的售卖,就给道宗带来百万紫晶的收益,相当于数百金晶。
可太元大陆上无法诞生出金晶,故只要不走出这个位面,紫晶永远无法转化成金晶,因此至今苏念手里,实则依然只有当初祖龙给的五块金晶。
然而此刻,他不得不消耗掉一块金晶,因为他空有表面境界,却无真实力量,想要让上天退让,还必须展露更强力量,所以他必须召唤本念前来。上次召唤本念,他只消耗了三十颗紫晶,但现在本念的境界,哪是当初可比的,想要召唤付出的代价自然也越大,只有使用金晶才有可能。
当那枚金晶化成一缕金烟飘入神庭,进入第二世界后,苏念内心刹那有种吐血的冲动,一枚金晶,竟然不够!
直到苏念再次献祭一枚金晶,他的目光才陡然一变,此番本念没有直接出现在世人面前,而是附身在苏念身上,一股与上天近似,可更强的气息,弥漫开来。这倒并不是本念真的比太元位面意志强大许多,而是苏念施展了无量,如今本念掌控其身体,也拥有了无量,本就强悍的境界,至少在表面上,瞬间被拔高。
上天显然也察觉到苏念变化,只觉后者变成了和自己相似的存在,并且比自己强大,若此前苏念展现的境界是星境,那么苏道显露的境界,则是空境,这根本不是还处于幼生期的太元意志能比的。
苏念抬头,只是一眼,漫天风雪散去,天空碧蓝,万里无云,能做到这点,当然也不可能只凭无量。近两月前,苏念过樊城,得七成把握,后来有了混沌钟造化,才提升到九成。多出来的两成,直到这一刻,苏念终于将之翻牌,正是混沌之力。
虽然混沌之力太过高等,就是身为第二世界主宰的苏道,也无法动用它,但这段时间,苏道一直在混沌区域里修炼推演,并非一无所获,尽管仍掌握不了混沌之力,可释放一些气息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一丝混沌气息,对旁人影响不大,反倒是上天这等存在,对之最为敏感,立即就产生一种本能的畏惧,于是漫天风雪散去,这意味着上天意志已经退缩了。
耗费两块金晶,总算搞定上天,苏念暗松口气,朝面sè呆滞,目光迷离的玄一道:“此时不归,更待何时?”
玄一惊醒,闷哼一声,七窍流血,同时一道旁人看不见的虚影,从冥冥虚空一跃而出,悬浮在她头顶,正是其寄托在上天意志中的命魂,此刻苏念借助无量以及混沌气息将上天意志震慑住,总算将玄一的命魂解脱出来。
不过上天不可能时时降临凡尘,必须要有代言人,为避免上天发疯,虽然这种可能xìng极小,苏念并且改变原有决定,玄一命魂一解脱,南方一道新的命魂就跳入虚无,替代了玄一原有位置,正是玄玉。
玄一命魂归位,却没有回到肉身里,随后在无数震惊目光中,她的肉身散发出无尽白sè光辉,如一阵轻风飘到苏念身边,没入莲花之内。原本,白光似乎要凝结成莲子,可一阵变幻后,不知为何重新化成白光,投入到苏念识海里莲池里。
半空中,玄一的命魂,唇角掠过一抹无奈和嗔意,旁人不知为何,她身为主人自然清楚,答案很简单,世人、自己包括不久前的上天,都被苏念给骗了。在她肉身jīng华要在莲花上结成莲子时,却发现那看不出一丝破绽的莲花,竟是虚幻的,莲花是假的,自己自然就成不了莲子了。
可事到如今,玄一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并且她也不想退,因为虽知自己被苏念欺骗了,她却并不痛恨后悔,在莲池深处,她感受到一股比混沌之力,还要更玄妙神奇的力量。而世间,能超越混沌之力的,只有一种力量,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至高本源,鸿蒙之气!
正因此,玄一非但没后悔,反而更为喜悦激动,即便苏念是个冒牌高手又如何,拥有鸿蒙之气,冒牌高手迟早会成为真正的高手,而自己能时刻感悟鸿蒙之气,无疑也能得到无穷好处。
“可愿合道?”瞧见玄一神sè,苏念便知对方知道了真相,但他并不担心,一是玄一已经没了退路,二是他知道,鸿蒙之气自己根本无法使用,连一丝气息也调动不了,可只要对方进入自己识海,就必能感受到。
“无怨无悔。”玄一面带喜意道。
苏念点头:“你曾执掌正义,如今化身,便名青天。”
青天玄一的命魂俯身再拜,接着身影一晃,没入苏念体内。
三息之后,第二世界响起一道神圣庄严的声音:“吾为玄一,今化身青天,将执掌此界秩序,永世守护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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