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宗,灵田旁,茅草房里,郑元让心静如止水,任由一身气劲在四肢百骸自由行走,心灵放空,似有似无,朦朦胧胧间,似乎有一副图案印在脑海里,那是一副上面有着无数星辰图案,似乎整体看来与人相仿。
这便是飞仙经里所说的经络穴位图?竟然只有在这意识若有若无之时才能看见,难怪十车书楼里有许多关于修行的理论中,都告诫未及入内关之前,不得意入经络,原来是怕一个行差踏错,便会入万劫不复之地。
郑元让心里感慨之际,这幅虚无之中的经络图,在意识的连接下与肉身贴合,一瞬间,身体感知被放大无数倍,一股被针扎的刺痛感自全身传来,好在自己身躯早在气劲的自然锤炼下变得十分坚韧,这点痛处还熬得住。
好一阵,郑元让身下的木床已经被汗水浸湿,身体因疼痛而轻微的颤抖也停住,脸上略微有些痛楚的表情舒缓开来。
渐渐,气劲无根自生,由身体各处浸出,钻进经络之中,开始沿着这些复杂如天网的隧道前行。
一点点,一丝丝,慢慢前行,到岔道口时,一丝分两丝,一点分两点,或者更多,继续前行,若是遇到阻碍,或者消耗殆尽,身体各处继续自发气劲延续之前道路。
气劲就像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铸路者,一点一点,原本不存在的虚无的经络开始在气劲的开辟下一点点照着意识中的样子成型。
一如蓬勃生长的大树,当身体中心主干的经络铸成之后,便向着四肢枝丫处延伸。
长久以来灵谷所蕴含的精气在此时便成了助力,那自身体深处,平日里被埋藏的潜能一点点被开发出来,为气劲铸经络添砖加瓦。
月上东山,枝丫已经铸成,接下来就是最麻烦,最危险的细微的如树叶的部分,因为越是细微,分心便越多,甚至有时候需要一心几十用、上百用,郑元让当然不具备这种能力,不过飞仙经里早有解决方案,那就是加快意识调配
速度,然后分心三用便行,只需要在气劲将要走偏之时,才注意以意识将其拉回正轨。
引导很久,哪怕心里已经做好准备,可郑元让还是免不了有一丝担忧,但很快又被他掐灭,只余斩钉截铁之智。
不一会儿,树叶开始伸展,张开,那副经络图开始有成型迹象。
就在此时,果然由于引导的意识离气劲太远,就如快要脱缰的野马,想要肆意地奔驰,郑元让立即反应过来,一心二用,主意识守住大的脉络,另一道副意识开始向那脱缰的气劲探去,一接触,如将军命令士兵一样,将其唤回。
就这样,一点一滴,小心翼翼地铸着经络最难以成型之处。
时间缓缓流逝,已近快要临半夜之时,茅草房里气劲翻涌不止,仿佛沸腾的湖水,再过一刻钟,动静开始减弱,然后悄无声息。
哎!
随后一声叹息,一道身影走出茅草房,轻轻立在草地上,足下的杂草无一点变形,整个人气质瞬间大变,有点深沉若渊的味道,头上原本雪白的长发多了几缕青丝。
仰望高悬天际的明月,无一丝乌云遮掩,一如他此刻畅快无比的心情。
气劲在四肢百骸流转,不同之前断断续续,甚至还要自己意识控制才能制敌,现在一身气劲自然而发,体内连绵不断、源源不绝,新的境界早已不同昨日。
兴起之时,郑元让一指轻弹,一道气劲自指尖透出,削断丈许外的一根树枝,然后手轻扬,树枝如自动飞至他手中。
眼睛明亮似神,手一震,树枝上皮叶尽落,光秃秃、直挺挺,好一根短木棍。
指背在木棍上轻轻一拂,郑元让以棍代剑,霎时如文人洒墨,豪放挥洒间,空中气劲波动不止,斑驳留影一式一划,地上杂草静如明镜,不受一点影响,气劲的控制已然丝毫入微。
不过一刻间,心境平复,双眼一闭一睁,内关境成!
深夜的
十车书楼,灯火通明,三人齐聚,皆察觉到灵田之处的那股波动。
互视一眼,然后齐声笑起来,宁海剑识道:“不差不差,原以为需两三日调养才能入内关,想不到这小子趁热打铁的功夫还不赖!”
付宁剑识点头赞同道:“正是如此,之前我也是这样认为,想不到元让这时会给我一个惊喜!”
卒青海则抚了抚下巴,道:“这样一来,外关境想必也卡不了元让多久,一来内关铸经络这一关着实为奠基境内最难一关,剩下的基本是水磨功夫,以元让的心性,大约三年之内能入天地合,与我等昔日在剑神峰上也差之不远,实是难得啊!”
宁海剑识琢磨了一下,道:“依元让的修为,配上百宝衣与水墨江山,出去闯荡闯荡也足够了,反正一到内关,积蓄为重,也不需要长时间闭关修炼,不如就让元让出去经历一番,也好为之后的剑巢境做准备,毕竟那可是真正的天堑啊!”
其余两人听言后沉默了一阵,思考宁海剑识的话,其实依他们的想法,郑元让到天地合再下山也不迟,可依他们监察西域天地所知,这块地上也平静不了多久,若是等到天地合境界再出去游历,这西域之地只怕早就乱成一锅粥了,若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是打西域注意的势力却是天朝。
在天朝的东陵郡晃荡时,宁海本尊可是感觉到天朝内有不在他之下的存在,甚至还隐隐有实力在他之上的存在,所以那时就算保住仙宗,在外游历的郑元让也势必危险重重,这是他们所不愿见到的。
因而几经思虑之下,两人同意了宁海剑识的提议,并决定就在明日便让郑元让出发……
翌日,一头白发夹杂着几缕青色,一身云纹青衣的郑元让,身无一物便在三位师长的勒令之下下了山。
走在竹林中间的小道上,郑元让看着左右的雾气,此行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以他现在的心境,也似有一丝悲楚萦绕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