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军?”马镇长扫了一眼。
其他乡镇干部表面上笑呵呵的,但是心里直撇嘴。
陈军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别看身高将近一米六,但吃喝嫖赌、打架斗殴啥事儿都干,仗着自己姐夫当个乡长,现在是副站长了,跟一伙不三不四的小子一天瞎混,还经常偷看邻居家的新婚媳妇撒尿……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的那点事儿没人不知道的,至于高中学历更是瞎扯了。
上了两天高中,大家让人给劝退了,仗着自己姐夫的关系也给发了个高中毕业证,实际上没念几天书了。
陈军面色发白,一瞅就是肾虚的样子。
站起来冲马镇长笑了笑:“马镇长,我……我那个……那个……当,当老师,没,没问题……”
众人一拍脑袋,这货还有点结巴……
夏冰蹙眉起来。
她只看着一眼,就暗自摇头,这结巴还能教学生么?那一个班级不得都成了结巴了啊。
但这些乡镇干部都不表态,这样下去能成默许了。
她轻轻说道:“马镇长,我觉得学校建成了,但招聘教师也是大事,应该有一些教学经验的来教更好一些,毕竟是传播知识,咱们得为孩子着想和负责,学校可以破一些,但教师一定要好一些,也是为了咱们的下一代考虑……”
马戈笔听到最后一句‘咱们的下一代。’不禁两眼冒出贼光。
夏冰竟然给他说咱们的下一代,这算不算预示要跟自己那啥,生儿子?
呀呀呀……
马戈笔心里美的心花怒放了。
咳咳一声、胖手一挥道:“夏冰乡长说的太对了!学校建成了,老师一定要找好的!要有教学经验的!为了下一代的孩子考虑,这绝对不能糊弄!咱们农民人住的房子可能是泥草房豆腐渣!但是咱们的教育绝对不能是豆腐渣!!!”
“好!”庞秘书赶紧拍马屁鼓掌。
其他乡镇干部也跟着鼓掌叫好,附近的老百姓听了也眼泪汪汪的,跟着鼓掌。
不禁觉得,这马戈笔怎么突然转性了呢!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啊。
马戈笔又道:“刚才夏乡长说了,要有什么什么证,啥证?”他歪着胖脑袋问。
“教师资格证。”夏冰重复了一句。
“对!就是这个证!必须得有!那个谁,陈军啊,你有那个教师资格证吗?”马镇长歪着脑袋又问陈军。
陈军高中毕业证都是水分,教师资格证更是没有了。
“我……我暂时没有。”陈军嘟囔了一句。
啪!
马戈笔一拍大腿:“没有你当个球老师啊!一边去,一边去,别跟着捣乱,那个……马上招聘老师……另外家家户户的只念了小学,没念初中的半打孩子都给我上学去,明天就开课!”
夏冰蹙眉,这老师还没招,桌椅板凳黑板都没有,明天就开课?怎么开课啊?
“马镇长,是不是有点着急了?”她翕动红唇问。
马戈笔见她红唇翕动,一阵的心痒难搔。
“不急不急,这学知识么,就得趁早不趁晚,我上学那会儿也没桌椅板凳,坐在石头上也能学,而且学的还挺好哪。”
话虽然这么说,但下午时间马上召集木匠制作座椅板凳,即使木匠找来,这么大的工程也干不完,而且下午忙着弄房顶,把芦苇编成帘子,搭在铺好檩子椽子的房顶,随后上面压上土壤,土壤磨平,铺了油毡纸,上面最后再用沙子水泥磨了一层。
其他镇一所黄了的中学,有破旧的黑板和桌椅板凳,马镇长让人直接套打车给拉了回来。而且把人家教室的窗户门也卸下来了。
天色傍黑之时,这所东拼西凑摇摇欲坠的豆腐渣初中算是建成了。
陈小四提笔,在刚修建水泥没干的门梁上写了五个朱红大字。
‘杏花村中学。’
五个字写好,一个穿着破旧蓝色涤纶面料中山装、戴着厚重眼镜片,一副过去知识分子穷酸气息的人伫立看了看,随即不断点头,低低称赞:“字不错,笔走盘龙……”
正这时,被马镇长赶出去招聘老师的几个乡干部都陆续回来了,一个个耷拉着脑袋。
马镇长正腆着啤酒肚,像是怀胎九个月的孕妇一样在校园里遛弯儿。
见几个人耷拉脑袋,咧着嘴。
“干啥啊?低着个头,跟自己老二算账那?”马镇长喝了一句。
“镇长,老师没找来,人家一听说乡初中,都不愿意来,教育局也去了,连实习生老师都不来,而且一问工资,更不乐意来了。”
马戈笔搓了搓胖手,老师找不来,学生上不了课,学生上不了课,大美人,他的心头肉,小心尖儿夏冰就会不高兴。
马戈笔刚要骂人,忽见大门口,忙哈哈跑了过来:“文学究!文秀才!哈哈,我正找你哪!”
朴素中山装这人扶了扶瓶底一样厚重的大眼镜,一见是马戈笔,转身就要走。
这时,一个眼尖的王副乡长忙跑过来一把抓住他,喊道:“马镇长,我逮住他了,逮住他了……”
“你放手……”文学究挣脱一下,但没多大力气。
王副乡长笑嘻嘻低声道:“文老师,这么多天你跑到哪去了?我都去你家拜访好几次了!”
“你想干什么?”文学究防贼一样防着他。
“不干啥。”王副乡长,又看了一眼马镇长,这校园挺长,马镇长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开始改走了。
王副乡长咧咧嘴道:“文老师,我的意思你明白,就是想让你给我改个名字,你看,马镇长以前的名字叫马发财,意思是马上发财对吧,但一直升不上去,就是个村书记,找你改名,你直接提笔给改成了马戈笔,铁马金戈,弃笔从戎,报效国家,精忠报国的意思对吧,马戈笔的意思是天下兴亡文人有则,这是你的解释,我都背下来了,之后马戈笔一路高升,文老师,也求你帮我改个名字,我叫王大发,上级领导一见我这名字就觉得我是一个贪污犯……文老师,求你赐名,我永世不忘。”
“好吧,王八蛋……”
“文老师,你咋骂人哪?”王大发咧咧嘴。
文学究拿过一支笔,掏出小本子撕下来一页写:“王跋旦……”然后指了指说:“跋涉万里不留足,旦夕祸福自惜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