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刘大人跟着祺云来到刘贵妃面前,正欲跪下行礼,刘贵妃赶忙站起身向前迈了几步,扶住刘大人的双臂说道:“爹,您快起来,不用行此大礼,下人们都被我遣退出去了!”
刘大人正要跪下去的双腿迟疑了一下,才慢慢直起来,低着头说道:“老臣谢谢贵妃娘娘体恤!”
旁边的祺云早已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到刘大人身后说道:“老爷,快请坐!”说这话的时候,祺云还伸出手扶了刘大人一把,毕竟刘大人已经上了岁数。
“爹,你今日怎么这个时候来我这,早朝不是已经早下过了吗?”刘贵妃看着爹爹有些疲惫的面容,不解的问道。
“是皇上把爹招进宫来商议事情的!”站了那么久,还真的是有些累了。
祺云又搬来一个茶几放在刘大人身边,接着泡了一杯香茶放在茶几上,做完这一切,才重新站回到刘贵妃身旁听他们说话。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不能明日上朝再说吗?”刘贵妃好奇地问道。
“边疆送来急报,风国皇帝喜得爱子,发函邀请我国去参加他皇子的满月酒和册立太子大殿事宜!”刘大人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杯小饮了一口,给自己压压惊。
“哦?这可是喜事啊!皇上可有说会派谁前去?”刘贵妃听刘大人说完忽然睁大波光潋滟的美目,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提高几分。
“除了太子,还有一个是宁王!”刘大人放下茶杯悠悠说道。
“宁王?怎么会是他?凭什么是他去?他哪有那资格!”听到说太子去,刘贵妃倒没觉得什么,他会去是理所应当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这宁王也去她就想不明白了,思来想去,无论要谁去,都不可能会是他呀?
“爹也是这么想的!”
“那皇上同意了?”虽然心里已经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不然爹也不会这么说,可是心里就是觉得难以置信,所以还是多此一举的想再次确定一下。
“嗯!……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他都进宫五年了,皇上一直对他都不闻不问,今日怎么就同意了呢?”刘大人应了一声后,又低低的接着说道,似乎到现在他都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猜皇上根本就没忘记,不闻不问?!哼,说不定是故意做出来给别人看得!”刘贵妃气狠狠的说道,回想到那天在澜月殿里,皇上睹物思人的神情,心里就越发的恼火。
“哦?婵儿,这话怎讲?”现在没有外人在,刘大人也不再称呼自家女儿为贵妃娘娘,那样多显生疏。
刘贵妃就把那天在澜月殿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述说了一遍。
刘大人听完事情的经过后,并没有一味的站在自家女儿这边说话,而是就事论事道:“这也不能怪皇上发火,你无凭无据的就跑人家那里去搜宫,却是有点不对!”
“哼!爹,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啊!”刘贵妃不满的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点撒娇的味道。
“好,好,不说那事了,今天在勤政堂,爹差点就脑袋搬家了!”刘大人回想到刚才的情形,手不禁抚上心口处,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呢!
“爹,快说与女儿听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贵妃听了最后一句话,心儿一下子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紧张地问道。
刘大人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和田将军起争执以及晏太傅说的那些话全都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哼,这个老倔头,竟敢这么跟爹爹说话,女儿定要替爹爹出这口恶气才行!”听完刘大人的叙说,刘贵妃恶狠狠地说道,眼睛里折射出狠毒的光芒,就像准备伺机而动的毒蛇一样。
“婵儿,你想怎么做?”看到女儿凶狠的眼神,刘大人一时也被震慑到,婵儿果然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爹,女儿在宫中有些事不方便去做,还得劳烦爹爹帮女儿办一件事!”刘贵妃边想边说道。
“你说,什么事?咱父女俩还用的着这么客气吗!”刘大人看着女儿的神情,一时有点捉摸不透,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刘贵妃下了床,走到刘大人身边,弯下腰附在他的耳朵上一阵轻声细语,就连站在旁边的祺云都一点没听到刘贵妃说了什么。
等刘贵妃说完话直起身子,就见刘大人脸上震惊的无以复加,嗫嚅了数次,才断断续续地说出话来:“婵儿……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有何万万不可的!这个老倔头既然举荐那个贱种,那就怪不得我了!等把这件事先办了,再去收拾那个老倔头,敢坏我大事,得罪我刘家,我定要他尝尝得罪我们刘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刘贵妃欣赏着手指甲上刚刚涂上的鲜红色丹蔻,脸上闪过一抹阴狠,声色俱厉的说道。
刘大人见女儿心意已定,也没再说什么,婵儿的脾气他是再了解不过了,从小就要强,现在不但父亲被人欺负了,连出使的名额也被人抢了去,而且还是被她最讨厌的人的儿子抢去了,她心里的这口气怎么能咽的下呢!
“婵儿,这事先搁着,我们再想想看,或许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也说不定呢,从长计议可好?”刘大人想了一下,觉得那事太冒险了,于是出声劝道。
他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可惜就可惜在是个女儿身,不然一定比很多男子都强。
“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这事能搁吗?再搁下去,人家就要踩到我家煜儿头上了!”哼,趁现在事态的发展还处在小火苗的时候就要毫不留情的把他掐灭掉,否则等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时候,那就迟了!
“今天你差点就要掉脑袋了,这事再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往后你还怎么在朝廷立足啊!那别人还不有样学样的欺负你!”刘贵妃顿了一下,接而铿锵有力地说道。
即使面对的是他父亲,她说话也一样毫不留情面。
刘贵妃说完后,气的背转过身去,不再去看爹爹。
她能有今天,全靠自己在宫中苦心经营多年,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让别人占了上风,再者这后宫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人的本性又是欺软怕硬,所以决不能姑息纵容了那些人的脾性,否则自己在宫中的路只会越走越难走。
过了一会,却没听见爹爹再开口说话。
于是又转过身,脸上还带着余怒未消,转头就见爹爹安静的坐在那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眸看着地面,噤若寒蝉,不再言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爹头上乌黑的发丝已如寒冬初雪落地,根根银白,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脸上条条皱纹,好像刀刻般隽永深刻。
看着爹爹慈爱沧桑的脸颊,自己小时候可是很崇拜爹爹的,可是现在的他,给人一种人到暮年,老态尽显的感觉,早已看不到爹爹年轻时气宇轩扬的风采。
唉……刘贵妃心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爹爹真的是老了,连脾气都变了!
见爹爹还不说话,想到刚才自己说话的语气确实有些重了,便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爹,你别生女儿的气,刚才听到你说差点掉脑袋,我的心里就……”
“婵儿,爹想了一下,你说的是对的,你很小就没了娘亲,十四岁就离开爹的身边,入宫侍奉皇上,这么些年来,都是你一个人在后宫打拼,也着实不容易,爹老糊涂了,没顾虑到你的感受,婵儿,爹现在想通了,你放心,你说的事情爹爹一定会尽力而为替你办到!”
刘贵妃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是莫名一酸,差点落下泪来,“爹,你想通了就好!”
为了避免再伤感下去,父女俩又聊了些别的话题,直到祺云从旁提醒道:“娘娘,老爷,时候不早了,晚了恐怕宫门就要关了!”
这时,刘大人才依依不舍的起身道:“婵儿,爹要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好的,爹,我送送你,您路上慢点!”刘贵妃亲自搀扶着爹,把他送到昭阳宫的大门口才止步。
刘大人步下台阶正要走,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刘贵妃说道:“婵儿,煜儿最近可有进宫给你请安?”
听爹这么一问,刘贵妃才想起来,这上官煜好像是好些天都没有进宫来看本宫了,于是对爹回答道:“没有啊,他有去过你那吗?”
“没有!改日你若看到他,代我捎个话,就说外公想他了!”说完,刘大人对刘贵妃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回屋,自己则转身不做停留,昂首阔步的向出宫大门方向走去。
目送爹走远了后,刘贵妃对站在身边的祺云说道:“告诉小陈子,明日去贤王府传话给贤王,让他务必进宫一趟!”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跟小陈子说去!”祺云转身刚走了两步,又被刘贵妃叫住。
“把义王也一起给本宫叫来!”刘贵妃命令道,脸色微愠,这两个不孝子,这么些天干什么去了,也不知道进宫看望母妃,说完转身进得昭阳宫去,祺云见娘娘生气,转身一路小跑,赶紧去找小陈子传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