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沐泽!”他回过头来声音清润的答道,犹如一泓甘泉滋润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脾,熨帖的极为舒服,人不但长得俊美,连声音都这么好听,这在男子中并不多见。
回答的同时,他也不忘打量站在面前同他说话的晏太傅,年约五十岁左右,待人谦和有礼,举手投足间充满着浓浓的书卷气,与自己对视时目光坦诚真挚,一看便知是胸怀坦荡之人。
“花公子,你救了小女,老夫心里万分感激,定会好好酬谢,只是眼下家中发生这种事,实乃不幸,老夫实在是……”说到这里,晏太傅发出一声悲天悯人得长叹,叹息声里充满对世事艰难的感慨。
其他人听了都沉默不语,朗清见爹爹叹气,跑过去拽着他的衣袖,小声喊道:“爹……”
晏太傅低头见是朗清,想到刚才那么血腥的场面,猜想一定是把她吓坏了,伸手把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忙出声安慰道:“清儿莫怕,有爹爹在这呢!”
花沐泽看到朗清依偎在晏太傅怀里,神情满是畏惧,心里一紧,不禁腹诽道:无缘无故怎么会来这么多杀手?
再看向庭院的中央,尸横遍地,斜七竖八的躺在院落各处,多的让人无法下脚,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迟迟都挥散不去,花沐泽看着这番场景,不无担忧的问道:“晏太傅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不然怎么会……”
“唉……说来话长,不如我们进屋说吧!”晏太傅起得匆忙,身上只随意的披了一件外袍,连衣服都未来得及穿戴整齐,鞋子还跑掉了一只,可见当时局面有多慌乱。
经过刚才激战,现在子时已过,快到丑时,夜晚的寒凉愈发明显,花沐泽见他赤着一只脚,掌心卷曲只用一侧的脚边站在冰凉的地面上,以此来减少寒凉对身体的入侵。
朗清只穿了一件贴身里衣,一只手臂从后面环抱住晏太傅的腰身,身子忍不住有些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被冻的,或许两者都有吧!
晏太傅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一言不发的取下披在身上的外袍,裹在朗清身上给她御寒,低头间才发现她竟然一只鞋都没穿,**着双足站在地上,这怎么行,于是弯腰欲把她抱起来。
花沐泽见了连忙上前一步帮忙道:“晏太傅,还是我来吧!”
谁知另一个声音同样在耳边响起,“爹,我来吧,你自己也有只鞋没穿呢!”
“这……”晏太傅尴尬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上,抱歉的对花沐泽说道:“瞧我……这……衣冠不整……太失礼了!”
“事发突然,特殊情况还讲究这些作甚!赶紧回屋要紧,免得感染风寒就不好了!”花沐泽见夫人和晏运成都穿的极少,言语间尽是关切,催促着他们快去进屋。
晏运成趁花沐泽说话的间隙,把朗清拉向自己身边,抱拳对他说道:“刚才恩公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怎好意思再劳烦恩公去抱舍妹,还是我来好了!”
这话听在其他不知情人的耳朵里并无哪里不对,但是花沐泽是刚刚知晓那件事的,所以这句话在他听来可不仅仅只是字面上的意思那样简单,总觉得还有更深一层的引申含义:自己的意中人怎能让别人抱去!
人家既然都这么说了,花沐泽也不好再继续坚持下去,眼见着晏运成打横抱起朗清向前走去,花沐泽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看着他俩前行的身影,不禁回忆起当年救下青儿的场景,当时自己也是这么抱着她的……
朗清靠在晏运成的怀里,右手从他后脖颈绕过去抓着他的肩膀,左手紧抓身上裹着的衣袍,以免被风吹开灌进冷风。
虽然两人离的很近,但是周围漆黑一片,故而朗清抬头只能看到晏运成侧脸的一个模糊轮廓,伴随着他的走动,头顶的树影时有时无,天空洒下来的月光也跟着时隐时现,故而使得晏运成的脸部轮廓看起来忽明忽暗。
朗清看着他的脸,不禁想起那晚宁王带着自己偷偷翻窗户出去逛夜市,跳窗户时他也是这么抱着自己的,想到当时的情景,心下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头暗念道:王爷这才走了没几天,自己怎么总是想起他来呢!
晏运成低头本想问她还冷不冷,话还未说出口,就见朗清低垂着头在想心事,显露出来小女儿家的娇羞模样,看得他心里莫名一动。
如果说刚才他跟花沐泽抢着要抱朗清只是出于兄妹之情的话,眼下这时的晏运成,心里是真正的生出一缕异样的情愫来,于是把她往怀里抱的更紧实一些,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诸人回到主屋门口,大门正好对着院子,总不能放任那些黑衣死尸就这样躺在那里不管吧?
“太傅,这些人您打算怎么处置?”卫正出言征询道。
“报官!交给官府来处理!”晏太傅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看着院里黑压压的一片尸体,心里涌起阵阵寒意,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在刚才短短两盏茶的功夫里陨落了,这些亡命之徒当真胆大,背后主使之人其心肠歹毒,视人命如草芥的做法令人发指。
报官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有让官府介入,寄望他们能调查出谁是这幕后真凶!
毕竟死了这么多人,如果偷偷摸摸的把这些尸体处理掉,一来不方便,二来难免不会走漏风声,到时官府追究起来反而不好解释,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栽赃嫁祸成别的事儿来就更不好了!
现在是我在明,敌在暗,如果由官府出面彻查此事,那幕后主使之人多少也会有所收敛吧!
晏太傅想到这里,急忙叫来管家,要他把府里的人都召集起来,清点人数,看看府里到底死伤有多少人。
交代完这些,一行几人才进屋,花沐泽和卫正在厅堂坐着等候,晏太傅携着妻儿进入里屋穿戴整齐后才又出来。
晏太傅对着花沐泽和卫正抱拳拱了拱手,才到主位上坐下,晏夫人吩咐下人去上茶,然后携着朗清和运成坐在另一边陪听。
“老夫为官多年,一直是刚正不阿,自然会得罪不少人,遭人嫉恨也在所难免,在朝中也是自成一派,好在皇上一直信任老夫,所以那些人也都敢怒不敢言,大家见面还是客客气气,背地里也从没有发生过杀手入府行刺事件。”晏太傅坐下后把自己的情况和处境简单的述说了一下。
“太傅,今日来的这些刺客绝不是一般的杀手出身,他们的行动都是有计划和周密安排,目标统一,分工明确,且个个武功都不弱,很显然是经过训练的死士!”
卫正是暗卫出生,从那些人训练有素的行事作风,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判断出对方的家底,如果是江湖上花钱雇来的的杀手,他们不至于为了钱财而去送上小命,但是刚才过招的时候,记得其中一人分明说过,如若完不成任务回去也是死!
“死士?!”晏太傅失声重复道。
除了卫正和花沐泽面色如常外,其他人听后,面上皆现出惊恐之色。
“卫侍卫,这死士是……?”晏夫人忍不住颤着声音插言问道,心里升腾起一阵恐慌,这名字听起来就怪吓人的!
“死士一般出行任务前,他们的主人都会在他们的牙齿里装上毒药,执行任务一旦失败,就可以服毒自尽,以免他们经受不住严刑拷打而招供出幕后主人!”卫正看着夫人,神情凝重的解释道。
“太傅,你再仔细想想,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事情被你疏漏掉了,恕在下直言,今晚派出这么多死士来府上,很显然是要把晏府斩杀殆尽,不留一个活口!”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要……灭我晏府一门?”
听了卫正的话,晏太傅整个人都骇呆住,不止是他,屋里的其他人也都骇然不已,晏夫人听到此处,惊恐过度,一时晕将过去,晏运成和朗清吓得大喊道:“娘,娘……你怎么了?”
这一声大喊,震惊的屋里其他人赶忙起身围过去,晏太傅第一个来到夫人身边,看着她紧闭的双目,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焦急的唤道:“夫人……夫人……”
卫正上前搭上她的脉搏,少顷,说道:“太傅莫急,晏夫人是惊吓过度,才致使昏厥,休息一会便会转醒!”
“成儿,快把你娘亲扶到里屋休息。”
晏太傅听后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二人合力把晏夫人搀扶到里屋卧床躺下,晏运成和朗清自觉留下来看护,晏太傅替夫人盖好被子,又嘱咐二人几句后,才出了里屋复又步入厅堂。
其实之前晏太傅就有想到,今晚刺杀之事与那件事有极大的可能关系,现在听卫正这么说,夫人又被吓得昏晕过去,索性也就不再顾忌其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仔细的详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