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丁,去把画册拿来?”相老板脸上笑意盈盈的对先前抱着布料进来的伙计说道。
站在旁边的伙计听了赶忙出去取来画册,相老板翻开到第一页递到朗清面前说道:“这上面的款式都是今年最流行的,后面的款式是绣娘们最近才设计出来的新样式,晏小姐纯真可爱,相老板我喜欢,让你先睹为快!”
朗清受宠若惊的捧着画册,一页页的翻看过去,上面画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图样,每件衣服还填上不同的颜色,她从没有想过做衣服还可以看着画册来选,真是新鲜又稀奇!
不同款式的衣服不但有图样,旁边还配了一幅美人小图,每幅小图都是一位美女穿着旁边画稿上的衣服或站或坐,或俯首或抬头,或巧笑倩兮好,或凝眸深思,总之千姿百态,形态万千,借着佳人更加衬托出衣服的整体效果,朗清看了心里满是惊叹,不愧是京城第一绣坊,连做生意的方式都这么与众不同!
朗清一口气把整本画册都看完了,相老板这才适时的出声问道:“晏小姐选好了么?”
朗清抬起头看着相老板,面前出现的不是相老板,而是花花绿绿的衣服,使劲眨巴了一下眼睛,才定睛看清坐在对面的相老板,腼腆的一笑,实话实说道:“我……我都不知道选哪个好了!”
“呵呵……已经不止一个人这么说了,这样吧,我帮你参考几个图样,包你喜欢!你看这个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得做一条吧?这个百褶如意月裙得做一条吧?还有这个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软银轻罗百合裙,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再搭配上蝶戏水仙裙衫,或者是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简直是绝配,你看这件藕丝琵琶衿上裳,还有勾勒宝相花纹服,这个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也好看,那个镂金丝钮杜鹃花纹蜀锦衣也漂亮,还有这个这个,必须得做,如果参加宫里举办的皇家宴会势必要穿宫装,这件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再适合你不过了......”
相老板一口气说了那么多都不带停歇的,看情形似乎还没有说完,两人头挨头离的很近,朗清听着不断跑进耳朵里的大段大段的衣服名字,压根都记不住。
相老板是边翻画册边解说,手翻得快嘴巴说的也快.朗清看的眼花缭乱,逐渐跟不上相老板的速度,到最后干脆不去看那画册,就呆呆的看着相老板一张一翕的红唇,朗清只依稀记得什么什么裙,什么什么衣,什么什么服,什么什么裳.
等她说完后,朗清粗略算了一下,光裙子就不下于五六条,当即吓了一跳,这还没算后面那许多叫不出名字的衣服,她哪穿得完啊,太浪费了,于是小声打断道:“相老板,你不用再介绍了,你前面说的那么多,光那些我就已经穿不完了,其实不用那么多的,两三件就够了!”
“你说什么……两三件?晏小姐,你这也太节俭了吧!”相老板说的正起劲,突然被她这么一打断,就像一匹跑得正欢脱的小马驹,突然硬生生的给拦截下来,脸上的表情从诧异,震惊,到不可置信!
短暂的瞬息间,相老板的表情变了几变,特意重复了一遍她说的话,真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朗清正欲开口说你没有听错,旁边的何管家也跟着一直在看前面相老板介绍的那些衣服,虽然他也没记不住那许多长串的名字,但是有一点他知道,就是她介绍的那些衣服和裙子确实好看,便插了一句话说道:“相老板,就照你刚才说的去做吧!"
相老板听了立即笑起来,把画册交给旁边的阿丁说道:"去告诉绣娘们,照这本画册折起来的页面去绣,绣好了再通知裁缝照这图样做出衣服来!"
"是,相老板!"伙计拿着画册向楼下后堂一路小跑去.
何管家指着桌上剩下的两匹布料说:"这些也都要了,看那些花色这些估计还不够,一共多少银子你算算吧?"
相老板乐呵呵的拿来算盘,翘着兰花指在那噼里啪啦的算起账来,朗清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何管家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踮脚偷瞟了一眼,立时惊得目瞪口呆.
天哪,每张银票的面额都是五百两,想当初爹把她卖给怡韵楼和宫里也没见有这么多钱,难不成这些衣服比她这个人都要值钱多了?!
朗清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天衣楼的,浑浑噩噩的就上了马车向宝珍坊行去,幡然清醒过来,立刻挑开车帘,对坐在车夫旁边的何管家说道:"何伯,我们还是回去吧,今天已经花了那么多那么多的银子,不能再买了!"
何管家听她说话的语气里透着忐忑不安,再看她的表情觉得甚是可爱,微笑着安慰道:"小姐不用担心,这些银子府上开支得起!"
到了宝珍坊,老板笑脸迎上来,热情的话语还没说出口,朗清抢先一步开口说道:"老板,把你们这最便宜的拿出来看看就好!"
老板听了微微一愣,低头见是一个半大的小姑娘在跟自己说话,脸上的笑意更大了,这是哪家府上的小姐,真有意思,人家都是挑好看的,选贵的,她却一进门就嚷嚷着要看最便宜的,他这即便是最便宜的首饰也比普通的店铺要贵出许多,当然制作的工艺和所用的材质也要好很多,于是衬着她的话回道:"没问题,这边请!"
听了她的话何管家知道她是怕说迟了自己又要买贵的,这么懂事的孩子何管家打心里喜欢,故而没说什么,任由她去,只要她喜欢就好!
老板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首饰,放到柜面上,让朗清挑选,自从那天看中的簪子被别人买走,心里一直惦念着,这下好了,今日一见,这里饰品种类繁多,样式也好看,其中不乏也有些簪子,比起那天看的那只支可要漂亮一百倍,旁边的秋月和春花见小姐拿不定主意,便帮忙参考道:“小姐,你看这个珠花如何?既好看又不花哨!”
朗清顺着秋月手指着的方向看去,那珠花果真素洁高雅,很是别致,于是有些心动,问道:“老板,这个要多少银子啊?”
“十五两!”老板笑着说道。
“啊?”朗清没想到这个小小的珠花竟然要十五两,失声喊出道,眼睛本来就大,现在睁得更大了。
老板听到她吃惊的“啊”了一声,心里升起一丝纳闷,说道:“小姐,这个你若还嫌贵的话,就只有这几个是十两左右的,再便宜的就没有了!”说完,老板伸手划拉出几个小饰品来,都是摆在托盘边上最拐角不起眼的位置上。
同时老板开始狐疑的打量起朗清来,看这穿着不像是没钱的人呀!能穿得起天衣楼做的衣服,家里都是非富即贵,怎么会对着十五两的饰品还说贵呢?
何管家站在一边,把老板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解释道:“我家小姐对银子的数量没有概念,所以才会这么说,老板莫要觉得奇怪!”
珍宝坊的老板闻言,想想觉得有道理,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不出门,天天待字闺中,哪知道银两的多少,所以便没再说什么。
朗清在十两以下的饰品里挑了一副银丝珍珠耳坠,小巧精致,加上秋月说的那只珠花,心中暗自算计着,这两样差不多就有二十两有余,先前买衣服已经花了许多银子,这首饰又不能当饭吃,有的戴就行,多买就是浪费,于是笑着对老板问道:“我就买这两样,多少钱?”
“正好二十五两!”老板看她这身穿着原本以为来了大主顾,心里满是欢喜,没想到最后就买了这两样,还是便宜里面最便宜的那种,脸上笑意渐减,但也不能全无笑意,毕竟人家也是买了东西的,暗自叹道:这是哪家的小姐啊,这么会过日子!
何管家怕小姐又要说贵,赶紧从怀里掏出银两直接递过去,老板接过银子转身去找钱,秋月看着朗清头上光秃秃的,什么饰物都没有,拿过珠花道:“小姐,奴婢这就给您带上!”
春花听了秋月说的话,也伸手取过耳坠在一旁给小姐戴上,戴好后秋月又向店家要来镜子举到朗清面前照了照,问道:“小姐,觉得如何?”
朗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伸出手在耳坠上轻轻一拨,耳坠前后晃动,珍珠韵白的光泽随之漾开来,晃花了眼,朗清眉眼弯弯的笑着点头道:“真好看!”
出了珍宝坊,马车向来时的方向驶去,途经一处集市,马车速度明显慢下来,渐有停下来之势,朗清出于好奇,掀起马车窗帘向外看去,只见人流涌动,如潮似海,街道本就不宽阔,现在又被各类生意人、手艺人、江湖人都从四面八方赶来摆摊的占据,就显得更加拥挤不堪,马车简直是难以前行,管家只好改变路线,准备绕道回太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