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报!”一匹快马直奔着襄州驿而来,马上的兵卒满脸血污,在马上已经摇摇欲坠。
卢克让赶紧走了出来:“何方急报?”
“襄州危矣!”说着那名士卒从马上跌落下来,手里还举着一封文书,卢克让走到近前查看时,那名士卒已经咽了气,他稍稍叹了口气,拿过了文书,又在兵卒的怀中摸了一番,找到了一方刻印。
“襄州能战之兵已不足千人,若援军不至,明日之后,襄州易主,属下百死难报节度使大恩!”读完了文书,卢克让赶紧展开文书:“韩队正,这文书是用鲜血书写的。”
韩元龙倒是丝毫不感到奇怪:“城头上这么多死伤的兵卒,找点血有什么稀奇的。”说着他拿起了那方印信:“连自己的将军大印都送了出来,看起来这位将军也报了必死之心了。”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韩队正,大事不好了,二十里外发现敌军大队兵马!”
韩元龙冷冷地看着他:“慌什么,若都像你这般,咱们直接露出了马脚,立刻就会被人杀得干干净净!多少人?”
“孙伙长估计有万余人......”
韩元龙咂咂嘴:“知道了。”就算是之前演练过了无数遍,赵匡凝的大军真的赶到了这里,他还是有些双脚发软,自己这不到五十人,一旦出了差池,连跟人家对拼的机会都没有。
一队二百余人的先行军伍来到了驿站门前,校尉指着韩元龙:“襄州境况如何,最近可否有消息传来?”
这些兵马是赵匡凝调来的援兵,他们并不关心究竟是那支军伍驻守襄州驿,驻守这种地方的绝对不可能是赵匡凝的心腹,也就没必要跟他们套交情。
“启禀将军,襄州自上一封情报送来之后,还未送出别的情报。”外面那名传信兵卒的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韩元龙若是将那封情报送上去,驿站外面的军伍绝对不会再怀疑他们的身份,但是他们攻占襄州驿的意义也就没有了。
但凡是交出了那封情报,这支大军肯定会马不停蹄赶往襄州,一旦援军抵达,襄州又得拖些日子,大军士气必定受损,故此韩元龙决定冒险一试。
赶过来的校尉点点头:“你们知道襄州如今怎样了么?”
“每日攻城的厮杀声依旧很足,听下来咱们的人并没有落了下风。”
“直娘贼,将军说的没错,狄似道这狗东西,刀子还没砍到肉上了就开始喊疼,这么着急把老子们调过来,肯定是想保存自己的实力。”
说着这名校尉就要调转马头往回走,刚刚转过了头有不经意间转了回来:“你是哪支军伍的?”
问话的语气倒是漫不经心,韩元龙可是感受到了这名校尉眉目间的杀气,他也许并不怀疑驿站兵卒的身份,只是习惯性地不相信任何未曾了解的物什。
“属下节度使麾下左三军左二团左一队队正韩元龙。”
校尉点点头,调转了马头,带着兵卒回去,若是这个队正有一丝表情不对,他肯定会严加盘查,不过这回话倒是没什么纰漏,至于左一队的队正是不是叫韩元龙,他才没工夫去打探,守卫驿站的不过是一个队,也就是五十个人,自己身后近万兵马,就算站在这里让他们袭杀,他们都不可能成功。
韩元龙看着校尉远去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当日只忙着杀人,倒是忘记了留两个活口问一问他们的编制,现在也只能信口胡诌。
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这么发达的通讯,节度使麾下调配兵马,全由节度使府内的掌书记调配,所有调配的信息也都存放在节度使的府内,大规模军伍调动为了避免误会可能会通知全军,像这种以队为单位的军伍调动,根本不会通知其他的兵马,要查看韩元龙的身份是否属实,只能是行军的将军拿了文书去节度使府中调取掌书记抄写的调兵记录。
当日将襄州驿的兵马杀掉之后,为了避免遗漏重要信息,韩元龙特意将校尉浑身上下加上他住的地方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文书之类的物什,所以到了今日也只能硬着头皮胡编,左三军就是赵匡凝的第三支军伍,只要来的军伍不是左三军,这一关便算是过了。
而韩元龙苦苦找寻未果的文书,早已经在混乱之中被那名守卫襄州驿的校尉吞进了肚子,当时他中箭之后眼看乱成一团,自知取胜无望,当即将怀里的文书团成一团吞进了肚子,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这文书落在敌军手中,这才导致了韩元龙翻遍了整个驿站都没有找到那份文书。
“韩队正,他们发现破绽了没有?”
“现在还不能大意,让弟兄们盯紧一点,另外驿站中的弟兄注意哪些驿夫的动向,若是有人去检举了咱们,就算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敌军的将军宁肯错杀,也绝不会放过咱们。”
卢克让点点头,一边让麻兴德和寇兴洲上箭楼盯着远处大军的动静,一边让程乐青和仲景耀盯着驿站内驿夫有无异常。
“卢大郎,一旦襄州城破,咱们必须立刻撤出襄州驿。”
“那时候乱糟糟的,哪儿还会有人管我们?”
“万一有溃逃的兵将与这些援兵接上了头,他们立刻就会发现咱们今日没说实话,到时候就算咱们是真的襄州驿兵卒,也难逃一死。”
驿站里边的驿夫也知道襄州的援兵到了,心里也开始打鼓,他们虽然没有投敌,但襄州驿的兵将死得一干二净,他们这些驿夫却毫发无损,还领到了属于驿站兵卒的军粮,别人很难相信他们的忠诚。
“驿长,咱们要不要通知外面的军伍,他们就这么点人,肯定打不过外面的大军。”
栾泽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想死是不是,你家里还放着那些本来是军粮的粟米,你说得清楚么?之前的那些兵卒对咱们很好么?你还想为他们报仇?”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外面这么多军伍,他们这点人肯定不是人家的对手,早晚都得送了性命,与其跟他们一起送了命,还不如提前报个信,没准外面的军伍念在咱们报信的份上,饶了咱们一命也说不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