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利尔静静的躲在黑暗之中,耳边其他修女的讽刺她就当做听不见,可是越是想要忽略却越在意,那一句句的嘲讽深深的刺痛着安达利尔的心脏,让安达利尔无比痛苦。
半个月,距离上次夜晚在大教堂内和陈曦对视一眼之后,那个黑头发的男人已经消失半个月了,修道院的首领检查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丢失什么东西,最后事情不了了之,但是安达利尔知道,那个黑头发的男人一定拿走了什么东西。
安达利尔很想知道,但是这东西不是她想知道就可以知道,哪怕是她还拥有以前的容貌,陈曦也完全无视她,更别说是被毁容了的她。
"安达利尔,快点给我把绷带拿过来!"
一个尖锐的声音带着兴奋和鄙夷,高亢的回响在了整个营地内,这里已经不是修道院了,在三天前,安达利尔被派遣到了沙漠之中,因为沙漠上发现了许多恐怖的野兽,罗格的战士伤亡了不少,安达利尔被派遣过去,充当医疗人员。
这以前安达利尔也去过,可是以前都是宛如天使一样降临下去,然后鼓励所有人努力坚强,但是现在安达利尔却连鼓励自己"努力""坚强"的想法都没有。
以前的安达利尔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神,哪怕是受伤最严重的战士,也希望自己包扎的干干净净的出现在安达利尔的面前,然后感谢安达利尔的到来。
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所有的战士,对安达利尔都是呼来喝去,那指挥一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女神,是多么的让人激动和振奋。
安达利尔紧紧的蜷缩在黑暗之中,强忍着哭泣,她不由自主的开始回忆这一切痛苦的开始...
那是一个下午,她和往常一样,梳妆打扮了之后就来到了大教堂祈祷,黄昏将至,加上大教堂内部空旷,所以在人们的头顶,都悬挂着一盏盏的火烛,安达利尔和往常一样站在所有修女们的第一排,在她的身上无不是修道院内德高望重的前辈们。
和往日一样,祈祷开始了,所有人都大声的吟诵着对圣贤的敬仰,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火光一闪,一片火光从天而降,一根蜡烛燃烧着火焰,带着滚滚蜡油,和装着蜡烛的铁片一起瞬间掉了下来,安达利尔惊呆了。
那蜡烛,是吊挂在空中的,寻常是由几个拥有法力的修士们更换,那承载蜡烛的,是一片片薄薄的铁片,因为修道院内十分珍惜金属,所有的金属都用于打造箭头,能用铁片来当托盘,已经十分奢侈了。
可是,这却成了让安达利尔毁容的祸根。
那铁片不但高温,而且锋利,从好几米的空中切开空气掉落下来,狠狠的刺入了安达利尔的脸庞,安达利尔娇嫩的脸颊一下子就被烫伤,紧接着那铁片毫不客气的撕裂开了安达利尔的脸颊。
安达利尔抚摸着脸庞,她至今都无法忘记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在脸庞传来剧痛的那一刻,安达利尔就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撕扯走了一整块一样痛苦不堪。
安达利尔蜷缩着的身子打了一个寒颤,那撕裂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后面的蜡烛油,瞬间滴在了伤口上,蜡烛油一下子就把伤口填充了起来,加上蜡烛油那惊人的灼热,安达利尔的伤口就是因为这一下,所以才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痕。
"啊..."
安达利尔凄惨的叫了起来,那是一种剧痛和绝望,就好像是一个人站在独木桥上,后面是一只大老虎在追逐,前面是一个伸出援手的人,可是就要被救走的时候,大老虎一下子扑到了你的身上...
那一种绝望,让安达利尔的尖叫响彻云霄。
"不好了...安达利尔被毁容了,快叫医生!"
身边的女人传来了一声尖叫,当时的安达利尔完全没注意到,那个声音里除了焦急之外,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和激动兴奋...
医生很快就来了,在这个世界,外伤治疗是很简单的,可是因为灼热的铁片宛如烤肉一样炙烤了安达利尔的伤口,就好像是一把被烧的通红的刀刃一下子刺入体内一样,那伤口瞬间被烧焦了不少,然后是滚滚蜡烛油流入伤口,更是让伤口雪上加霜。
医生告诉安达利尔两个消息,一个是眼睛没事,安达利尔那动人的眼睛依然可以保留下来,第二个对安达利尔来说却是一个噩耗,安达利尔的脸上将会永久性的留下伤疤。
是的,伤疤,无比狰狞的伤疤,就宛如一条蜈蚣一样,攀爬在安达利尔的脸上...
狰狞,邪恶,令人作呕,完全破坏了安达利尔所有的美貌。
安达利尔的心中开始回想起那个医生,她到了后来才仔细的想清楚,为什么请来的是一个女医生?
在这个世界,医生大多数都是男性,因为这里头关系到许多的学科,和地球上一样,医生一般要精通魔法阵和炼金术,属于十分专业的学科,所以医生的地位在暗黑世界是十分高的,当然大部分都无法达到那种程度,大家都是藏着掖着,和小说里的武学一样。
"医生,一定要帮帮我,一定要帮我,我不想毁容..."
安达利尔还记得,自己是多么凄惨,多么卑微的对着那女医生求救,可是到头来医生只留下一些药剂和一句"我尽力而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事后的安达利尔才知道,那所谓的药剂,只是普通的治疗药水罢了,对伤势的恢复没有任何的作用,在绝望之下,安达利尔愤怒的摔碎了可以摔的一切。
后来,安达利尔被毁容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被谁给泄露了出去,无数的男性信徒前来探望,但是等见到安达利尔的容貌之后,那一群群的男性信徒就仿佛是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个人影也看不见了。
唯一让安达利尔记忆犹新的,就是那一天来看过自己一眼的陈曦,至于和陈曦一样当初让安达利尔惊讶可以无视自己美貌的另外一个红发男子,安达利尔就再也没有看到了。
"安达利尔,快给我滚出来!"
忽然,一只手一把抓起了安达利尔,安达利尔一个踉跄的倒在了地上,坚硬的地面让安达利尔摔的生疼,眼泪一下子就从安达利尔那宛如星辰一样的美丽眼睛里流了出来,可是没有人同情她,反而是一连串的哄堂大笑,所有人就差没说:"看呐,曾经的女神安达利尔摔倒了,太狼狈了..."
安达利尔强忍着哭泣,因为在这里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神了,她想起自己受伤之后去参加祈祷的时候,那一群老女人毫不客气的把自己驱逐出了第一排,看着无数人用嗤笑的眼神看着自己,安达利尔从第一排,走到了最后一排,甚至身边没有一个人和她并列。
安达利尔,是独自一个人一排的...
又过了几天,轮到安达利尔出场的弥撒再次开始,可是这一次再也没有蔓延到山脚下的男人队伍了,安达利尔也没有再出现。
曾经的骄傲让安达利尔不肯低头,可是无数嘲笑的言语和排斥的举动,却宛如锋利的刀子,一把借着一把的插入安达利尔的心脏,安达利尔尝尝半夜哭泣,睡着,又哭着醒来,她发现自己一旦闭眼,脑海里就会出现一个狰狞的脸庞,而那个脸庞,赫然就是自己...
她无数次的祈祷,只要还给她容貌,任何事情她都愿意,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甚至是变成恶魔。
可是,这个世界上现在哪儿来的恶魔,安达利尔的愿望最终没有实现,却等来了一个被驱逐的通知,安达利尔被放逐到了东大门之外的沙漠之中,给受伤的战士们包扎伤口,总而言之她就是被驱逐出去了。
"快起来,你这个贱女人,你还以为你是曾经最美丽的姑娘吗?赶紧给我去拿绷带!"宛如恶魔一样的修女大声的训斥着安达利尔,把曾经修道院人气最高的女神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的欺负,给了这个修女无穷的快感,甚至在被窝之中想到这样的情形,修女都觉得自己要升天了...
"哈哈哈,看,这就是修道院曾经最美丽的姑娘..."
一个受伤的士兵指着安达利尔大声的喊道,紧接着是一连串歇斯底里的狂笑,那狂笑之中的嘲讽和幸灾乐祸,让安达利尔的心脏紧紧的收缩了几下。
"这群...该死的混蛋..."安达利尔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那薄如蝉翼的嘴唇早已经被安达利尔咬的千疮百孔了,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安达利尔狠狠的一吸,然后笔直的走了出去,搬运绷带。
她想离开,可是又不敢离开,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在这种猛兽横行的世界里,压根就没有生存的可能,她只能忍受,忍受这群人的尖酸刻薄,她只能祈祷,祈祷自己有一天可以恢复美丽的容貌,或者祈祷她们快点对自己的丑陋容貌的嘲讽厌倦...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安达利尔身心俱疲,每天都要迎接无数的嘲笑,甚至有些人,仗着安达利尔不再受宠,对着安达利尔动手动脚,如果不是有一些罗格还有些良知,安达利尔甚至已经被拖到了沙漠上被几个男人压在身子下面了。
"圣贤啊,为什么要我受到如此多的苦难..."
安达利尔找来了一个铁匠,苦求了三天,铁匠答应给安达利尔打造一副铁甲面具,几天之后,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的安达利尔,脸上带了一副铁甲面具,原本还打算嘲讽安达利尔的人,一下子仿佛被捏住了喉咙,安达利尔终于松了一口气...
四个月了,距离第一次和那黑发男子见面,已经过去四个月了,安达利尔经常会想起那个男人,那个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忽然有一天,安达利尔碰到了一个人,和那黑发男子一样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
红发男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