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认真仔细的回想着谢钰与她说过的话,摇摇头,只是寥寥一句:“我记不清了。”
这一句可以有好几个意思。
可以是沈容记性不大好,真的记不清了。
也可以是谢钰与她说过的话太过,多到记不清。
这就要看柔嘉公主如何去想了。
柔嘉公主原本漂亮的脸蛋瞬间变了颜色,却又顾忌到安宁郡主在此,不好暴露本性,只得将气憋回肚子里,皮笑肉笑的动了动嘴角:“看来静县主与君哥哥很相熟了,君哥哥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结交上的。”
沈容只笑不言。
任凭柔嘉公主去暗自猜想。
人总是改不了胡思乱想这个毛病。
*******
殿内,沉香萦绕,帷幔轻飘,东西两角的两盏香炉散着袅袅青烟。
谢鲲听了齐太后的一言,立即站起身道:“皇祖母,国事为重,孙儿暂时不会考虑成婚!”
“国事重要!家事一样重要!鲲儿,你想让你父王失望吗?这亲事,必须要定下来,你既然不想成婚,本宫就再给你三年时间!人你方才也见过了,她是江北宣慰使司沈平成的千金,尚未及笄,你们就且将婚事定下来。”齐太后待谢鲲一向亲厚,从未说过重话,今日这翻话却是加重了语气,不容谢鲲质疑。
谢鲲粗重的双眉紧紧揪扯起来,眯起了狭长的双目:“那个县主?他是宣慰使司沈府的千金?先前谢钰下江北,正也是那个宣慰使司,这么说来,沈府是英亲王府想要拉拢的对象。”
齐太后听着谢鲲猜测,满意的点了点头:“鲲儿,你要以大局为重,况且静县主不能在宫中留得太久,就先将你们二人的婚约定下来。”
谢鲲片刻犹疑,重重的点头:“孙儿明白。”
得了谢鲲的这句话,齐太后笑着说:“此事越快越好,趁着你刚回京,这就与皇上请旨去。”
谢鲲应道,箭步流星的就出了殿门。
出来时,将好就看见沈容,安宁郡主,柔嘉公主都在外面树荫下乘凉。
他敏锐锋利的目光仔细将沈容重新打量了一番,便身板挺直的出了寿康宫。
沈容立即与安宁郡主对视了一眼。
证实了心中的猜想。
做最不好的打算,那就是谢鲲要去与皇上请旨。
她顿了顿,与安宁郡主说:“郡主,时候不早了,您不回去,王妃该急了。”
她怕安宁郡主不明白她的意思,不动声色的避过一旁柔嘉公主的目光,将怀中的那件汉白玉嵌红珊瑚珠子的坠子硬塞到了安宁郡主的手中。
果然安宁郡主抓到那件玉佩时,变了神色。
谢钰曾说过,他们兄妹三人每人都有一块这样的玉佩,沈容低眼,安宁郡主正在揣摩上面刻的字。
安宁郡主神色微微变化,片刻,又觉得合之情理,便道:“瞧说话说的都忘了时间,我是该回府了。”
安宁郡主稍稍加快了脚步,攥着汉白玉嵌红珊瑚珠子的坠子,不管到底沈容与谢钰是怎么回事,她得赶紧回府告诉谢钰。
她出了宫门,先是环顾了一眼喧闹繁华的街道,忽然看见迎面走来的一双男女,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看样子并不是京都人,她看见了那男子手中正牵着缰绳。
她明媚的眼眸一亮,立即冲了上去,取出几锭银子来塞到了男子的手中,“小哥,借马一用!”
眼疾手快的就夺过了他手中的缰绳,等男子反应过来时,只听一声马儿嘶鸣,眼看着那女子扬鞭而去。
旁边的妙龄女子惊呼一声:“我们的马!京城就是这样?简直是到了强盗窝!”
男子看了眼那妙龄女子,掂量着手中的银子,无奈的笑了笑:“妹妹,她给了咱们银子。”
他们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从白马城赶到的京城的宋家兄妹,宋修然与宋依雪。
宋依雪貌美夺人的眼眸微微流转,不屑的瞥了眼:“谁稀罕那几两破银子,好好的心情都让她给毁了。”
******************
寿康宫内,安宁郡主将走不就,沈容也要开始为自己打算了。
可偏偏柔嘉公主拦在她的身前,恼羞成怒的道:“站住!你给本公主说清楚,君哥哥都与你说了什么!”
“公主,我与你说过,我记不清了,毕竟谢二公子与我说过的话太多,总不能让我一句一句记下来念给公主罢,公主若是真的想知道,那再等等,等下一次谢二公子与我说了话,我就原封不动的讲给公主您听。”
等与柔嘉公主纠缠完了,这黄花菜都凉了,沈容故意说硬话激柔嘉公主,好惊动了殿内的齐太后。
齐太后如果有意让谢鲲娶她,是绝对不会容忍柔嘉公主放肆的。
“你这个贱人!还想和君哥哥说话?别以为是县主了,就以为登上天了,君哥哥才不会看上你这种货色!”柔嘉公主硬声喝道,死瞪着沈容。
沈容一点都不怒,反而平平淡淡的应道:“公主当真这样以为?恐怕要让公主失望了。”
“贱人!”
柔嘉公主用尽力气一掌扇了过去,沈容硬生生的受了柔嘉公主这巴掌,右脸立即刺痛红肿起来。
柔嘉公主打得上瘾,另一只手也挥了上来,沈容冷笑着看了她一眼,一把扼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冷声道:“公主,我想让你打我,你自然能打到我,如果我不想,你碰不了我分毫!”
“你…你…”柔嘉用力挣扎着,根本挣脱不开被抓住手腕。 沈容用眼尾的余光看了眼大殿,就将柔嘉公主甩掉了。
被松开的柔嘉公主哪能咽得下这口气,怒气冲冲得就要抬手甩脸,将抬起手来,忽然插过一个人来,惊慌的连忙拦下柔嘉公主。
“哎呦!公主,您这是干什么呢?使不得呀,使不得。”林嬷嬷不忍瞅了眼脸颊红肿的沈容,叹了口气。
“嬷嬷,你让开,别拦着我!”柔嘉公主气昏了头,哪里顾虑到这些,双手使劲推着林嬷嬷。
从正殿里出来的齐太后正看见这一幕,脸色铁青,颤声道:“放肆!”
闻言,柔嘉公主立马将手背在了身后,楚楚可怜的喊着:“皇祖母,都是她……”
沈容已经跪在了地上,垂下脸来:“都是臣女的错,都是臣女的错。”
柔嘉连忙附和着:“皇祖母,您听到了,都是她!”
齐太后气急败坏的甩开缠上来的柔嘉公主,吩咐林嬷嬷:“还不将县主扶起来!”
等沈容将站稳了脚步,才缓缓抬起了脸来。
那张红肿青横的脸颊触目惊心。
“跪下!”齐太后忽道。
柔嘉公主还不自知的扬了扬脸,冲着沈容道:“没听见?还不跪下!”
“孽障东西!你跪下!”齐太后直指柔嘉公主。
齐太后心疼的看了眼沈容受伤的脸颊,沈容可是她未来的亲孙儿媳,她哀道:“瞧这好看的小脸都肿成什么模样了,林嬷嬷,还不快拿冰块来!”
又赶紧让宫人扶着沈容回屋歇着。
柔嘉公主越发委屈的抬起双眼,就见齐太后摆手:“好好在你寝宫中待一个月,不许出来!”
言下之意就是禁她一个月的足。
沈容是被扶着进屋的,她坐在软榻上,心中暗暗算了算时辰,这个时候安宁郡主也该回王府了。
不一会儿,林嬷嬷就巴巴拿着布巾包裹冰块要亲自给沈容敷脸,嘴里一面念叨着:“县主好福气,奴婢还从未见过太后娘娘对哪位公主这样上心呢。”
沈容扯了扯嘴角:“承蒙太后娘娘厚爱,嬷嬷是太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嬷嬷,太后娘娘没您在身边伺候着,也不跟心,嬷嬷您去忙罢,我自己可以的。”
说着她就顺手拿过了林嬷嬷手中的冰块,自己敷着。
林嬷嬷点头笑说:“难怪县主得太后娘娘喜欢呢,县主是会疼人,那奴婢这就去伺候太后娘娘了。”
沈容点头,亲眼看着林嬷嬷离开。
她又将屋里的宫人打发掉,看着手中包裹着冰块的布巾,甩手放下,心里头不安的屋内踱步。
她相信谢钰,一定会将此事解决好的。
然而若是谢鲲从皇上那边失败而回,齐太后得知,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现在齐太后之所以宠着她,全因为她还有用,若她对齐太后无用……以齐太后的手段,绝对会想办法对付她。
所以不管那边结果如何,万全之策是她先离开寿康宫。
她与谢鲲的亲事成了,她再回寿康宫也可说是出去四处走走。
若是不成,那她就的另想法子了。
坐定打算,她轻轻拉开门,门口候着的两个宫女给她行了礼,就问她有什么吩咐。
沈容在寿康宫最大的好处就是齐太后宠她,寿康宫里的婢人都敬她怕她。
沈容摆摆手,声音低沉:“我想一人走走,你们别跟着我。”
她刚受了委屈,想散散心是人之常情。
宫女们便顿住了脚步,不敢跟着。
她生怕半路遇上谢鲲回来,便不动声色的加快了脚步,脚下踩风般的出了寿康宫,然立马选了一条拐角小道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