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身东宫向金阙,欲上楼阁先得月。
行入新都主猜忌,遥望神殿感明灭。
崔光远早早的来到东宫,在太子的宫殿外站立了一会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担任左庶子之后,几次向李亨表忠心,但是李亨并不理睬,内心十分郁闷。本想与未来的皇帝拉上关系,但对方将他看成了对手,对他十分的不信任。他想尽快改变这种不利的局面,但是他越是向李亨讨好,李亨越是反感,隔阂还越来越大。他有些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杨暄昨天邀他今天去宏发酒楼玩樗蒲,按朝廷的规定,办差的时间是不能玩游戏的。但杨暄是杨国忠的儿子,他不敢得罪,当时就答应了。他坐在房间内自言自语的说道:“现在太子的东宫清闲得很,我这个辅佐之人得不到殿下的信任,我也不愿帮助杨国忠,进行暗中监督,成了闲人一个。不如先放松一下,说不定能缓解当前的紧张局面。”当即推开房门,向宏发酒楼走去。
杨暄到达的时候,崔光远已经将樗蒲摆好了,坐在那里等候多时。见杨暄进来,他站起来说道:“户部事多,杨大人还有心思玩啊。你邀约本官不敢不来,我们适可而止。”
杨暄说道:“让崔大人久等了,我本来早早的就要来的,员外郎拉着我看表格,就耽搁了。大人是四品官,比我的五品官大,能给我面子,我一定记在心上。我们现在是好朋友,客套话就不说了,抓紧时间好好的玩一回。看样子你已经等了很长一阵了,既然要玩,就玩个痛快。”
崔光远轻笑一声,拿捏了一下棋子说道:“我在东宫监督太子,太子殿下规矩得很,我就没事干了,玩多久我都能陪你。可是你们户部要管全国的钱粮,税收,里面的事务多得很。玩的时间长了,那些差事如何办啊?”
杨暄手一伸,将大衣袖扎了一下说道:“你说的不错,户部的事情真多,那些表册得我看半年的,我赖得看,交给员外郎了。我约你出来玩,就是想散散心,轻松一下。”他接过五木,掷了出去,是个杂彩。
崔光远说道:“杨大人真会用人啊,但你的手气不怎样啊?看我的。”他忍住力,掷出五木,竟然是个卢彩。笑着说道:“看样子我的手气不错,今天我们一搏高下。其实啊,户部郎中是个肥缺。朝廷每年分配给各郡县的各种指标,那都是权力啊。杨大人就这样轻易的放弃了,岂不可惜?”
杨暄摇头晃脑的说道:“我才不希罕权力呢,只要逍遥快活就行。”他将五木放在手上使劲摇了一会后,猛然掷出。
五木在台面上不住的转动,杨暄盯着看,五木停止转动。杨暄兴奋的说道:“哧,是个白彩,我也得了一个贵彩。”
“你看我的,又是一个卢彩。”崔光远移动棋子,突然说道:“这一局我赢了,杨大人,还来吗?”“当然要来,既然来了,就玩个痛快。”杨暄兴趣十足。
崔光远说道:“户部事多,你又是主官,玩多了不好吧。”杨暄说道:“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用不着担心,有人替我处理。”
崔光远说道:“擅离职守,是要掉官的,朝廷的规矩,杨大人也不在乎吗?”“掉官,我还不想干了呢?来、来,我们继续玩。”杨暄拿起五木,就要掷出去。
崔光远伸手阻止道:“慢来、慢来,你不怕,我怕,你出了事有丞相撑腰,我可要受到牵连。到时丞相说我把你带坏了,我怎么说得清楚。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以后再玩。”起身出了酒店。
杨暄还想挽留,抬头一看,崔光远已经出了房门。他重重的摔了一下棋子,搭拉着脑袋,慢悠悠的走出酒店。他没有去户部,而是回到家里。
裴柔说道:“差事办完了,这样早就回来了。”“真没劲,一些琐碎的小事,麻烦得不得了,我赖得办,就回来了。”杨暄没好气的说道。
杨昢从里屋跑出来说道:“哥哥做五品官了,父亲却要我读书,之乎者也,枯燥乏味,与坐牢差不多,你在家就好,我们来一盘。”
杨暄说道:“你可是要考进士的啊,要是父亲知道我跟你一起玩,我可就要倒大霉了。你行行好,去用心读书吧。”
杨昢说道:“马上就要科考了,我一句诗都不会呤,靠文章我是上不了榜啊。你替我说说,让父亲给我也弄个官当当,不参加会试了。”
裴柔走过来说道:“想得美,明春的会试你一定参加。你贵妃姑姑想你配万春公主,你没有功名,就没有资格。你要是想做驸马,就下功夫读书。”
杨昢一下子瘫坐到椅子上说道:“这下惨了,为了我们杨家,舍命也不行啊,我不是那块料。”
杨暄说道:“母亲向父相说说,让我换一个官位,做户部郎中太没劲了。我在衙门里一天也呆不住,换个轻松一点的位置,孩儿感谢不尽。”
裴柔说道:“你才做了几天啊,屁股没有坐热,就要换位置。你父亲说,户部郎中位居户部四大部门之首,那是个既有权力,又有实惠的位置。一般的人,都盼望着去那里,你还要换。不行,起码现在不行。”杨暄说道:“我不是一般人啊,我是首席宰相的儿子,求求你啦。”裴柔说道:“时间太短了,不行,不行。”
杨国忠回来了,听到裴柔的话接嘴道:“什么事不行啊?”裴柔说道:“暄儿不想在户部干了,要换个位置,我说不行。”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杨昢在里屋大声朗读张九龄的诗句。杨暄扑痴一笑,随即用手捂住嘴。
杨国忠说道:“你笑什么?杨昢很用功,是好事。我今天进宫见了你姑姑,她说,只要明春,昢儿上了皇榜,就向皇上请求,让昢儿配万春公主。这可是殊荣啊,当朝宰相,只有张说得到过这样的奖赏。”
杨暄说道:“您给姑姑说说,给我换个地方,我不想在户部干了。”“为什么啊?”杨国忠走过去坐在椅子上说道:“为什么不干了?说说理由。理由不充分,免谈。”
杨暄说道:“那差事太琐碎,不适合我,我要跟您一样,干大事。”杨国忠站了起来,低头度了两步,停下说道:“让你先了解一下名册、表格,是要锻炼一下你的办事能力。这段时间做得如何啊?你要知道,为父当年只是做员外郎的时候,就将全国各地的钱粮税收了如指掌,为了争到郎中的位置,下了多大的功夫啊。你借为父的光,一步到了郎中的位置,就得好好干,到时为父在皇上面前也好为你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