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烟雾缭绕,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好半天之后,徐磊猛吸了口烟,说道:“程华,有句话在我心里憋了一个来月了,一直不敢说出来。”
程华看了看徐磊,眼神里满是疑惑:“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徐磊点了点头:“不敢说。”
程华苦笑了一声:“老同学,俗话说‘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我现在连一个亲戚也靠不上了,而你却一直在帮助我,你我之间说话还有什么顾虑的吗?”
徐磊猛吸了口烟,随后缓缓喷出,一个个小烟圈便争着往上面跑了。
徐磊缓缓说道:“既然你这样说,我就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即使你不爱听我也要说。”
程华倒是有些着急了:“你快点说啊,想把我急死吗?”
徐磊说:“程华,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爸的死确实蹊跷,可我觉得远明强未必是在说谎。”
“他没有说谎?”程华不解。
“程华,你有时候也要反省一下,比如你上一次总是觉得赵国标是凶手,可是最后才弄清楚错怪了好人,难道现在就不会怪错了人吗?”
徐磊的意思很明显,他把矛头其实指向了程华的母亲金凤翠。
“你是说我妈?”程华听出了徐磊话中的意思。
“对!”徐磊肯定道,“你还记得你妈去世前说的那句话吗?”
程华点头:“她说人不是她杀的。”
徐磊分析道:“你妈说那句话恰恰证明她和你爸的死有关系,但她又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所以才说了这样的话,如果你把远明强说的事和你妈的话联系起来,你觉得是不是特别契合?”
“可我爸并没有外遇,他们俩的感情很好,远明强说的那些分明是胡说八道。”程华争辩道。
徐磊一脸严肃:“程华,远明强说的那些话我也通过录音听了,他说那些话全是你妈告诉他的,要是说谎你妈说谎。”
徐磊说的最后这句话程华听后觉得心里堵得慌,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徐磊察言观色,知道程华心里不悦,便停下不说了。
这时候,徐磊的手机响了,单位有事,他便匆匆告辞了。
徐磊离开之后,程华关了门,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但他睡不着,他的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般拼凑着以往的情节。
程华的头脑转的飞快,他仔细回味着徐磊说过的每句话,这位挚友的话虽然听着刺耳,但细细想来也不无道理,难道这事真的和自己的母亲有关?
程华想到父亲死后母亲的变化,她焦急,她痛苦,但她有时候也呆呆地坐在那儿半晌无语,最大的变化当是自己入狱后的那段日子,母亲居然疯了,她到底是怎么疯的呢?
程华把脑袋都想大了,可是一点结果也没有。
程华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早晨了,阳光很柔和,他揉了揉通红的双眼,脑子里面就跟糊了浆糊似的,头嗡嗡作响,眼都有些花了。
“哀莫大于心死”,刚过而立之年的程华面容憔悴,脸上早已爬上了浅浅的皱纹,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大十岁。
这一天,程华做了一个决定,他要离家远行。程华将那存有二十万元的卡带在身边,算完了房租,将钥匙交给了房东,程华甚至连一件衣服和一双鞋都没带便踏上了远去的旅程。
程华坐上了一列开往云南的火车,经过一天两夜的长途跋涉,出站之后,程华已经踏在了另一块土地之上了,那儿天很蓝白云在天上悠闲地散着步。
程华在昆明市里歇了一晚,从卡里取出了两万块钱,放进了贴身的衣兜里,随后一头扎进了大山。
这里山连山岭连岭,起初还能看到一些人家,但越往山里走,看到的人家越稀少,有时转了半天才能看到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庄,通公路的地方毕竟不多,大多数地方还只是那种窄小的土路,程华无法明白那些山里人是如何生活的,到处是大山,能耕种的天地极少,程华透过车窗,发现那里一块块的田地上面种植着玉米,屋子破旧居多,看上去都有些摇摇欲坠了。
让程华觉得有意思的是,那些房屋的外墙壁上都画着大幅的彩色图画,有葫芦,还有一些动物,诸如虎兔之类的,色彩鲜艳,煞是好看。
程华其实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哪怕是座破庙,在里面剃度了就与世无缘,此时的程华已经心灰意冷了,他觉得尘世上的一切追求都毫无意义,全部都是虚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