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半,我洗完澡躺在床上,想着白天所发生的一切发呆。‘常羲’的名字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这才想到我还没有打电话给她,询问那次去户外探险的事情。七个人的博客,却只有在她的博客里找到一张我们回来前在火车站拍的一张合照。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越想越好奇,就打开手机拨了常羲的号码。电话在嘟了两声之后就通了。
“喂,可钦?”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粗的女声。
“嗯。还好吗?”我有些激动。
“哈哈,还是老样子。我现在在N市三中当高一年级组的体育老师,哎……现在的高中生不好教啊。”电话里,她感慨道。
“哦哦,是呢。不像我们读高中的时候,现在的学生要叛逆的的多。”我随声附和道。
“是啊。嗯?对了,你在哪上班呢?”她突然问道。
“在N市XX中外合资公司的人事部,还是基层的小职员。”
“哦,我知道……是在新兴路的ABD大厦吧,还不错哦。”
“呃,还可以啦。我前些日子在路上遇到徐子凯了,你知道吗?他现在在N市第三建筑公司上班,现在是副工程师哦。”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几秒钟,好像我说了一个不该提起的人名似的。
“哦……”过了好久,常羲在电话那头轻声应道。
“嗯,其实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有些事情想问你。”虽然气氛好像有些尴尬了,但是我必须要把我这通电话的目的说出来。
常羲立刻问道:“事情?嗯,你说。”
“那个,在我们大三的国庆去凤凰山探险你还记得吧。”
“010年国庆,我当然记得啊。我们去的主要目的是去凤凰山没有开发的山脉进行户外探险,那是我在大学第一次参加的户外探险活动,影响深刻着呢。”
听她这么一说,我就安心的接着说了下去。
“那个……我刚刚上网去徐子凯的博客看我们七个人那次出去玩的照片,但却只有在景点拍的那些。我记得我们分明在探险的时候拍了很多的啊。”我没有说很早之前就想给她打电话,因为我始终有些害怕。
“哦?是吗?我不知道,可能是他忘记差传照片了吧。我也喜欢在每次出去玩了之后把照片都上传到自己的博客里。我觉得吧,也许是我们回来之后,他把相机里面的储存卡弄丢了,或者不小心把存储卡格式化了……或者就是忘记上传了。嗯……总之,这可能多了呢。”常羲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可是,嗯……没事了。”
“你有问过他吗?”
“没有,因为我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我轻声回答道。
“啊?嗯,为什么?”常羲惊讶的说道。
“你还记得那次探险发生的怪事么?徐子凯在半夜突然的失踪,我一个人在树林中昏迷,还有你们所说的那个奇怪的村子,这一定有什么关联。”
电话那头又突然安静下来。
“喂?”
“嗯。”
“还以为电话断了呢,怎么不说话?”
“哦,没事,只是在听你说话。听你这么一说,我道是也想起了去年的事,确实有些奇怪的地方。不过我觉得吧,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觉得……”
我不明白常羲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意思是我一个人想多了?
“你觉得什么?”我连忙问道。
她突然笑了起来,然后随口说道:“哎,也没什么啦。我觉得可能是那个山脉不适合户外探险罢了,不然那座山也不会只开发那么一点点。后面没开发的部分景色要比开发过的地方漂亮多了,对吧?”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有理。后面没开发的山脉的面积将近有前面开发过的山脉五、六倍大,而且主峰的高度和开发过的山脉齐平。而且风景要比这边好看的多。
“什么叫做不适合探险?”我问道。
“就是传说中风水不好的地方啊,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啦,反正就是那些阴阳风水学之类的。”常羲回答道。
我和她之后就随便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大多是互相问问感情和工作上的事情,我们还约好周末她来山南公寓找我玩。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一看时间,才十点钟。于是又跑到书房的书柜上拿了一本书回来。
坐在卧室床边的藤椅上,我翻开《海子诗集》。
“在春天,十个海子全都复活
光明的景色中
嘲笑这一野蛮而悲伤的海子
你这么长久地沉睡到底是为了什么?
春天,十个海子低低地怒吼
围着你和我跳舞、唱歌
扯乱你的黑头发,骑上你飞奔而去,尘土飞扬
你被劈开的疼痛在大地弥漫”
借着昏暗的灯光和明净的月光,我照着书本读到。这首诗是海子卧轨前遗作《春天,十个海子》。
我边读边想,一个人的内心究竟痛苦到了什么程度会写出这样的诗来。十个自己在某一天同时出来,然后却都在鄙视现实中那个的自己。
“在春天,野蛮而复仇的海子
就剩这一个,最后一个
这是黑夜的儿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
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
那里的谷物高高堆起,遮住了窗子
它们一半用于一家六口人的嘴,吃和胃
一半用于农业,他们自己繁殖
大风从东吹到西,从北刮到南,无视黑夜和黎明
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有个奇怪的爱好,那就是喜欢读一首诗,知道把他完全记住。我是赞同“书读百遍,其义自现”的观点,虽然这在某些方面这并不成立。
“春天,十个海子……十个海子……十个……”我轻声呢喃道。
“根据你说的病情,可能是属于人格分裂症中的多重人格障碍。”我仿佛又在耳边听到叶梓敏说这句话。
难道我的心中,也存在着另一个自己。现在,她出来了,也在鄙视着自己么?可是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过他所说的‘幻觉、妄想等精神病性症状,或者分裂症及其相关障碍’啊。
这一切就像一个迷。
那次在叶梓敏的诊所里,我脑海中出现的那个古代女子,又会是谁。那古老而精美的木楼,雕花的红木窗台,古老的家具,为什么这景象就像是在现实中看过一样。
那个有着洁白无瑕的脸蛋,高高立起的鼻梁,红红的嘴唇,尖尖的下巴的女人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如果说这是我脑海之中的另一个自己,为何我会把自己想象成这幅妆容。
她长长的发髻垂落在身后,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还穿着一件精美的五彩纱裙……
011年9月6日五点半,我向往常那样莫名其妙的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我是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的。但是我的记忆却停留在昨晚在藤椅上读书的场景。
好像有一个什么人,在默默的照顾自己一样。在搬到公寓的这些晚上,模模糊糊中我总能感到有人在给我盖被子。这感觉就像是以前在家中,父母半夜起来给自己盖被子一样。
我能感受的到那一份关怀感,就像在《东京少年》里,女主也感受到了‘夜’给自己带来的关爱一样。
难道说我真的患有多重人格障碍?
与其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天花板,不如起来给自己煮一碗面条。起床,梳洗,然后给自己做早餐。我坐在阳台上一边吃面,一边上网,突然发现常羲博客里的那张照片也不见了。
“怎么可能……”我自言自语道。
可是一连刷新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找到那张照片。为什么在接到我的电话之后,她会把那张唯一的照片也删掉了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七点半的时候,我回到房间穿外套出门,在衣柜里,我看到了那件曾经丢失了的白色西装外套。
我想起那天我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皱着眉头和淑雯说:“早上起来在衣柜里找衣服,着了很久也没找到。就是那件白色的西装外套,你记得吗,上次我们逛街的时候一起买的那件。”
“白色西装外套……我想想……诶?不对!你前天上班的时候不是穿的那件么?”淑雯当时是这么回答我的。
“什么?”我立刻愣住了。
“嗯?怎么了?”淑雯好奇的看着我。
“你确定前天我上班时穿了那件白色的西装外套?不,我意思是,前天我上班了?”我继续问她。
淑雯笑了笑,她肯定的说:“你丢了一件衣服就就傻了吧?前天是周二,当然要上班了!你没上班,那我前天早上开车载的谁啊?”
011年8月0日,因为身体不舒服,我在家中待了一整天,那也没去。直到夜里七点余世伟来找我,说关于沈伟的死。
他是我那天唯一见过的人。
但是我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那天一直待在家中,全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说那天我上班了,上个月的工资里也有全勤奖金。
我拿过那件白色的外套,轻轻的套在身上。然后拉开衣柜的镜子,看着穿着这件白色西服的自己。
明明是一件新衣服,买回来就没有穿过的新衣服。先是莫名奇妙的不见了,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我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开门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