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精英学院每年评选一届校花,这对于学校里的学生们来说是头等大事。前几年,曾经连续两届校花桂冠都落在外语系的李晓晴头上,在学生中一时传为佳话。
本来嘛,李晓晴五官精致,长得很美,而且身材一流,凹凸有致,再加上家里有钱,每季都要飞往欧洲采购时装,人靓衣鲜,光彩照人,全校女生即便是心里妒忌得要死,可也都是心服口服。
就在大家都以为李晓晴在校期间会连任四届校花时,全校第一校草、众多女生的心中偶像、经济系高材生左傲天却公然宣布,在李晓晴大三那年,一定会有另外一个女生取代她,成为新一届的校花。
一石激起千重浪,所有人,包括李晓晴本人在内,都睁大眼睛盯着新一届的大一女生,看看到底是谁有这番能耐,能够与李晓晴一较高低,能够入得左傲天的法眼。
苏诺的出现如同一阵风暴般让人震撼。她那双又圆又大、明亮清澈的眼睛,似夜空中的星星一样璀璨夺目,挺直的鼻子娇俏可爱,圆嘟嘟的小嘴如红苹果般诱人,还有那一头蓬乱不羁的短发,使整个人看上去纯真率直,稚气中还透着几分难驯的野性。
立刻,精英学院沸腾起来。见惯了矜持、优雅、端庄等等各式淑女的男生们都处在一种极度混乱的状态,他们无法控制地被苏诺那明媚耀眼的笑容所吸引,眼光一刻不停地追随着她的身影;而女生们更是受着双重折磨,苏诺的光芒眩目固然让她们妒忌,而苏诺与左傲天公然相牵的双手更加让她们难以忍受。
原来,苏诺竟然是左傲天的女朋友;原来,左傲天就是为了她,所以从大学到读研这几年的时间里,才对所有明里暗里向他示爱的女生们不屑一顾。
接下来,一场惊心动魄的校花争夺大战上演了。从认识左傲天的那一天起,李晓晴就爱上了左傲天,而且对他是志在必得。此时,为了保住自己校花的地位,也为了在心上人面前打败情敌,李晓晴可谓用心良苦,一方面动用各方面人脉关系去拉选票,另一方面在自己的言谈举止、着装打扮上都刻意修饰,甚至不惜飞往巴黎专门为校花选秀赛定制礼服。
然而,她依然败了,败给了当晚身穿格衬衫牛仔裤的苏诺。当司仪大声宣布,苏诺以压倒票数胜出时,李晓晴的脸色变得不能再难看了。她径直走到苏诺面前,狠狠地留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去。
“苏诺,我发誓,一定会让你输得更难看。”
言犹在耳,也因此,一年后的这一届校花大赛格外引人注目。
对苏诺来说,是不是“校花”根本就不是一件重要的事,这些年在孤儿院里的成长经历让她觉得这些浮名远没有握着左傲天的手来得踏实、来得安心。可是,就在昨天,傲天却突然提出要为她提前庆祝连任“校花”。
“苏诺,明天的‘校花’非你莫属,我要为你提前庆祝。”
“是不是校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一定要庆祝?”苏诺不在意地说。
“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虚名,可是我在意。”左傲天盯着苏诺的眼睛,认真地说:“我要告诉大家,不管评选结果如何,你在我心里都是最完美的。”
苏诺心里一甜:“既然你想庆祝,那就庆祝好了。”
于是,左傲天约上齐大伟等几个平素关系好的同学一起来了个小型聚会,席间,左傲天从始至终与苏诺两手紧握,充满爱意的眼神也一直不舍地注视着苏诺的脸庞,惹得旁观的几个人不停地起哄。
酒不醉人人自醉,几轮酒下肚,苏诺就醺然醉倒,连自己是怎么回的宿舍也记不得了。
第二天上午,苏诺从宿醉中醒来,发现屋里没有别人,只有靠窗的位置站着一个男生。
不是傲天,而是他的好朋友齐大伟。
苏诺坐起来,敲了敲还有些迷糊的头,随口问道:“大伟,傲天去哪儿了?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齐大伟走到床前,看着苏诺纯真的面孔,好半天,才嗫嚅道:“傲天他、他走了。”
苏诺扑哧一下笑出来:“他没在这儿,我当然知道他走了。我是想问你,他到哪里去了。”
“他——”齐大伟一狠心,长痛不如短痛,干脆直接说道:“他去美国了。”
苏诺用手摸了摸齐大伟的额头:“咦,不发烧啊。”
齐大伟抓住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苏诺,我说的是真的。左傲天两个小时前从这里离开,与李晓晴会合前往机场,现在,他们的飞机应该已经起飞了。”
苏诺呆住,一时反应不过来:“傲天和李晓晴一起走了?他们去美国做什么?学校有活动吗?为什么没听傲天提起过?”
“他们、他们去美国——结婚。”
齐大伟的话如一记惊雷,震得苏诺连退几步,脊背抵在冰冷的床栏杆上,“大伟,你、你在开玩笑,是不是?这个笑话实在、实在太冷了,一点儿也不好笑。”
“苏诺,我没有开玩笑,傲天真的跟李晓晴走了。”大伟上前一步,伸手去扶脸色惨白的苏诺。
苏诺猛地甩开大伟的手,瞪大眼睛低吼着,“不可能!傲天不会爱上其他女人的,他十二岁那年就曾经说过,要等我长大做他的新娘。”
苏诺震惊、激愤的神情,让齐大伟心疼不已,他伸手从裤袋里拿出一张字条。
“这是傲天让我交给你的。”
苏诺颤抖着手接过字条,打开来,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字:等我五年。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苏诺呆呆地看着字条,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死一般的静寂让大伟几近窒息。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大伟才听到一个气若游丝般的声音,空灵地飘进耳畔:
“傲天他临走时,还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大伟难过地摇了摇头。
左傲天走的决绝,除了字条,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
“五年,他说让我等他五年!”苏诺喃喃自语。
大伟惊讶地发现,此刻,这个美丽的女孩,眼中没有了往日的奕奕神采,只余下空洞和迷惘。
“五年,只有五年,苏诺,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大伟言不由衷,却又不忍刺激这个刚受打击的痴情女孩。
苏诺怔忡半晌,两只手下意思地搅扭着身前的衣襟,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喃喃自语道:“五年,好,傲天,我答应你,等你五年,如果到时候你不回来,如果你真的爱上了别的女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傲天还说,他答应过你会陪你一起参加今晚的校花选秀大赛,可这次恐怕要失约了,他要我代替他陪你一起去。”
苏诺凄然一笑:“校花?傲天已经走了,我还争什么校花。大伟,你说,是不是有句话,叫做女为悦己者容?”
大伟茫然地点点头,“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苏诺定定地望着大伟,突然站起身来,随手抓起一本杂志递到大伟手中,说道:“大伟,从今以后,我要换个样子。你先出去看看杂志,我去换身衣裳。”
齐大伟答应着,走到外面等候。他手中拿着杂志,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左傲天的突然出走对苏诺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如果苏诺听到消息后嚎啕大哭,甚至痛不欲生,齐大伟会觉得好过一些,毕竟情绪得到宣泄,痛苦也会少一点;可刚刚,苏诺那一笑却让大伟心中没了底,怕只怕表面上越镇定,受的内伤越严重。
正想着,苏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伟!”
齐大伟一抬头,吓了一跳。苏诺原本清新脱俗的脸上被画上一层浓妆,粗粗的眼线勾勒出两个大黑眼圈,棕色的眼影粉打在鼻侧看上去脏兮兮的,还有那张诱人红唇,也被重新画过轮廓,并被涂上俗不可耐的粉红色口红,整张脸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影子,恶俗的样子无论谁看了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你这是做什么?”齐大伟吃惊地问。
苏诺不以为意地笑笑:“你刚刚也说过嘛,女为悦己者容。既然悦己者不在,那么今后五年的苏诺就是这个样子。”
齐大伟心痛地说:“苏诺,其实你不必如此,傲天知道你这样心里也会难受的。”
苏诺摇摇头,毅然地说:“傲天走了,我的美丽也没有了意义。五年后的今天,就是苏诺重新复出的日子。”
当晚,上千名学生聚集在大礼堂,准备见证一场龙争虎斗的校花争霸赛。可就在大赛开始前夕,齐大伟带来消息,两位校花候选人都无法到场参加今晚的大赛。此时,更有消息灵通者透露,李晓晴与左傲天已相偕去美国结婚,而被抛弃的苏诺则自毁容貌,退出比赛。
闻听消息的男生们全都扼腕叹息,没想到一夕之间他们竟然同时失去了两个心中的公主,环视一眼身旁其他的女生,他们选择了默默退场。
当晚,校花选秀赛自动取消,这是精英学院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每当人们看到校园里那个带着黑框眼镜、妆容俗气、衣衫肥大的女孩时,心中都不觉划过一丝刺痛和惋惜。男生们少了几分旁的心思,全都专心学业,个个以甲等成绩从学校毕业。
连续三年,校花桂冠空落。这种情形,直至苏诺大学毕业为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