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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祸事连生

双衍纪 黑无常白无常 6136 2024-11-17 18:45

  想到儿子大墩儿白白摔下了悬崖,铁锁柱恨不能将野猪生吞活剥了。“罢,罢,罢!一起死了算了!”他冲向了悬崖边上刚刚狼狈起身的野猪。

  “老铁!”李连山在后面急得大叫。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抱着必死之心的铁锁柱突然听到了人世间最美妙的声音儿子大墩儿的哭声:“爹爹,呜呜……”他急忙停下了脚步,惊讶地看着一位年轻女子脚踏飞剑从悬崖下面慢慢升起,儿子大墩儿正被她双手抱着。

  女子缓缓下落,将大墩儿放下。大墩儿哭着钻进了铁锁柱的怀里。铁锁柱紧紧抱着儿子,生怕再失去他。

  忽然,铁锁柱松开了大墩儿,对着女子跪了下来,连磕三个响头。大墩儿、李连山,以及其他所有的孩子和狩猎队员,也都向着女子跪下磕头。在众人心目中,这个姑娘仿佛是九天下凡的仙女一般。

  野猪已经站起身来,它发现刚才被自己撞下悬崖的人竟然获救了,它恼怒得直喘粗气。顿了顿蹄子,野猪低头猛地冲向了背对着它的女子。

  “当心!”铁锁柱急切地喊。

  “孽畜!我在这里还敢放肆!”女子厉声喝道,仿佛背后生了眼睛一样,回身顺势挥剑,仙剑划出了几道耀眼的白光,野猪突然停了下来,一动也不动。几息之后,它的脑袋上逐渐显出了横竖两道血线。待血线延伸至全身,方才还不可一世的野猪居然一下子裂成了四块,掉在了地上。喷涌而出的鲜血热气腾腾,化开了周围一大片雪,浓郁的血腥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众人都目瞪口呆,尖矢利刃都奈何不得的野猪竟然被一位姑娘像割豆腐一样切成了碎块!大家对眼前的这位女子充满了敬畏。

  “呕”有个孩子忽然呕吐起来,野猪四分五裂的惨状有些骇人,血腥气味闻着让人难受。

  “仙……姑,多谢你救了我的儿子。”铁锁柱恭敬地说。

  女子一笑:“我可不是什么‘仙姑’,我只是一名修仙者。碰巧路过此处,看到你们遇到危险,所以出手相助。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多谢。”

  “姑娘说笑了,这岂是举手之劳?那野猪一身钢筋铁骨,我们二十多人都奈何不得它,姑娘真是帮了我们大忙。”李连山道。

  “呵,你们惹到了一头妖兽,要是能奈何得了它才是怪事。”女子道。

  “妖兽?”许多人疑惑起来,他们对妖兽一点概念都没有。

  “姑娘,你说那头野猪是妖兽?我曾听闻过,妖兽神通广大,都能飞天遁地,杀人于无形之中啊。”铁锁柱做梦都没有想到这辈子居然有机会见到一头妖兽。

  女子淡淡地说:“妖兽之中也有强弱之分,这头鬣鬃狂猪算是比较弱的,与八大类妖兽不可同日而语。”

  李连山道:“难怪这畜生一副铁打的筋骨,原来是头妖兽!姑娘杀得好!”

  女子却摇了摇头:“若非你们妄图猎它,它也不会沦落到被杀的下场。一切事情都是有因才有果。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她御剑飞起,“唰”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李连山挠了挠脑袋,对铁锁柱道:“听她的意思,还是我们害了那头什么狂猪?”

  铁锁柱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在意,修仙者的想法和我们普通人大不一样,他们连饭都不用吃,哪像我们还要靠食物来维持生命。”接着,他又对身后的狩猎队员大声吩咐:“这头妖猪个头不小,收拾收拾,再打些小猎物,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山间回响起喜悦的欢呼声。

  三天后,狩猎队从山中满载而归。山鸡、野兔、野鹿、獐子等等装满了一辆平板车,而另外一辆车专门用来运送裂成四半的鬣鬃狂猪。来到了燕寻村口,铁锁柱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平时村里人大老远看见归来的狩猎队,肯定会拉响村口大树上的那口钟,然后村民们都会热情地出门迎接,大家分肉喝酒,好不快活。可今天一直到进了村,都未发现一个人影。

  狩猎队的人带着疑惑各自回家了,铁锁柱也带着三个儿子推开了自家的门。走进卧房,却看见媳妇面色蜡黄、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铁锁柱连忙抄起瓢舀了半瓢水,扶起媳妇慢慢地喂了下去。

  媳妇缓缓睁开了眼,看见是铁锁柱,竟然推了他一把,有气无力地说:“快……走!闹瘟疫了……”

  “瘟疫?”铁锁柱一惊,难怪外面不见人,原来都病倒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闹瘟疫了?大墩儿,赶紧去邻村请赵郎中来!”

  “大墩儿,别去……柱子,快带着孩子走……整座山坳……都闹瘟疫……”铁锁柱的媳妇话没说完,又昏迷了过去。

  “爹爹……”几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铁锁柱。铁锁柱一咬牙:“孩子们,咱们走!去苗州给你娘请好大夫!”如果只是铁锁柱一个人,他不在乎,可现在还有三个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染上瘟疫!

  拿了些盘缠和干粮出了家门,铁锁柱发现外面已经站了许多人,都是狩猎队的。

  李连山愁眉苦脸:“老铁,这……”

  “正好,老李,你带着这些没病的去苗州,然后请几个好郎中来。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家那口子,大墩儿他

  们就拜托给你了!”铁锁柱舍不得离开病重的妻子。

  李连山眼圈都红了: “你不舍得,我就舍得了吗?我还想让你带着我家那两个小子呢!”

  “我也不走!”“我也是!”又有几个人说道。

  “我是村长,都听我的!”铁锁柱一声怒喝,“一个个的都不走,想让燕寻村死绝吗?除了我留下,你们都给我走!”

  众人都没做声。铁锁柱叹了口气:“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全村的病人,你们带上盘缠,领孩子们去苗州,瘟疫没有消失别让他们回来。”

  “老铁,你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就让我一个留下和你一起吧!”李连山道。

  铁锁柱看着李连山坚定的目光,说:“好吧,我和老李留下来,其他人赶紧行动。全山坳都闹瘟疫了,你们翻飞滩山吧。赶紧都回家收拾细软,带些干粮。大茂,你负责带队。”

  半个时辰之后,燕寻村没病的人一共三十个,一步三回首地离开了。

  照顾病人让铁锁柱与李连山忙得不可开交,可瘟疫实在厉害,病入膏肓的村民们一个接一个撒手人寰,两人悲痛地埋葬了一人又一人。所幸,他们俩始终没有染上瘟疫。这不禁让铁锁柱有些奇怪,泛滥至整个飞滩山坳的烈性瘟疫,两个人居然半个多月都没染上身。算了算从燕寻村翻越飞滩山去苗州,往返最快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眼见媳妇的身体每况愈下,铁锁柱日日焦急地翘首企盼着从州城来的好郎中。

  这一日,他刚为媳妇熬好了米粥,忽然听见外面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喊道:“这里有人吗?”

  铁锁柱立即冲出房门,却看见了一名少女,看上去年纪不大,穿着一身道袍。

  看到来者并不是郎中,铁锁柱大失所望,问道:“不知姑娘有何事?这里闹瘟疫,你还是快快离开吧。”

  少女灿烂地一笑:“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师父让我带这瓶药来,只需加水研磨开给病人喝下,就能痊愈。”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到了铁锁柱的手中,“这里面有十颗丹药,足以救你全村人的性命。告辞了。”言罢,少女抽出背上的仙剑御剑腾空,向着飞滩山的北麓飞去。

  “呀,看不出来,这么小的年纪竟然是个道行高深的修仙者哩,真是人不可貌相。”刚走出家门的李连山惊讶道。

  “还废什么话,赶紧救人吧!”铁锁柱冲回屋子找水去了。

  瓷瓶中的丹药果然有效,铁锁柱的媳妇刚喝下水不到数息功夫,脸上的蜡黄色已经迅速褪去,虽然身体还是很虚弱,可铁锁柱知道瘟疫已经解了,虚弱乃是久病少食的结果,只需好好调理即可痊愈。

  一瓶丹药救下了全村的人,不仅如此,邻村、近村、远村,整个飞滩山坳所有的村落都收到了少女的师父赠予的丹药,可怕的瘟疫被消灭了。铁锁柱欣喜万分,立即让李连山动身前往苗州寻找狩猎队的其他人。

  全村人都得救了,却不知道恩人是谁。铁锁柱一直纳闷,少女离去时是御剑飞往飞滩山北麓,据他所知那个方向上并没有修仙宗派,那位神秘少女的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有机会一定要去找找看。”铁锁柱心想。

  李连山只走了十天就与当初离开的三十人一起回来了,原来,那一行人翻山越岭、千辛万苦地到达了苗州城外之后,守城卫兵一听是躲避瘟疫而来,根本不肯开城门。在城门外熬了数日,水尽粮绝之后,众人决定一起回燕寻村,死在家中总比死在外面强。结果半路正遇上李连山,听闻瘟疫已被消除,这才加快步伐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因为这场瘟疫,燕寻村死去了二十二人,村民们集体哭祭了一场,之后大家的生活逐渐恢复了平常,狩猎队依然半月去一次山里,只是铁锁柱心中一直有一个心愿未了去飞滩山北麓寻找救命恩人。事情搁在心里越久就越惦记,第二年暖春时节,有一日狩猎回来后,铁锁柱将狩猎队交给了李连山,自己则独自往飞滩山北而去。

  飞滩山北麓悬崖峭壁众多,路十分难走,铁锁柱索性沿着山涧中的河流而行,饿了啃一口干粮和野果,渴了喝一口河水,就这样,走了大约二十多天,他来到了一处大瀑布前。

  这瀑布从峭壁之上飞流直下,水流如飞龙入海,如万马奔腾,激荡起的水雾弥漫在整个山涧,道道彩虹挂在空中,甚是壮观。铁锁柱望着宏伟的瀑布,忽而瞥见在瀑布下水潭的另一边有一座小小的茅屋。

  “山涧之中还有茅屋?是谁住在这里?莫不是恩人?”铁锁柱既疑惑,又激动,他连忙向茅屋跑了过去。

  还没等他接近,茅屋的门忽然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两个身影。前面的一人正是那日带来丹药的少女,后面的那人铁锁柱竟也认识,赫然正是那名救下大墩儿、斩杀鬣鬃狂猪的修仙女子!

  铁锁柱明白了,原来少女口中所称的“师父”就是她!对救了村民两次的大恩人,铁锁柱尊敬地伏地叩拜:“原来我一直找寻的恩人就是姑娘!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修仙女子想起来,铁锁柱是那个狩猎队的队长,她说:“如此隐蔽之处你竟然也能找到。不过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快回去吧。”

  铁锁柱连忙说:“承蒙姑娘两次搭救,我燕寻村全村人都没齿难忘。抱歉打扰了姑娘清修,我自当马上离开。”

  此时,从草屋中传来了一阵婴孩啼哭的声音,修仙女子道:“回去之后莫要告诉别人,以后你也别再来了。”说完,她转身走进了茅屋。

  “听到了吗,别再来了!”少女叮嘱了一句,也返回屋中去了。

  铁锁柱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山涧清新的空气,愿望已了,他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归程。回到燕寻村之后,他对此事只字不提,继续带领狩猎队,与全村人过着简单而快乐的生活。

  可惜,生活的平静总是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半年之后,燕寻村又出了一件大事:大茂家三个月前刚得的宝贝儿子,竟然被人杀了!

  一大早,整个燕寻村都能清楚地听到大茂媳妇凄惨地嚎啕声,铁锁柱起初以为两口子闹别扭了,打算去劝劝,走到门前却听见了大茂的哭声。他觉得不太对劲,刚推开门,就看见大茂媳妇凄厉地哭喊:“哪个杀千刀的害我儿子!”而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她的怀中抱着一个沾了许多血迹的襁褓。

  “小翠!”大茂连忙扶起昏迷的媳妇。在丈夫的怀中,她微微睁开双眼,两滴浑浊的泪水流下,轻轻呼了一声:“大茂……”然后就侧过头去不动了。

  铁锁柱急忙上前一探鼻息,许久,他深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目光呆滞的大茂。由于伤心过度,小翠居然就这么去了。大茂慢慢地低下头,轻轻地抚摸着小翠的脸庞,呆呆地望着她紧闭的双眼。突然,大茂放下小翠,一头向墙上撞去,铁锁柱急忙叫道:“大茂!”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大茂软软地倒了下去。

  铁锁柱吟着泪水,拨开了血迹斑斑的襁褓,眼前的场景让他吓了一大跳:婴孩浑身苍白,面部凹陷,在脖颈处,赫然有两个血洞!大茂的儿子竟然被活活吸干了血!太惨了,竟然有人狠心对可爱的婴孩下如此毒手,铁锁柱顿时觉得毛骨悚然。燕寻村从古至今也从未发生过这样的凶案,最近似乎也没有陌生人来过村中,难道是村里人干的?铁锁柱将全村人逐个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可实在想不出善良的村民们有谁会这般残忍。

  一家三条人命,铁锁柱没时间再多想了,要赶紧通知村里人。他刚要出门,与正要进来的李连山撞了个满怀。李连山问:“老铁,大茂家怎么了?”

  铁锁柱一把将李连山推到门外,将门关了起来,外头已经站了许多不安的村民们。

  “铁哥,大茂的儿子……死了?”福昌问道。

  “什么都别问,你快去村口摇钟,让全村人都到篝火场上集合!”篝火场,是燕寻村民一起吃肉喝酒、歌舞庆祝的地方。

  “铛铛铛铛铛”,急切的钟声响彻全村,不一会儿,燕寻村全部四十余户人家都集结在篝火场上。

  铁锁柱大步走到场中,大声道:“我们燕寻村发生了一件从未有过的大事,大茂的儿子,昨天夜里被人杀了!”

  顿时,人群一阵骚乱,一直很太平的小村竟然闹出了人命。

  “而且手段极其残忍,是咬住了脖子吸干了血!现在小翠气郁而死,大茂伤心自尽,一家三口的命都没了!各位乡亲,你们最近可曾见到有陌生人来咱们村?”铁锁柱实在是不愿去怀疑善良朴实的村民们。

  众人的回应让他失望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纷纷摇头。

  “老铁,吸血这种事还能是人做的?莫非是啥动物?”李连山疑惑不已,许多人也随声附和,如此丧尽天良,不似人之行径。

  铁锁柱却十分肯定:“绝对是人做的!昨天晚上大茂一家还好好的,在夜里有什么动物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大茂家中咬死婴儿,并且没弄出一丁点儿声响?别忘了,大茂家院子里还有条狗呢!”

  “铁哥,会不会是妖兽?”海景忽然问道,当初他被鬣鬃狂猪追得吓破了胆,到现在提起“妖兽”两字还心有余悸。

  “不可能,妖兽哪有那么容易碰上?倘若真是妖兽,大茂和小翠也活不到今天早上,别说他们家,估计全村人都得丧命。”铁锁柱分析道。

  李连山抽了口旱烟:“老铁,照你这么说,如果是人,那多少也会弄出点儿动静吧?再说夜里摸进大茂家里,那条狗还不叫翻天了?”他说得也没错,有狗看着门,是人是兽都不能轻易进去。

  “那、那莫不是厉鬼啊?”海景怯怯地说,自己都吓得一哆嗦。

  铁锁柱把眼一瞪:“哪有厉鬼?别自己吓唬自己!肯定是人做的!既然没有看见陌生人,那就是村里的人……”

  铁锁柱话没说完就被李连山打断了,他皱着眉头道:“老铁,这话可不能随便说。村里人乡里乡亲的几十年了,我头一个不信!”

  铁锁柱沉默了片刻,长叹一口气:“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我没法不相信。这样吧,村里一共四十四户人家,每四户分为一个小组,每户出一个人守夜,四天轮一班岗。每天守夜的十一个人互相监督,千万要警惕夜里是否有陌生人或者野兽潜入咱们村。老李,你看怎么样?”

  李连山磕了磕烟斗里的灰:“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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