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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媚功了得

双衍纪 黑无常白无常 6493 2024-11-17 18:45

  毕公子并不难找,不过半个时辰,石灏明就探听到了他的住处。毕公子与唐公子、罗公子三人一起,就住在飞云城中心区域的一座独栋小楼之中。为了观察情况,石灏明特意在楼前反复晃了几次,因为这一夜城中非常喧闹,而小楼前的大道又是贯穿城东西两向的主要街道,所以路上来往的行人很多,石灏明并未引起小楼守卫的注意。

  小楼共三层,底层与中层只透射出微弱的灯光,而顶层则灯火通明,明显可以看见有人影在房内晃动,还有酒盏碗碟之音,喧哗哄闹之声,看来必是那三位公子在里面饮酒作乐,而下面两层的人无疑就是护卫。

  石灏明松了口气,以毕元帅的身份,断然不会待在这种地方的。区区几个守卫,以黎翠嫣的本事,轻轻松松就摆平了。看来今夜的任务应该会顺利完成。

  与此同时,新望营之中,萧天河正与辛元帅交谈。

  “你有四喜临门,我特来道贺。”辛元帅笑道。

  “我何德何能,竟劳烦元帅亲临祝贺。来,喝茶。”萧天河为辛元帅倒了一杯。

  辛元帅又是一阵畅快的大笑:“我当然得来。你让梁飞廉和云屏翳那两个讨厌的家伙双双吃瘪,我真是舒心得不得了哇!哈哈!梁飞廉暗中下黑手,非但没能置你于死地,反倒促成你渡过了首劫,还吓得仙族那个飞升者即刻认输,简直太完美了!等我上报给大帝大人,赏赐是少不了的!此乃第一喜!”

  萧天河对赏赐并不是很在乎,拱手道:“多谢元帅抬爱,不过我这点儿事就不必惊动大帝大人了吧?比赛时的一切都可谓是机缘巧合,与其说是我的功劳,不如说是运气好罢了。”

  “哎,你何必谦虚呢?你为我们魔族争了光,还赢了赌,当然是你的功劳!明日我就召集人手破土动工修建新城。我们几位元帅已经议定,新城竣工之后将以你的名字冠之,就叫‘天河城’!从此,你的名字将与新城一起铭刻在禹馀界的历史之中!此乃第二喜!”辛元帅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萧天河心中有点哭笑不得,不过是胜了一场比试,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现在即便自己不愿意如此高调,恐怕也无法改变结果了。他只好说:“新城以我为名,着实受宠若惊。那还有二喜是什么?”

  “这第三喜嘛,我看你与接引队那三人交情不错,正好他们也要调离,我就破例把你们四人一起调至我的直属军队,并且永久享受他人三倍的俸禄,怎么样?”

  “多谢元帅。”这对萧天河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消息,换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时,能有熟人彼此照应再好不过。

  “第四喜,雍将军和接引队他们三个都在万仙楼赌局中押了不少钱在你身上,这次可算是赚得盆满钵满,你自己却一无所获,这怎么行?我必须得给你点奖励。喏!”辛元帅从袖中摸出一块淡紫色的方牌,抛给了萧天河。

  萧天河接住小牌,粗略一看,一掌见方的大小,四角都打磨成弧形,似玉但非玉,拥有水晶般通透的光泽,一面刻着一个大大的“宝”字,另外一面则是一幅太极阴阳图,阳鱼阳刻,阴鱼阴刻。

  “这……”萧天河从小牌中隐约感觉到了一丝波动,“难道又是个法宝?”

  “算是吧!”辛元帅回答道,“钱多时要买卖东西的话,动辄就要大堆大堆地交易,非常不方便。于是一些能工巧匠就铸炼出这种独特的玩意儿,能以蒙、元二气在牌中记数,标明拥有者的财产。如此一来,大批量钱财交易时就可以避免麻烦,仅用此牌记数即可,当需要钱财实物时,去钱庄兑换就行了。现在这块珠牌中有三万珠供你使用。”

  “‘猪排’?”萧天河乐了,“可惜不能入口。”

  辛元帅亦笑道:“有这三万珠,即便日夜不停地吃猪排也够你吃上一阵了。不过现在猪排没有,丸子倒是有一盒。”说完,他将放在脚边的精致木盒拿到了桌上,揭开了盖子,顿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原来盒中放了一个大碟,碟中有四个肉圆。

  “四喜丸子?”萧天河回想起大赤界的一道名菜,原来在禹馀界也有!但仔细一看,似乎又不大一样,碟中的四个肉圆颜色竟各不相同,相信风味也不一样。

  “我来贺你‘四喜’,怎么能少得了万仙楼这道闻名遐迩的‘四喜丸子’呢?”辛元帅道,“你可知‘四喜丸子’是指的哪四喜?”

  “我记得在下界时,逢年过节,家家的饭桌上这道菜都必不可少。从小我就爱吃这道菜,所以曾经问过我娘。四喜,应该是指福、禄、寿、喜这四个吧?只可惜……自从修真辟谷之后,就很少品尝到了。”萧天河回忆道。

  “说得没错。万仙楼的‘四喜丸子’,妙就妙在所用的食材。

  颜色棕黑的那个是‘福丸’,乃是东方红灵洞中的蝠肉所做。红灵洞所在地域虫类、果类颇多,所以洞中之蝠体形肥硕、肉质鲜美,经过良厨精心烹制,堪称一绝。

  颜色粉嫩的那个是‘禄丸’,取自北方兀芳林中的鹿肉。兀芳林地境长年天寒,林间常见虎、狼、豹、狐类,鹿群为了躲避肉食猛兽,在雪地中觅食、逃窜,故肉质健硕,富有韧劲,口感颇佳。

  颜色墨绿的那个是‘寿丸’,是由西方崇余湖的珍兽——浪灵龟肉制成。崇余湖风大浪急,传言是因此种龟在水中翻搅所致。龟应长命,正对得上‘寿’字。

  颜色蜡黄的那个是‘喜丸’,肉是选取南方常见的一种喜鹊的胸脯。虽然喜鹊常见,但不是每只喜鹊的胸脯肉都

  能当做食材的。喜鹊多生于五至七月间,但此丸之肉唯独取自四月孵化之雏鹊,以药酒封存,浸泡一年之后方可制成肉丸。因四月一过,即停止采集,所以制成这样大的一颗肉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此外,这道精心烹制的佳肴可不仅仅是肉材稀罕而已,烹调的佐料、酱汁可都是万仙楼的秘方,所以其味道也是一等一的。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就好好品尝这道‘四喜丸子’吧!”辛元帅详细介绍了一番之后,负手大笑着离开了新望营。看他如此赞誉有加,想来应是对这道菜情有独钟。

  萧天河望着那道香味四溢的菜肴,心中暗自好笑:“这辛元帅还真是个奇人,先前只知道他在绘画之道颇有造诣,现在看来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饕客呀!”

  佳肴当前,萧天河自然也忍不住,将四个丸子分别尝了一口,果然如同辛元帅所言,风味独特,鲜美非常,好吃得打耳光都不肯放。正在他品尝期间,石灏明他们三人带回了不错的消息,毕公子所住之处并非戒备森严,大计应当能成。

  在忐忑的煎熬中度过了最后几个时辰,黎翠嫣与雷啸炎穿上夜行衣出动了。与他们同行的还有石灏明、贺崇宝二人。因为萧天河不便露面,新望营也不是个合适的审问场所,所以石灏明与贺崇宝在飞云城西北三十余里处选定了一个荒芜的小山头,让雷、黎二人将毕公子劫往该处。

  依照石灏明描述的路线,雷啸炎与黎翠嫣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小楼。喧闹了一整个晚上的街道终于寂静下来,天上又飘起了雪花,冬夜空旷的街道显得格外冷清。

  小楼顶层的酒宴已经结束,但底层与中层的灯光依然亮着。雷啸炎深吸一口气,正要沿着墙角攀爬,却被黎翠嫣一把拉住。他小声问道:“怎么了?”

  “你傻呀,攀墙上去极易被守卫发现,行动又不方便,不是等着被抓么?”黎翠嫣嗔道。

  “那怎么办?总不见得从大门进去吧?”雷啸炎抓了抓脑袋,“哎,对了,石老二不是让你把守卫都放倒么?你打算怎么放倒?”

  黎翠嫣瞪大了眼睛:“‘石老二’?你是指石大哥么?”

  “当然,除了他还有哪个人姓石啊?我心中的‘大哥’只有一人,我又不想肉麻兮兮地叫他什么‘灏明’,于是就想了个称呼。”雷啸炎道。

  黎翠嫣“哧”的一声笑了,攒了一下雷啸炎的脑门:“石大哥那么厉害,即便不叫他‘大哥’,也不能让他排在老二啊,你这‘雷老大’当得不惭愧吗?”

  “谁说我是老大了?老大当然是萧天河啊,谁让我们都是他的手下呢?”雷啸炎认真地说,“萧老大,石老二,我就屈尊当个雷老三了!”

  黎翠嫣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好端端的几个人,被你一叫怎么像是一伙儿土匪强盗似的?好了好了,言归正传。我先过去叫门,那三个公子必然不会全都醉倒,只要有一个清醒的就方便多了。你在这里守着,从我进门之后就开始在心里数数,数到五百时再悄悄进来。如果听到我呼救,就直接冲进来,听明白了没有?”

  “不行,有守卫护着,那三个公子哥还不都一醉方休、烂醉如泥啊?”雷啸炎连连摇头,“我不放心,我要跟你一起进去!”

  “黎翠嫣把脸一板:“你忘记跟石大哥下的保证了么?你的体形不如我灵便,两人一起行动也不好藏身,倘若坏了大事,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就给我好好守在这儿望风!我自有分寸!”

  雷啸炎无奈地点了点头。

  只见黎翠嫣一把脱去了夜行衣,露出了里面鲜艳的纱衣。她整理了一下鬓发,轻步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敲了敲门。

  “是谁?”楼中传来一句问话。

  “大哥您好,我是个过路之人。城中的客栈今日全部客满,本想在街上凑合一夜,可是却下雪了。我见只有这里亮着灯,不知能否让我进去暂避一宿?”黎翠嫣用平生最柔媚的语气说了这番话,里面的人什么反应还不知道,但墙角处的雷啸炎却已经觉得身体都酥了半边。

  “想借宿?这里不是地方,赶紧走吧!”里面的人似乎不为所动。

  “只需要一小块地方供我打坐冥想即可,外面实在太冷了。大哥,你就帮帮我吧!我可以付钱的。”黎翠嫣又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端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怕也要心软。

  只可惜里面的人看不见,依然拒绝:“去别处借宿吧,这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地方。”

  雷啸炎“腾”地站起身,攥紧双拳,心中忿忿地咒骂着楼里的人:“该死的,嫣儿都‘可怜’成这样儿了还不让进,真是找打!不让进就硬闯,等我逮住你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顿!”

  黎翠嫣却冲雷啸炎狠狠瞪了一眼,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禁制雷啸炎再靠近一步。雷啸炎只好憋着一口气又蹲了下来。

  “大哥,我真不是坏人。都这个时候了,其他地方又都黑着灯,你让我上哪儿去呀?”黎翠嫣继续哀求。

  “我管你上哪儿去!万仙楼,沃尘楼,我就不信大厅里连给你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也许是厌烦了,里面那个人来了脾气,吼出了这句话的时候也带出了女声。

  雷啸炎捂嘴偷偷乐了,心道:“搞了半天原来是个雌鸟儿,怪不得对我的嫣儿那么冷酷无情……”

  “大……姐,万仙楼大厅里一群酒客醉得臭气熏天的,沃尘楼大厅里一帮男人脱得一丝不挂的,你说我能去哪个?”黎翠嫣的口气听上去无奈

  至极。孟章界的妖族都曾听说过萧天河那一夜出糗的经过,所以她才知道沃尘楼中的情形。

  “谁是你大姐?说了不许进就是不许进!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走我可不客气了!”里面那女的真的发火了。

  “唉,我低声下气恳求你这么半天,你却如此无情……真是人心冷漠,堪比严冬啊!”黎翠嫣嗟叹道。

  “怎么回事?都这么晚了还吵什么吵?”楼中响起一个男声,尽管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可还是飘进了黎翠嫣的耳朵里。“好,有戏了!”黎翠嫣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她费了这么久的口舌,就是为了把三位公子的其中一人引出来。如果能诱得楼中的人主动开门把她迎进去,远比强行闯进去要省事得多。

  雷啸炎暗暗冲黎翠嫣竖起了大拇指,能以那样的口气跟守卫说话的男子,必然是三位公子哥之中的一个,如此正应了黎翠嫣的猜测:三人应该不会全都醉倒。

  只听楼中那女守卫回答道:“毕公子,外面有个不明身份的女子要借宿……”

  “哈,天助我也!”黎翠嫣心中一喜,连忙抢在女守卫说完话之前将先前所编的谎言又大声复述了一遍。

  毕公子果然上钩,对守卫下令道:“不过是一个无处过夜的姑娘,何必非要刁难?这么大的地方难道腾不出一个人的地儿?去,把门打开!”

  “毕公子,这都已经四更天了,突然冒出来个人要借宿,难免让人生疑。保险起见,还是拒绝为好啊!”守卫犹豫道。

  “这里是飞云城,我不过是来参加评定大赛的,又没有结什么仇人,怕甚?出门在外靠朋友,有能力自然就要与人方便,谁还没有落魄的时候?再说要你们来是干什么吃的?”毕公子不满地训斥。

  “我们的责任就是保护好三位公子,正是出于谨慎考虑,才不得不如此啊……”

  黎翠嫣适时机地欲擒故纵:“罢了,公子,你不必生气。我娘说过,‘萍水相逢’也是要看‘缘份’的,大家能同聚于一城,我又上门借宿,算是‘有缘’,只可惜被你的手下当成了恶人,不许我进去,算是有缘而‘无份’吧!你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反正再熬几个时辰天就亮了,我马上就离开,免得伤了你们主仆的和气。”几句话说得柔声润语,简直让人心都碎了。

  说话的时机、语气、嗓音、措辞,简直将雷啸炎惊得无话可说,心中只有佩服二字。黎翠嫣真不愧为妖狐,媚功了得啊!

  心性轻浮的毕公子哪里经得住这样的诱惑,亲自下楼梯开门来了。听到里面下楼梯的脚步声以及守卫的劝阻,黎翠嫣掩嘴笑了,冲雷啸炎点了点头,雷啸炎连忙藏进角落的黑影之中。

  一团烛火由远及近,在门的另外一边停了下来。“毕公子,您实在要开门就让属下代劳吧!”那女守卫的心还挺细。

  “还不快点儿打开?”毕公子喝斥。

  门轻轻开了,黎翠嫣正要往里走,却被女守卫伸臂拦住了。那女子探出头来,向街道两边看了看,又走了出去仰头查探了房檐,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我能进去了吗?”黎翠嫣转身问道。

  “姑娘你进来吧,外面天寒地冻的,赶快进来取取暖。”毕公子迎了出来,借着烛光与黎翠嫣打了一个照面,黎翠嫣也仰头看了毕公子一眼,那双眸若含秋水,脸腮若带桃花,青丝虽然稍乱,但却增添了几分凄楚之色。四目对视之后,黎翠嫣连忙慌乱地避开了眼神,低下头不安地整理着鬓角与耳边的碎发,略微嘟着樱唇,一副羞答答的模样。

  好一位我见犹怜的姑娘!黎翠嫣的媚功连没见面时都那么厉害,更不用说看见她的容颜之后了!几个娇羞的神情与动作,已经把毕公子弄得五迷三道的了。

  毕公子赶紧冲楼内喊道:“你们几个快去把二楼的炉火烧旺一些,把酒菜都热一热,再去烧些热水来!”

  黎翠嫣嫣然一笑,在毕公子眼中简直是楚楚可人,美若天仙。加上她轻吐了一声:“公子,谢谢你,你真好!”毕公子只怕是魂儿也被勾得去了。

  “还杵在外面干什么?进来插上门!”毕公子没好气地对屋外那名女守卫喝道。这也难怪,若不是他听见动静及时下楼,几乎要被守卫弄得错失一次与美人儿相识的良机,毕公子当然恼怒不已。

  因尽责而被斥责的无辜守卫目睹毕公子与黎翠嫣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万般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另一位男守卫走了出来,安慰女守卫道:“公子爱美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女子孑然一身,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盯得紧一些就是了。”

  女守卫却摇了摇头,小声道:“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孰不知,其实‘狗熊’更难过。虽说是他不听劝阻,责任不在我们,可万一真出了差错,毕元帅岂能饶得了我们?我看呐,像毕公子那样的浪荡轻薄之徒,迟早有一天要葬送在女人手上。”

  “嘘——你不要命啦?这种话还是在心里想一想算了,当心隔墙有耳!”男守卫指了指楼内,压低声音道,“这年头,谁知道谁安的什么心呐?快进来吧!”

  女子又是一声长叹:“我总觉得那女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跟进了楼内,大门又重新闭上了。

  见毕公子对心爱的嫣儿有轻薄之意,雷啸炎恨得牙根直痒痒,心中暗道:“呵,也不用等那个‘迟早有一天’了,今夜就得让这无耻的登徒浪子好好地‘喝一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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