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萝卜说的委实没错。
木芫清疲惫地抚了抚额头,今晚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根本不容她做出理智的判断分析,如今听萝卜一说,想来也确实后怕,只是一想到南宫御汜听到此事之后会做出的反应便觉心疼。
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唇上的伤口,獠牙咬出来的两个深洞已经被萝卜的那一抚治好了,由于一直伤在嘴里,又是深夜,刚才南宫御汜又心情激动,便没有注意到,此时触到,想起这张嘴如今也算是伤上加伤,伤痕累累了,顿觉身心俱疲,无助地叹了口气,答应道:“好吧,明日我便与你一起去对他说。”
哪知世事难料,第二天还没等她去找南宫御汜,便先迎来了南宫夫人。
此次南宫夫人可谓是来势汹汹,并不似上回那般,至少还做出了个和蔼可亲的模样来,而是一大早使人敲开了木芫清的房门,二话不说,阴沉着脸,带着一干大大小小的丫头硬闯一样的扬长而入,凛然往椅子上端庄坐下,厌恶地瞥了一眼木芫清,鼻子一哼,冷冰冰地开口质问道:“木姑娘昨夜的一番举动当真是惊世骇俗啊,老身枉活了这么些年,竟从未遇见过像木姑娘这般与众不同的女子!”
木芫清将她这没头没脑加枪带棒的一通话在耳朵里绕了几个弯弯道道,又重新理顺了之后,大概也就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昨夜情急之下捧着南宫御汜的脸就贴了上去,虽然是为了堵住他的獠牙叫他不能害那个不相识的女子,但在旁人看来无异于横刀夺爱,不知廉耻的去强吻一个男子。别说旁边还站了个活生生的人儿,就是没那女子,当时灯光那么明亮,熙熙攘攘的人流那么多,也难保不被哪个路过的人瞧见,嘴巴惊得闭合不拢之后,顺嘴就说了出去。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南宫家的大少爷被个不知廉耻的泼妇当街强吻了,这种爆炸性的八卦新闻想必到不了今天早上便传的人人皆知了,南宫夫人直忍到她起了床才来兴师问罪,已经是给足她面子了。
南宫夫人可没有那耐性等她将话儿理顺,紧换了口气,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又是一番狂轰滥炸而来:“昨日我见汜儿出去逛灯市,心想着这倒是个好机会,便等他前脚刚出门,后脚我就打发了人去请侯员外家的二小姐也去看花灯,趁机让他二人熟络熟络,日后结了亲也不生分。你倒是好意思,见我家汜儿甩了你去陪侯小姐,竟然就那么厚着脸皮跑过去,还,还当街就,就……那个!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吃我家的穿我家的住我家的用我家的叫花子,凭你也敢对我家汜儿动那份心思?低下的人都告诉我了,昨晚儿侯小姐一个人哭着跑回来,锁了房门谁都不肯见,口口声声说再不肯结这门亲事了。木姑娘,你还真是做事很辣不择手段啊,你做的那番举动,不就是为了败坏我南宫家的门风,叫旁人都晓得我家汜儿是个轻薄放荡的公子哥儿不敢嫁过来了,汜儿身边便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么?今儿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知道了,绝不可能!我绝不会点头让你进我南宫府的大门的!”
这南宫夫人心里头真正在乎的还是他们南宫家的名声啊。木芫清在心里暗笑,我说南宫夫人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起我了呢?原来还是因为捕风捉影地惦记着我跟御汜的关系啊。我虽问心无愧,然而瓜田李下,当时那一幕确实说不明白,倒也不能怪南宫夫人大惊小怪。唉,若不是因为担心御汜,怕他知道了自己的变化会有什么想不开的,这南宫府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罢罢罢,我暂且再忍上一段日子,待萝卜将御汜的事处理好了,御汜也能勉强接受了他新的身份,我便随了萝卜去吧,浪迹天涯也好,去他那个叫基佛罗的家乡也好,总之能够远离了这里一切的是是非非便算是满足了。更何况我这一族还有大事等着我去做,总在这里赖着受人白眼,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主意打定,木芫清施施然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裳,朝着南宫夫人插烛似的就拜了下去,口中徐徐说道:“南宫夫人您误会了,我与御汜之间实在是只有朋友之谊,绝无男女之情。昨日那番举动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并非如南宫夫人您所想一般。我知道,这番解释说出来并不能使您信服,然而清者自清,木芫清自己清楚自己的心意就行了。算来再府上逗留打扰也有些时日了,每每累得南宫夫人您忧心忡忡,实在是过意不去。按理说,您今日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我便该识趣地谢过了拜别,只是,只是我实在是有难言之隐,而且还是一件关乎御汜的极重要的事,是以此时还不便离去。只能厚着脸皮恳请夫人再宽限几日,事情一完,木芫清立马走人,绝不多做半日停留!”
“你少拿这话来糊弄我!”南宫夫人早按捺不住,跳着脚便骂了起来,“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不过是为了……”
她话还没说完,便见门外连滚带爬的进来一个小厮,朝着南宫夫人匆匆叩了两个响头,连哭带嚎地喊道:“夫人,大事不好了!少爷不知怎么的,忽然神志大乱,踉跄着一路狂跑出了府门,谁唤他也不答应。。那个黄毛的罗,罗斯塔追过去,也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
“哎哟,我的祖宗,还不快去找!”南宫夫人一拍大腿急道。忽然气血攻心,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顿时一屋子的人便跟炸了锅似的,哭的哭喊的喊奔的奔呆的呆,乱成了一锅粥,也没人再去理会木芫清了。
而木芫清早就一跃而起,急冲冲跑出了南宫府门要去寻南宫御汜。
若她猜得不错,南宫御汜定是听了萝卜的一番解释,惊怒交加,一时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以致迷失了心志,混乱中慌不择路跑得不知所踪了。他那个人,但凡遇到人妖之别的事便会显得不可理喻的固执,当真是一杆子打死一船人,铁了心认为全天下的妖族没有一个是善类,今日却忽然得知他从此后也是妖了,而且还是血族那样不得不依靠活人鲜血为生的妖类,心中的震惊与慌恐不必猜也能料到。而这啼笑皆非的一切因缘都是萝卜这个神神秘秘的家伙一手造成,南宫御汜对他的怨恨恼怒自不必说,如今又由他去追寻,还指不定两个人要闹到什么地步呢。
木芫清忙祭出赤血剑,吩咐道:“你能感觉到御汜的去向么?若是知道,便立刻带了我。”
她携带赤血剑日子已久,向来是身不离剑,剑不离身,时时刻刻贴身收藏妥了。日子长了便慢慢觉察出了这剑的微妙之处,她之前做过的那些个奇奇怪怪的梦便疑心是这把剑在作祟,梦来梦去都只是那一男一女相互纠缠不清。这剑颇有灵性,不但能飞空伤人,还能助她破除阵法,更能听懂她的话,让往东就往东,叫向西就向西,从来不曾违背过,真真是一把好剑。
果然,赤血剑受了她的血,红光大盛,待她问完了话,在空中团团转了一圈,剑尖好似一根指南针似的移来移去飘忽不定,最后终于停下来朝着木芫清略点了点头,示意她跟上了,便向着东南方向而去。
木芫清忙快跑着跟在后面。大约跑了一顿饭的功夫,一人一剑已经跑出了镇子来到了郊外。一直不紧不慢飞行的赤血剑陡然长啸一声,在空中略一盘旋,猛地加快了速度向着前方一片松林之中激射而去。
木芫清知道赤血剑必是发现了什么,也忙跟了过去。她在松树林里转了两个圈,但觉眼前红光一闪,只见赤血剑颤抖着锋利的剑刃,架在了不远处的萝卜脖子上,而他的脚下,正躺着昏迷不醒的南宫御汜。
“芫清,你这剑是个什么来头,好生厉害。”萝卜见是木芫清,心知没有危险,便皮笑肉不笑的问道,“我竟拿它没奈何。”
“回来。”木芫清吩咐一声,赤血剑便如听话的猎狗一般回到了她手里。
“你把御汜怎么了?”木芫清指了指萝卜脚下的南宫御汜问道。
“我弄不住他,就这么一劈,将他弄昏了。”萝卜说着,以手做刀,空劈了几下,又问道,“你说的对,他确实接受不了这件事,一下子跟疯了似的要跟我拼命。现在该怎么办?”
“你惹了事倒叫我来收拾烂摊子,真不厚道。”木芫清低声咒骂了一句,无奈的叹了口气,答道,“我看南宫府是回不去了,你要是把他的记忆再消了,日后他还要迷迷糊糊地去咬人,你要是不消,以他眼下的心境来看,恐怕是不敢回去面对镇上的人了。说不得了,先找个地方安置好了再慢慢开导他吧。这里离桑陌镇很近,迷蝶精阿兰就住在那里,我们这就去投奔他们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