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刚才勇敢的杜渐渐消失了。现在站在谢韶华面前的，充满了无助。她的手臂已经被血染红大片，此时谢韶华的手捂着她的伤口，也被血染红。但是看样子伤口已经不再流血。

　　谢韶华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

　　她让保安把这个嫌疑犯送到最近的派出所，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嫌疑犯的手机，谢韶华让保安拿着，她再三嘱咐一定不能被嫌疑犯逃了。

　　嫌疑犯看起来是真的被吓傻了，缩在角落那里，嘴巴喃喃自语，完全一副痴呆的样子。

　　杜渐渐还有心思调侃他：“表姐，你真厉害，他被你打成傻子了。”

　　“傻的人是你。”不说还好，说的就有气，这人一看就是精神状态不对，说不定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杜渐渐单枪匹马跟他纠缠，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为她哭成泪人。

　　她应该把杜渐渐打包送回小姨身边，为了杜渐渐好，也为了小姨好。

　　医院就在小区附近，120冲过几个路口，直接到楼下。

　　杜渐渐被到车上，医生在第一时间给她做止血处理。

　　这一路上，杜渐渐的另外一只手就没离开过谢韶华，谢韶华也没空去注意，她低头看着自己沾满了鲜血的手，手掌的血已经干涸，结成块，这不只是带来黏腻的难受感，更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压迫着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杜渐渐的衣服被剪开，伤口经过清洗展现出来，一道漂亮的划痕，看样子是碰到了碎玻璃。

　　伤口还好不深，只是有点长，医生做了消毒以后就让她躺到屏风后面的手术床上，给她缝合伤口，杜渐渐躺下，谢韶华用手按着她的脸，不让她看自己的手臂被缝合的样子，杜渐渐一直说疼，医生可能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好声地安慰她：“刚打了麻醉针，怎么会疼呢。”

　　“可是我就是觉得疼。好像我妈妈拿着针在缝我的肉一样。”

　　因为医生真的在用针在缝她的肉。每一针下去，谢韶华都觉得心被挑了一下。

　　“表姐，我等下能不能洗澡？”

　　“不能，给我忍着。”谢韶华的手心还残留着血流过的感觉，不知道自己有多担心，此时杜渐渐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让她想咬她一口。

　　“可是我难受，不舒服。”

　　“不舒服也忍着，等下回去我帮你洗澡。”

　　听表姐这样一说，杜渐渐露出微笑，注意力从伤口移到了等下表姐会好好照顾她这点上。

　　“表姐，你怎么知道那个变态在楼梯？”

　　不提还好，提起来谢韶华就想打人，“我早就怀疑有变态跟在我后面，我就去找了物业，让物业的人帮忙看录像。”

　　那时候就从监控上看到杜渐渐这个白痴跟着变态跑进楼道。

　　楼道里没有监控，谢韶华怕出意外，飞奔上来，她当时还穿着职业装，紧身短裙阻碍她跑楼梯，她也顾不得别的，因为从上面传来杜渐渐和那人的争执声。

　　还好她赶来了，如果她没及时赶到，可能就看到杜渐渐倒在血泊中。

　　想到这个触目惊心的画面，谢韶华想掐杜渐渐的手背，不是那种简答的掐过就算，她要用指尖把肉提起来，然后在空中旋转……

　　打破伤风针和消炎针的时候，杜渐渐握住谢韶华的手，把脸埋在谢韶华的腹部。

　　她怕打针，所以她求护士轻一点，快一点。

　　护士说：“这么大年纪害怕疼，你看隔壁小孩都比你勇敢。”

　　果然，旁边的小朋友打脑袋针的，哭一下就没事了。

　　谢韶华拍拍她的脑袋，“长不大一样的。”

　　医生开了很多药，装了满满一袋，谢韶华把钱给交好，拿完药过来，杜渐渐坐在医院的椅子上不安地扭动，杜渐渐告诉她手臂开始痛起来了。

　　麻药的效果在消失，等到晚上手臂估计会更痛。

　　谢韶华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问她要不要吃止痛药，杜渐渐拒绝了，她怕止痛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回去的车上，谢韶华打破了沉默，开口对杜渐渐说：“你不要告诉小姨你手臂受伤的事情。”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小朋友在跟另外一个小朋友说不要回家告状一样。

　　杜渐渐笑着说：“不会啦，我也知道太后肯定会瞎操心，我不会告诉她。”

　　谢韶华扯起嘴角，她也知道自己的笑容很假，很勉强。

　　杜渐渐试探性地靠向谢韶华，她依靠的肩膀没有拒绝她，她胆子稍微大了一点，身体再往旁边靠，大半个身子贴着谢韶华。

　　谢韶华以为她不舒服，所以当她靠过来的时候没有排斥她，推开她。

　　最后的结果是杜渐渐大半个人都已经在她身上了。

　　她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她一看是文静打过来的。

　　文静是老板，老板打电话来问员工今天为什么不上班。

　　“家里有事。”谢韶华回答道。

　　文静调侃：“你能有什么事情，你没养狗没养猫，大姨妈来了都能坚持上班的，我不信。”

　　谢韶华把过程简单说了一下：“这几天一直有人跟踪我……”

　　文静果然在电话那边大呼小叫“我的大爷啊，你不早说，我打电话给我伯伯，他就是你们片区的公安局局长。”

　　谢韶华说话的声音从胸口传入杜渐渐的耳朵里，震动着她的耳膜。

　　杜渐渐觉得安心。

　　“不用你出手。我会自己想办法，我不可能放过他的。”

　　“好，相信你，我等你回来给我报告。这几天你就随随便便上班吧，好好照顾你的表妹。”文静自认为对待自己的手下爱将、昔日的同学上，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谢谢你。”谢韶华相信文静只是想看听八卦而已。

　　胸口越来越重，压到了她的胸部。谢韶华低头看到一张皱成一团的睡脸。

　　谢韶华指腹退开杜渐渐紧皱的眉头，杜渐渐睡的迷迷糊糊的，以为是有蚊子在骚扰她，一转头，把整个脸埋进谢韶华的胸前。

　　看在是表妹的身份上，谢韶华就不和她计较了。

　　杜渐渐受了伤，根本不可能回家，如果让李春花知道自己女儿身上划开那么大一个口子，可想而知她该有多心疼，而罪魁祸首谢韶华很可能会被怪罪。李春花天不怕地不怕，最疼的只有她自己女儿。

　　因为这件事情，谢韶华不计较杜渐渐私自搬到她家对面，让她先回去躺床上休息。

　　杜渐渐大胆地提出要求：“我如果不舒服，能不能打电话给你。”

　　谢韶华能说不吗，“打给我，我会提醒你按时服药。”

　　“那你等下过来看看我。”看来表姐的铁石心肠刚出现了软化，杜渐渐趁机攻占地盘。能进一步就是进步。

　　“我要先去派出所，我回来就来找你，你别磨蹭了，你是嫌受的罪还不够多吗？”谢韶华抬起手，手指在她手臂外面比划，杜渐渐瞬间焉了，没了刚才的得意样，抱着手臂远离表姐。

　　“好好休息。”谢韶华嘱咐道。

　　在车上，谢韶华心里做了一百个方案。她想到这个男人可能会狡辩，拒不承认，抵赖，甚至反过来告她伤害。这些任何一个情况，她都想过要用法律的办法去应对，一定要尽一切办法让他付出代价。

　　不管男人承认不承认，她都会让全小区的业主都知道这个楼里有这么一个变态存在。

　　当她走进派出所，处理这件案子的警察同志告诉她那个偷窥狂主动承认了他尾随并且偷窥的事实。

　　被送到派出所后，在派出所警察同志的要求下,偷窥狂交出了手机,并且主动解锁。

　　在手机相册里面满满的都是谢韶华的照片,证据确凿,无法抵赖，最关键是偷窥狂根本不准备抵赖，他对警察说谢韶华和他曾经是男女朋友关系。这个男女朋友关系是谢韶华承认的，她给过自己暗示，暗示两人可以下一步发展。

　　另外为什么是曾经，是因为他现在觉得谢韶华这个女人粗鲁又恐怖，他认为两人应该分手。

　　谢韶华听完简直是想掀桌。

　　她根本就没拿正眼看过这个男人，更不可能给他暗示，哪来的男女关系，嫌她粗鲁？刚好，她还想找机会再揍他一顿。

　　一查发现他案底不少，之前就有好几次记录，但是后来都没了下文。

　　谢韶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男人精神不正常。

　　见到男人的父母才知道这是真的不正常。男人脸上布满了被谢韶华打出来的淤青，身上还有被拳头和鞋跟照顾过的乌青，谢韶华下手时毫不留情，像是要把他往死里打。

　　男人的爸妈不但不为自己孩子做错了事情而愧疚，反而气冲冲地指着谢韶华故意伤人。

　　谢韶华本就没打算就这样简单过去，她当时就撂下狠话，如果这件事情没有得到解决，她就去写大字报，贴满物业的每一个角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儿子干过的好事。

　　“你是个女孩子，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位父亲语重心长地劝说。

　　“谢谢你的好意，我的字典里没有这句话。”谢韶华觉得好笑，还有这种反过来劝受害者宽容的。

　　可能是她凶狠的表情吓到了男人,男人不敢看她,一直说已经分手了，不要和她见面。

　　男人的妈妈见自己儿子被伤成这样，不但不为自己儿子的行为愧疚，反而咄咄逼人。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谢韶华一个个骂回去，骂到他们无话可说为止，年轻的走在犯罪的边缘，俩老的老不羞，不知廉耻。

　　谢韶华当着他们的面说小区里有这样一个神经病，其他的业主根本就不可能安心。她还建议物业一定要在这个男人家门口装上两台监控录像，只要他出门物业要派人盯着他。

　　“我不介意上报纸微博微信公众号，反正我就是做媒体宣传的，我可以让全中国的人都看到你儿子这张脸。”

　　如果换做是稍微柔弱点的女孩子，在这个时候估计就想到放弃了，想着过去就算了。谢韶华也不是嘴巴上说说，她是真的会去做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