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杜渐渐先洗好，她这次来带全了东西，躺在谢韶华的另外一边。她看着谢韶华的枕头，附身躺上去。

　　这样也算是同床共枕。

　　她心里很寂寞。

　　抱紧了谢韶华的枕头，她想把泪往里面灌。

　　她的屁股被拍了一下。拍她的人是谢韶华，“你今天想睡这边？”

　　“恩。”杜渐渐装睡。

　　谢韶华不恋床，所以无所谓，她换个位置再睡也能睡着。

　　“表姐，你真的很喜欢那个男人吗？”杜渐渐把脸埋在谢韶华的枕头中，声音闷闷的。

　　“你多大了，还问这种幼稚的问题。”谢韶华拿出手机在刷页面。

　　“这是人生大事，怎么能说是幼稚呢。你喜欢他吗？”

　　“还好。他值得交往。”

　　“没意思，我以为你会说你爱他。”

　　谢韶华手伸过来摸她脑袋，“怎么说你好呢，你怎么还停留在小学的时候，喜欢才能牵手是吧，早就不是了，在一起的目的是为了结婚，结婚的目的是资产共有共同发展。”

　　杜渐渐沮丧到不行，她的鼻子被枕头压扁，呼吸困难，但是这样她才不会被谢韶华看到自己脸上的难过，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安全感。

　　“你怎么了？”谢韶华怕杜渐渐把自己闷死，硬是把她人翻过来。

　　翻过来才发现杜渐渐在哭，脸上都是泪水，自己的枕头也被染湿了大片。

　　“你哭什么？谁惹你不高兴了？”

　　“表姐，我喜欢你。”杜渐渐哭着说。

　　“我知道啊。”谢韶华从床边抽了一叠纸巾给她用。

　　杜渐渐一边擦眼泪，一遍说心里话，她有种感觉，再不说真的来不及了，“我是真的喜欢你。”

　　谢韶华笑了，这没来由的几句话，像杜渐渐的风格，她有时候就是会脑抽风。

　　半夜，谢韶华睁开眼睛，再也睡不着了，心跳加速，扑通扑通，在胸腔里打鼓。她之前一直以为杜渐渐说的喜欢，是姐妹之情，她突然回过神，猜测到一种可能。

　　但是她也仅仅是猜测，只在似是而非的那条线上想想，她不敢跨过这一条线，总觉得是的那一边是万丈深渊，是她不能去想的地方。

　　醒来时，杜渐渐又一次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这次她爬过自己的被子，爬进了谢韶华的被子里。

　　窝在她胸口的杜渐渐就是让她差点被鬼压床的罪魁祸首。

　　谢韶华把杜渐渐推开，杜渐渐又黏上来，这次双手双脚都趴上来了。

　　“杜渐渐，你想死啊！”谢韶华揪着杜渐渐的耳朵，力道刚刚好，这才让她回过神，刚睡醒的她迷迷糊糊的，像个孩子愣在原地。

　　她是谁，她为什么在这里，她的耳朵为什么那么痛……

　　过了半个小时，她坐在餐桌边上时才真的苏醒过来。

　　杜渐渐记得她昨晚做的梦。

　　其实不是梦，是小时候的记忆。

　　谢韶华上了初中，一直是班级里的先进分子，她先进带后进，带落后的同学一起做作业。

　　那时候有好几个同学一起跟她回家去补习。杜渐渐回家就看到餐桌坐满了人，那些大哥哥大姐姐有着和谢韶华相似的年纪，做着和谢韶华一样的作业本，然后聊着共同话题。而自己，则是被谢韶华说回屋里看动画片的小孩子。

　　表姐初中就很漂亮，很多人喜欢她。

　　在补习队伍里有个学习很差，但是自认为帅过流星花园里面的道明寺的男孩子就是其中一个。

　　他在补课后留下来，对谢韶华说喜欢她。

　　谢韶华听完眨着大眼睛，许久没有回答他。

　　这几秒钟是杜渐渐经历过的最漫长的时间，度日如年，她屏息等待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光。

　　谢韶华的回答是哈哈大笑，把这个男孩子气跑了。

　　杜渐渐在门口偷窥，被谢韶华抓个正着。

　　两人出去买棒冰，杜渐渐问她：“你不喜欢那个男孩子吗？”

　　“喜欢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谢韶华吃着棒冰以大人的口吻教训她。

　　“我就很喜欢和表姐在一起。”杜渐渐用拿过棒冰的手去牵谢韶华，谢韶华嫌脏，只给她一根手指。

　　两人吃完棒冰回到外婆家，外婆刚把一桌子饭菜凑齐，实在是吃不下，勉强挖了几口。

　　这次不一样，这次她看到了谢韶华和那人牵手，亲吻，然后举行结婚仪式，很快有了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家里养了一条狗。对她连狗的品种都想好了，雪纳瑞。

　　这次没人陪她去吃棒冰了。

　　董旭铭发现要攻下谢韶华比他的想难。关键就在于谢韶华不急。她不觉得自己作为女人的青春即将逝去，所以她还在坚持走细水长流的路线。

　　谢韶华的态度很明显，她还想深入了解他，想从各方面去衡量，而这个过程中，聪明的谢韶华随时会掉头离开。

　　董旭铭突然有点惊慌，他是不是有足够的底气去面对她的评价呢。

　　谢韶华吃饭的时候问他怎么看待婚姻。

　　董旭铭就想，她是不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呢。

　　他思考后告诉谢韶华，婚姻应该谨慎，在面对婚姻的时候，要么用理性去计划，按部就班，要么就是靠一时头脑发热的疯狂去逼自己没有回头路。

　　谢韶华当时只是脆弱了几秒钟，有冲动想结婚，但是董旭铭的回答，让她意识到，董旭铭可能也不是那么想和她结婚。

　　她认定了董旭铭喜欢她，追求她，可是事实上是这样吗？

　　难道不是因为刚好在那个时间出现在他面前的人是自己，刚好自己的欲拒还迎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自己想的是要不要结婚，对方可能根本没在考虑中。

　　那顿饭，谁都没吃出味道。

　　董旭铭用了好几天去思考女人的想法，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而此时谢韶华已经不想结婚的事情了，她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每天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工作生活占满了她的脑子，她一忙就把这点微不足道的脆弱丢在脑后。所以当董旭铭想靠近一步时，她躲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