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可笑的你们知道是什么?他不但走漏了消息,刺客一到云内,都被我捉了,而且吧,哈哈,这人还去勾结突厥,给突厥人献上了礼物……”
“马邑郡这里,和突厥人有来往的人极多,到也不缺他一个,可这人到好,不知怎么把突厥人得罪了,随后突厥的颉利汗就派了使者来云内,悬赏他的脑袋,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尉迟信越听越神奇,觉着如果这些事情都属实的话,这位刘郡尉还真就是个妙人,办一件砸一件的人,也不知他怎么就能当上马邑郡尉之职的。
听到这里,不由问道:“将军答应突厥人了?”
李破瞅了他一眼,摇头失笑道:“要是始毕可汗派了人来,我还要思量一下,颉利汗离我云内路途遥远,他把自己当大隋皇帝了吗?”
“不说这些,如今马邑郡乱的很,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刀枪相见了。”
“再说雁门,楼烦,去年突厥大军南下的时候,雁门四十余城,只剩下了两座,新上任的太守是叫陈孝意吧,这个人也不知得罪了谁,被派去了雁门,可能和王太守都是临危受命?谁知道呢,反正雁门一地狼藉,够他头疼的。”
“楼烦比雁门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说西突厥处罗可汗的亲族,本被安置在楼烦,现在都流落到咱们云内来了,楼烦那边却连一点声响也无,看来啊,也是自顾不暇了。”
“所以说。晋地北部边郡,比河北的情形应该稍好些。却也难说能好到哪里去,尤其是各郡粮草。都是捉襟见肘……”
“嗯,这就要说到太原了,太原向为粮草重地,晋阳,汾阳都有大仓,又有唐公坐镇,咱没去过,但听闻现在却是个很不错的一个地方。”
“听说各地之人,纷纷来投。唐公招贤纳士,气度恢弘,名声现在可是越来越大了,几位要去晋阳,也没什么不对。”
“不瞒几位说,我也本想去凑凑热闹来着,毕竟,云内也属太原留守辖下嘛。”
“但后来有了些变故,至于其中种种。也就不与几位细说了,反正吧,北边这几个边郡儿,都成了没娘的孩子。扔在这里了。”
“不然的话,何至于我恒安镇军会自筹粮草?觉着突厥人好欺负还是嫌自己命长?”
“几位前来云内,有心相投。这就是情义,我呢。便跟几位推心置腹的说一句,唐公虽在边地。图的却不是突厥……”
“所以呢,我劝几位先好好思量一下,再定行止也不晚,不论之后想去哪里一展所长,先要定好了志向,唐公麾下,高官厚禄应有尽有,将来可能小弟还要行走于门下,让几位照顾照顾呢。”
“但要想保境安民,给大隋……嗯,也别提什么大隋不大隋的了,现在还有几个人记得自己是大隋臣民?就说中原吧……要想给中原看看门儿,让突厥人知晓,还有这些人,不想他们南下肆虐,再演当年五胡故事,那就可以考虑一下云内了。”
说到这里,李破又端起了酒盏,“李破言尽于此,反正现在天寒地冻的,看来几位也要在这儿多呆些时日了,不用急着做决定,来来来,喝酒喝酒。”
三个人都被他说的都有点心神不属了,尉迟信率先端起酒盏,“此乃推心之言,末将心领了,有志男儿,当扬名于沙场,何愁将来功业?”
李破愣了愣,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人到真是干脆……自己说了那么多,好像都白说了。
实际上,他还是不愿留下这几个人,一个呢,这些门阀子弟,心高气傲,管起来很费脑筋。
二来呢,自古以来,军中派系林立不假,可他恒安镇才多少人马,现在就已经分成了几帮,尉迟信等人再加进来,乖乖,这以后的日子可就不用消停了。
好吧,事已至此,他到真不好再说什么了,反复一次,还可以说是权术,反复两次,差不多就是精神病患者了。
李破哈哈一笑,期待的瞅向尉迟偕,心说你应该还有话说吧?
不想,这位太年轻,又没受杨义臣多少教导,傲气显露于外,脑筋确实也不太好使,这会儿不但不记仇了,而且已经被他说的有点热血上头。
捶了捶胸膛,瞪着一双牛眼,端起酒杯来了一句,“将军之言,若都属实,这个守护之犬,咱也想做一做呢,之前多有得罪,末将先干为敬,就算给将军赔罪了。”
李破呲了呲牙,更不好说什么了,回想一下,自己好像也没说社么嘛,你们这两兄弟确定都听进去了?
再看文文弱弱的苏亶,其实吧,他对这个小白脸儿还算有兴趣一些,云内的武夫太多了,不缺杨家兄弟两个,到是这位虽说年轻了些,也不太符合他心目中文人士子的模样,但一看就知道这确实是个文人,应该有点才干吧?
若能留在云内,他到很是愿意收留一下。
可文人心眼儿就是多,这位端起酒盏的架势,比那兄弟两个可要恭敬多了,可一开口,就很不对味儿。
“将军为国守边,让这一地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在下钦佩之至,为这一地黎庶,在下也要跟将军饮一盏的。”
都是聪明人,就尉迟偕笨些,但这话里的言外之意,也能听个七七八八,这是有点不情愿了。
兄弟两个看过去,有点诧异,却也没说什么,到底不是他们一家人,人家想什么,做什么,他们也不能相强。
李破也只笑笑,心说,你愿意不愿意先且不谈,你还把云内百姓给代表了,嗯,你比老子还能胡说八道,本事不小啊。
几个人遥遥碰了碰,都是一饮而尽。
这场接风宴一波三折,到此,事情谈的其实也就差不多了,尉迟兄弟两个一口一个末将,渐渐开始以下属自居。
可你也别以为人家就真个服气了,你这个将主要是做的庸懦无能,头一个翻天的就是他们。
自古以来,充满了反抗精神的从来不是百姓,而是这些贵族子弟们。
之后到也不愁没有话题,很快,尉迟信就和李破说起了河北山东的战事。
他们和陈圆,罗士信两个的感觉其实差不多,太惨了,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们既感叹于百姓之苦难,却又痛恨盗匪横行,剿之不绝。
这才是比较正统的说法。
像陈圆,对盗匪颇有同情之意,认为官逼民反,错不在百姓。
罗士信呢,恨不能将见到的乱军都杀光了。
尉迟兄弟则介于他们中间,话里话外,都在想着怎么才能让地方安定下来,门阀子弟,和草根们的想法就是不太一样,这个时候,他们的居高临下,他们的满身骄傲,就有着值得赞赏之处了。
可也不用太过称道于他们,他们不是真的忧国忧民,就像是家里面的花花草草,不容外人来糟蹋之外,草木要是长的太过杂乱,那也是不成的,他们就要操刀修剪一番。
下手轻重,可实在不好说,说不定把草木铲光了,再种一茬新的呢。
苏亶说话不多,分寸总是拿捏的很好,冻的雪白的脸色,这会儿也缓过来了,说话也越发显得温文尔雅了起来。
李破算是看出来了,这实在是几个心胸,气度,行事,乃至于城府,都很不一样的三个人。
加上李世民,李秀宁兄妹两个,还有窦诞夫妻二人,嗯,再加上李靖和自家婆娘,这门阀世家走出来的人物,真的是五花八门。
正应了那么一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
说不定,以后还能见到些传说中,欺男霸女,却什么本事都没有的纨绔子呢。
一顿酒,喝的时间不算短,几位客人都渐渐露出了疲态,宴席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到了最后,李破收敛起笑容,道:“如今我正在趁着冬天没有战事相扰,整饬军伍,正缺两个领兵校尉,官职不大,统领一千兵马,你们太累的话,就先歇息几日,先居于府中,之后我让人给你们在城中找一找宅子……”
尉迟信起身,躬身抱拳道:“多谢将军收留,末将兄弟二人,感激不尽,如今军情如火,末将不敢怠慢,明日可属理军务,有何军令,还请将军示下。”
李破也不再客气,点头道了声好,“我也不会妄自菲薄,咱们恒安镇军,颇为精锐,曾与兵力相当的突厥附离子相战,尽歼之,此等精锐之师,若不拿出点本事来,可是不成啊。”
尉迟信惊了惊,突厥附离子是什么,他自然清楚。
此时也不容他多想,只是沉声道:“请将军放心,若是末将无能,将军尽管依照军律惩处便是。”
“好,天色也已不早,那就先去歇了吧,明日再来此间,我派人领你们去军营。”
兄弟两个捶了捶胸膛,让人带着去了宿处,苏亶低头饮酒,好像毫无所觉,根本没动地方。
兄弟两个瞅了瞅,径自走了,估计心里都在暗骂,这厮不是好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