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吊唁的日子,沾亲带故的亲戚全都来了,而谢宁和谢雪则是换下了来时的裙装和高跟鞋,穿着素雅的长裤,脚上踩着白色的布鞋,披麻戴孝守在灵前。
而陈桂兰,此刻把正在忙碌着指派差事的陈标拉进了偏房,然后看着陈标那激动地满脸通红的脸庞,笑眯眯的说道:“我刚刚和小雪说了,小雪答应和你处处……”
谢国军虽然不到六十,但是生活不能自理,又是久病缠身,是以他的去世也应该算作喜丧,俩闺女哭得撕心裂肺,但是众人还是不断的宽慰着,好歹算是给这布满了阴云的家庭带来一丝光亮。
而陈标一开始得到陈桂兰得支持就已经极为兴奋了,而之后谢雪姗姗来迟,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OL制服套裙,窈窕的身段儿,绝美的脸庞,心中更是痒痒,不过在见到谢雪的那一刻,他还真是有些心里打鼓,他自己什么条件自己知道,虽然工作还算不错,但是长得实在是有些差强人意,心中一直在害怕谢雪会拒绝。
但是此刻听到陈桂兰说谢雪答应和自己处一处,陈标欢喜的一颗心简直就要炸开一般,只觉得此刻这个破败灰暗的屋子当中好像都被染成了七彩的颜色,一时之间,面对着局长都进退得体的陈标简直有些手足无措,向着陈桂兰道:“婶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小雪的,一定的,你放心!”
陈标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去忙吧,你叔走了,家里也没个男人,这几天得麻烦你了……”
陈桂兰叹了口气,然后向着陈标说道。
“婶,你放心,我一定会打点的妥妥当当的,让叔走的风风光光的!”
陈标下决心似的保证,这一刻,他欢喜的感觉甚至比自己第一次给局长开车时还要亢奋,向着陈桂兰又是表了一阵决心,然后才走出房间。
刚刚走出房间,陈标就拿出了手机,然后拨通了好友的电话。
“亮子,帮我找几个朋友来——干什么?撑场面!每个人一个花圈,五十块钱,这钱我出,有多少人来多少人!”
在得知了谢雪答应和自己相处之后,陈标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谢家人,老丈人去世不表现一番,什么时候表现?
陈标的人头熟,朋友众多,本来这种远亲他的朋友们倒是用不着出面,但是此刻已经把自己当成谢家女婿的陈标,感觉那就不一样了,一个人一个花圈,外带五十块钱,这就是七十块,一百个人就是七千块钱,相当于如今双职工家庭半年多的收入了。
不过无所谓了,只要能和谢雪成了,陈标就是倾家荡产,他也认了,是以陈标今天决定,怎么样也得在谢雪面前好好表现一下,如果不是他现在和谢雪还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陈标甚至都有心给谢国军披麻戴孝了。
临近中午,陈标指派着伙头做饭,一切用度自掏腰包,其实倒是用不了多少钱,就是意思意思。
指派了几个朋友去挖坟,然后又亲自和谢雪的叔叔伯伯们讨论关于棺材的价格,其实这种事情远轮不到他来办,不过陈标此刻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在得知众人商量准备买100块的棺材之后,陈标直接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太寒酸了,不成,怎么也得三千以上,这钱大家别操心了,我掏。”
陈标大手一挥便拍了板儿,有人肯当冤大头,几个叔伯兄弟倒是也不反对,就是有些纳闷儿,这孩子出哪门子风头,自家兄弟的棺材,用得着他出钱么。
有人好奇,陈标倒是故作神秘的说道:“我现在正和小雪处对象,这棺材,算我孝敬老人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众人皱着眉头,不过心中却是好笑,局长的司机,怎么连话都不会说,孝敬老人有孝敬棺材的没……
不过毕竟这个支出大头儿有人肯承担,大家都乐得撒手,恭维话儿不值钱,谁也会说,轻飘飘的夸奖了陈标一番,陈标咧着嘴巴,心里头美得不行。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儿,一万块钱就砸进去了,可是陈标还是觉得表现的不够,想起谢雪那清冷卓绝的气质还有出众窈窕的身段儿以及绝美无暇的脸蛋儿,陈标索性豁出去了:“另外,车队的事儿大伙儿也不用管了,我去租个车队,顺便和叫几个朋友,一定让叔儿走的风风光光!”
这年头儿,灵车车队用的还是拖拉机,租一个车队,那可是相当烧钱的,至于朋友们倒是有车,但是若是喜事儿,大家不会推辞,可是白事儿就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车了,怕晦气。
几个叔伯兄弟闻言更是一阵夸赞,直把陈标夸得满脸通红,心中得意骄傲的无以复加。
他攒了三万多块钱,今儿这么一折腾,进去了一多半儿,不过么,值了。
谢宁和谢雪守在灵前,几个叔叔伯伯的谈话,她们也听在耳中,虽然知道陈标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但是谢雪的心中,还真是有些温暖。
抬头看了陈标一眼,满脸麻子,囧字眉,若是平日里见到陈标,谢雪或许没有一点儿感觉,但是此刻,她却是心中充满了感激,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忐忑。
她只是说处处,没说一定嫁给他,是以如今如果收下这么大的人情,将来如果散了,有些事情就不好说了。
只不过此时谢雪心思实在太过复杂,也无暇理会这些了,感激的向着陈标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低下头,一声不吭了。
不过即便是这么个小小的动作,对于陈标来说,那就是相当大的认可了,再看着谢雪那白净无暇的绝美脸蛋儿,陈标甚至有种自己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的感觉。
一天的时间,就在宾客和亲人们的不断吊唁之中匆匆而过,临近黄昏,天色暗了下来,亲友们陆续离开,原本人头攒动的农家小院儿清冷起来,高音喇叭当中的哀乐也已停止,只有院中的花圈随着秋风簌簌作响,在昏黄黯淡的灯光之下,给人一种极为毛骨悚然的感觉。
谢宁和谢雪已经起身,跪了整整一天,哪怕心中充满了悲伤身体上却也吃不消了,两个本来貌美如花的女孩儿换上了素装,于是便越发的俏丽如仙。
陈标忙活了一整天,到现在还没得空,又是操持着晚饭,待众人吃完之后,才捧着一碗稀粥站在灶前匆匆扒拉两口,扭头看到谢雪正在和妹妹谢宁低声说着什么,陈标的眼中就流露出无限满足的喜悦。
半晌,陈标吃完饭,和几个妯娌收拾锅碗瓢盆之后,这才走进偏房。
陈标一个电话过去,一百多人将近两百人前来吊唁,花圈已经堆满了院子角落,而此刻谢宁的大伯则是拿着一个礼单,然后把一叠厚厚的钞票交给了陈标。
厚厚一叠钞票全是伍拾元整,足足将近一万块,而且宾客们全都是看着陈标的面子来的,是以这笔钱谢雪大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交到陈标的手上。
捏着厚厚一摞钞票,陈标心中满足的无以复加,虽然这些钱是实际上从他的腰包当中出的,但是却是在谢雪以及陈桂兰的面前展露出了自己的人脉关系,光是凭这个,他都觉得满足了。
“婶儿,这是今天大伙儿随的礼……”
把礼单还有现金交给坐在西屋里的陈桂兰,陈标大声的说道,生怕谢雪听不见。
“怎么这么多人?这蒋有才是谁?还有这个孙海华……”
看了看礼单,上面全是自己不认识的人的名字,陈桂兰皱着眉头然后说道,这些人的名字得记清楚了,往后还得还礼的。
“哦,这是我的哥们儿,听说叔儿走了,表表心意。”
陈标看似满不在乎的说道,但是语气当中的得意之情,还是难免流露了出来。
陈桂兰如今手中倒还有几万块钱,陈龙生赔偿了十万块,唐献前后给了谢宁十二万,加上谢雪之前的工资,差不多二十七八万,不过陈桂兰以及谢国军治病用去了不少,尤其是谢国军去世前的多半个月,昂贵的药费和治疗费已经让这笔存款花费的所剩无几,倒是没想到今天光见礼钱就见了一万多块。
在1999年,一个三线城市的农村,能见到一万多块的礼钱,那可得是人缘儿相当好的人家儿了。
谢雪不说话,一旁的谢宁更是一天都不发一言。
陈桂兰夸奖陈标两句,直把陈标夸得浑身轻飘飘的,恐怕现在陈桂兰若是说声缺钱的话,陈标都会毫不犹豫的砸锅卖铁的去筹钱了。
……
临近七点半,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谢国军的遗体已然盖上了黑布,几个叔伯兄弟和妯娌们则是围坐在西屋里说着话儿,而谢宁和谢雪此刻那悲伤的心情也算渐渐平静了下来,嘈嘈嚷嚷的一天,渐渐被宁静所取代。
吱呀一声。
良久之后,一声推门声响起,扭头望去,一个身材欣长,长相帅气,浑身上下穿着一身酷黑运动装的小伙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伙子放下手中的拉杆箱,然后向着灵堂前谢国军的遗像鞠了三躬,几位叔伯兄弟们则是安坐如山,妯娌们倒是活络,一个个迎出来,倒很是热情,让人挑不出理来。
“你是?”
陈标忙活了一天,倒是对流程极为熟络了,拿起桌上的香烟,然后抽出一支递了过去,然后打着了火儿,帮着面前这个长相极为帅气的小伙子点燃。
深深吸了口香烟,然后缓缓吐出,看着堂屋当中两个面色憔悴的姐妹花,唐献才叹了口气:“我是谢宁和谢雪的朋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