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见过国公大人。”王富恭恭敬敬地向朱希忠行礼。
王金叔侄是嘉靖跟前的大红人,红得炙手可热,但只能算是新贵,没有显赫的战功、也没有辉煌的政绩,就连功名也没有,全靠献媚争宠,没有一点让人信服的地方,在朝中最多只能算新贵。
朱希忠可不同,是根正苗红的功臣之后,世袭国公,人脉遍朝野,门生满天下,还是嘉靖的左膀右臂,两者根本没得可比。
也就是这样,王金就是再据傲,再横行霸道,听到朱希忠来了,还得屁颠屁颠跑到站前迎接。
到了饭馆,得看腰包点菜,就是嚣张,也得看对象。
朱希忠倒是好脾气,笑着说:“王公子一表人才,还年少有为,不错,请起,不必多礼。”
“谢国公大人。”王富这才站起来。
说罢,好像这才发现青儿,笑容满面地说:“这不是青儿姑娘吗,别来无恙吧?”
青儿眼皮都不抬,有些冷淡地说:“王少爷带人到虞府抓人,小女子也在场,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恙不到哪里去。”
青儿的身份,是虞府的一个奴婢,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大胆。
王金有些不满意,不过他看到带青儿来的朱希忠好像没听到一样,还在悠然自得喝着茶,他也就不出声了。
一位国公兼指挥使,竟带着一位别人府上的婢女出现在这里,总感到有那么一丝不协调。
要是别人这样说,说不定王富就悖然大怒,可是青儿这样说,他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青儿有些可爱。
有些人就是这样,容易得到的东西不去珍惜,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觉得宝贵,也许是最近春风得意,很多女子主动投怀送抱,这让王富都有些厌倦了,而不把他放在眼内的青儿,反而让他新鲜刺激。
“很久了,我们已经大半年没见。”
王富说完,又自作聪明的补充道:“有一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几个时辰不见,对吧?”
正在喝茶的朱希忠稍稍停滞了一下,眼内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光,而王金对侄子在这种场合调戏一个小婢女也有些不满,忍不住皱着眉头说:“富儿,国公大人在此,不得无礼。”
“是,叔父。”王富对王金还是很尊敬,闻言马上住口不说。
嘴是停住了,可是那眼光却不停往青儿的身上瞟,那感觉,恨不得扑上去一样。
嘉靖封他是采药使,可是民间称他为采花使,这外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王金笑着对朱希忠说:“国公大人,你是皇上身边的重臣,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你这次屈尊降贵到贫道这个小观,有何吩咐?”
寒暄说得差不多,茶也喝了,有什么事也该说了。
“爽快”朱希忠笑着说:“本官与虞府丞有几分交情,听说他与令侄有些误会,特来了解一下,还请道长能高抬贵手,卖本官一个面子。”
堂堂一国公,亲自充当说客,这已经很不易,能说出卖面子的话,更是难得,王金听了,有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既然国公大人都开口了,那就.....”
听到自家叔父要松口,王富忙打断道:“国公大人,不是不卖你面子,而是虞府丞的体质特别,可以替皇上炼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不能因私废公。”
刚才都把话挑明,二人都已经势成水火,从虞进所显现的人脉来看,放了他,无疑是放虎归山。
“呵呵,呵呵。”朱希忠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茶,自顾喝了起来。
王金感到脸都些红了,朱希忠那一串呵呵,分明是嘲讽。
像炼丹这种事,要是骗别人还可以,朱希忠是锦衣卫指挥使,知道很多东西,估计自己身边有他的人也一点也不奇怪。
结合虞进和王家叔侄交恶的历史,这话就是老百姓都不相信,想用这个说服朱希忠,那不是自己闹笑话吗?
“富儿,凡事没有绝对,就没有折中的法子吗?”王金有些头痛地说。
朱希忠的脸面要给,可是自家侄儿也要维护,夹在中间的王金显得有些为难。
这话有很强烈的暗示,锦衣卫指挥使的脸面要给,因为王金现在还不能把控局面,原因很简单,嘉靖很聪明且很强势,就算有天道丹,也要摸着他的“脉”行事,手执锦衣卫的朱希忠是个变数。
说这句话,相当于给王富找台阶下。
王富眼前一亮,有些为难地说:“下官与虞府丞是有些误会......”
“本官保证他不会找你麻烦。”朱希忠斩钉截铁地说。
有了朱希忠的保证,王富心里一松,眼睛的余光又瞄了一下面无表情的青儿,转而开口道:“叔父倒是提醒了我,其实也不是没有折中的方法,只要找一个合适的药人替代虞府丞,这样皇上方面可以交差,而国公大人方面也可以照顾到。”
朱希忠来了兴趣,放下茶杯,开口问道:“哦,找什么人替代?”
王富嘿嘿一笑,这才开口说道:“下官算过,虞府的婢女青儿,倒也是不错的人选,只要青儿姑娘肯自愿入替虞府丞,虞府丞一家三口,马上就可以安全归家。”
朱希忠没有说话,一旁的青儿有些不满地说:“采药使大人,你说哪个有助皇上炼药就哪个,这会不会随意了一些,不知有什么依据?”
这王富真是肆无忌惮,当着朱希忠的面也敢信口开河。
而他也用这个方法,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
王富打了个哈哈,扭头对青儿说:“不满青儿姑娘,本官会看相,一个人什么样的命、什么样的运,一看便知,至于要证据,可是道法无边,玄之又玄,很难拿出来给青儿姑娘察看。”
这样说,分明是耍无赖。
青儿眼珠子一转,突然指着站在一旁的下人说:“既然采药使大人说得这么厉害,不如让我等开开眼界,说说这个下人的命运怎么样。”
眼前这个人,正是跟在王富身边的家奴,去虞家抓人时他也在场,抄家时就他最卖力,还动手打了想阻止沐儿。
王富心中暗喜,指一个自己人,要看他面相还不容易吗,自己可是对他知根知底。
“看此人命格,应是五行欠金,天庭略显饱满,不过眉毛稀,鼻梁直而不挺....”
“采药使大人”青儿打断王富的话说:“像你所说,这些话玄之又玄,像我等小女子听不明白,大人不如说他过得好不好?以后会不会飞黄腾达?”
说那么多没用,因为根本不明白他说什么,青儿也懒得和这种人罗嗦。
本来还想在朱希忠面前卖弄一下,以示自己有几分真本事,到时信服自己,请自己给他看卦批命什么的,取得信任后,有机会再用天道丹控制,这样大可高枕无忧,没想到被青儿给打断。
这个贱人。
王富心头一怒,心里已经盘算好,弄到手后,等自己玩腻了,再卖到窑子里,让青儿天天跟那些贩夫走卒睡,看她到时还哪里找骄傲。
想归想,可是他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地说:“简单来说,此人命格虽薄,不过胜在有贵人扶持,大富大贵说不上,不过锦衣玉食还是少不了,是个有福之人。”
自己的手下,卖身契就在自己手里,想他怎么样就怎么样,说有贵人扶持也没错。
因为,自己就是贵人。
青儿闻言,嘴边露出一丝玩味的冷笑,突然间,她手一缩,当她的手再次伸出来时,指间已经扣了一颗尖钉,只见她猛地伸手一弹,那铁珠猛地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飞那名手下的眼帘。
“啊”的一声惨叫,本来挺起腰杆的那名手下,突然捂着眼眼在地上打滚,只见他打滚几下,很快就躺着不动,整个人在不自觉的抽搐着。
青儿出手很快,大家只见她的手一伸,眼前一花,王富的那名心腹手下就躺在地上打滚了。
可以用电光火石来形容。
看到那名手下像条死鱼一样倒在地上,其中右眼一团模糊,还有一些红白相间的东西流出来,吓得王富一跳,马上拉一名下人挡在身前,有些失控地道:“你,你,你干什么?”
太吓人了,谁也没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竟然会突然翻脸,而一翻脸,举手之间就放倒了一个人。
“老爷,侄少爷,阿虎没气了。”一名王家的手下摸了摸地上那人的鼻息,然后一脸气愤地说。
王金也吓得一个激灵,连忙问道“国公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小小的婢女,竟敢突然杀人,肯定有人给他撑腰,王金第一时间就怀疑到朱希忠身上。
此时王家的护卫、保护王家叔侄的虎贲卫马上把王家叔侄围在身后,跟在朱希忠身后的锦衣卫也不甘示弱,宋晨曦第一时间率人站在朱希忠和青儿身前,虎视眈眈看着对面。
现场一触即发。
这时青儿懒洋洋地说:“采药使大人说他能锦衣玉食,现在看来算得不准啊,什么有福之人,分明就是一短命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