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堰就是在那期间改建过的,家父解释那是把以前的‘曲好唱口难开’,改成了‘口大吃四方’的格局。爷爷在用他的所作所为,告诉我们这些还算有些悟性的后代:天下大势是改不了的,可自己的命运也不是全然被注定了,还是可以改一改的。
爷爷着眼于生存环境的基本设施,就是在告诉我们,改命要从基础做起,才会有成效。
运还改不了,命却是可以改的。这跟修改是一样一样滴。的命运就是改出来。
爷爷带领乡亲们把豆腐堰从十五亩扩建成了二十四亩,掏出来的土石方全部用来加强大堤。大堤是不宜种树的,但只要堤坝大到了这种程度,只要下面的石基太牢固,又怎么不可以种树?
为何一定要种树?除了东杏南梨西李北桃这八个充满玄机的字之外,还有没有别的?
那天黄昏,落日融金,暮云即将合璧,爷爷抱着三岁大的大伯父在豆腐堰上转悠,忽然没有来由地了一句话,他:“忧乐仙呵忧乐仙,你岁数也不了,也该长胡子了。”也许是胡子二字引起了大伯的兴趣吧,大伯是拔胡子的高手。才三岁的他就神奇地记住了爷爷这句话。
这句话最少释放出两个信息,一、忧乐仙?二、树是胡子?
大伯从第二天起爷爷就开始在这豆腐堰堤坝上栽树,这一工程全是他独自一个人操持,不许任何人插手,就是奶奶也没有能够染指一下。
爷爷和大伯父共享了这句话的诞生,还通过大伯的嘴把这道天机漏将出去,也就一齐受到了天道的惩罚——他们作为忧乐沟最大的地主,在轰轰烈烈的阶?级斗?争运?动中,最先吃了铁花生米。
爷爷花了十年的时间,把李家旗和忧乐沟的基础设施改造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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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什么兴修水利、改田改土、建校造庙、开路架桥、种树栽竹、凿洞防盗等等。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不等享受收益,爷爷就只留下陈家学堂,把其余的私产通通瓜分下去,全部免费,不收一分一厘。这样做琺,还是得到了部分宽大,诺大的陈家,最后只要了他两人的命,在大地主中,也是少有的奇迹了。
爷爷和大伯被枪毙时,家父还不到十二岁,就挑起了家庭的重担,与我奶奶相依为命。
爷爷曾对家父:“人人都百姓爱幺儿,我们陈家也确实辈辈代代都是幺房最强,也运道最好。我们去后,陈家的族群仍是很庞大,你要快快长大,成为大家长,照顾好全家,照顾好整个陈家……”
爷爷的话就是错不了,幺房最强。这话很快就应验。我二伯三伯四伯都早死,其中三伯连后人都没有,好在的三娘改嫁八百里秦川,身体康健。
父辈的亲姊妹兄弟中,就只剩下五爸六姑和家父,五爸无一技之长,头脑简单,已经兑变成了最标准的农民。姑姑是爷爷在生时就风光大嫁的。于是家父不到二十岁就成了整个家族的主心骨,哪房有啥事,他一口就能定下来。虽然饱经磨难,陈家七房相聚,也能坐上数十桌了,算是未负爷爷所托。
与世代贫穷的长生居何家相反,陈家的长子代代都不长寿,除非是以女孩为长。这是我家的魔咒,一代更比一代还来得早,大伯去时好歹还有四十多岁,大伯,五爸的后人是以女孩为长的,二爸,四爸都只有幺房活了下来,姑姑前三个儿子最大的也没有活过三十五岁,又生下两个女孩后,接着的两个儿子,也是幺房最强。
在家父这一房,我哥哥为长,是峥嵘不凡的天纵人物,却在二十岁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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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我青了又黄,秋来秋去,再大的打击也要强撑下去。我的长子更是不可想象的天才,四十天还不到就能叫爸爸,三四个月已经能叫出数十个称呼,不到一岁就能得很流利,以后我都不敢教他了,唯恐太聪明了遭天之忌。果然,在他五岁时,在我大哥去后刚好十年的同一天同一个时刻,我失去了我的儿子。我现在只有一个女儿,再也没有了幺房儿子,就让这个魔咒,到我为止吧!
父亲临死前,再没有对我做出任何照顾家族的要求。我与父亲,平时就是不用言语交流彼此也能心照不宣,直到他离世也是如此。我能想到为什么,到我为止,也是他的判断吧。
或者,在我手中,就能揭开长生居和豆腐堰的所有秘密,真相大白了,什么魔咒也都会解了。
在老矮子的回忆录中,我们陈家,就是背景和后盾,真正的剧情,还得那此人去演绎的。
据我自己考证我家属于地支的第六位:
巳:火旺相为车骑、为布帛、为炉、为灶、为店铺;死囚为磁器、为砖瓦、为乐器、为筐、为手弩(标)。巳加辰为窑,加申为釜。戊日乘勾陈为管乐,加未为灶畔有井(按:未中有井宿)。
巳火旺相在人为主妇、为长女(沉舟按:长子不利!)、为朋友;休囚为画师、为术士、为厨师、为窑工、为手艺人、为骑卒;乘太阴为娼妓,辛日巳乘螣蛇为貂客。巳加辰戌为囚徒。巳加酉主徒配。
巳火旺相为文学(沉舟按:!);克日辰为狂骂,休衰为轻狂。
巳火旺相为蛇,休囚为蜥蜴、为蟮。
巳火在姓氏为陈(沉舟按:首姓)、石、赵、田、张、荆、余、朱。巳加**为郝,寅加巳为楚、为杞,子加巳为耿,辰加巳为龚,丑加巳为纪……
4★.
汪二爷就是要独行。特别是晚上。
自从开了私人杀行后,他的跟班越来越多,就是上街去买包香烟也往往会有十几个人随行。
但晚上不同,除非有他的特别召集,他都是要独行的。
一屠晚归。
弯月细细,如女子勾魂夺魄的俏眉。月光很淡很淡,朦胧了视野,山山水水披上了神秘,看不真切。
从龙王镇回到忧乐沟,不过十里路,但若是超路翻过古茅嘴,就只有八里。
古茅嘴是开阔的山口,只有半山的高度。一条大土路,顺着山势,有两里多长,弯弯曲曲地通往忧乐沟。路的两旁时不时的就有一座古墓,怪吓人的,所以这一条近路很少有人夜行。
汪二爷上完了坡路,平行了几丈,前面的路边那块条石上,坐着一个年青女子。
荒山夜静,单身等人,一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二爷。”她细声细气地喊了一声,那意味很是深长。
“哟!樊幺妹,等久了吧?”原来是早就约好的佳人。可能是受了附近古墓的影响,汪二爷笑得很邪乎。
女子脱开月光,站起身来,头很,胸挺大,腰好细,臀老翘,蹆特长。
——蛇头豹胸狼腰蜂臀鹿蹆,妖女!这样的身材,人间几时得见?难道是从古墓中钻出来的?
汪二爷向她伸出手来:“来吧!”他。
女子一只手放进他的掌心,汪二爷一握。夜微凉,她的手却很温润,纤细绵柔,不像是干庄稼地的营生。
“果然比一般的女子来得温暖。”
“二爷很快就可以验证的。”她的另一只手也捂了上去,摸索着他的手,又沿着手臂摸上去。
“二爷果然已经很少操刀守案蹲档买肉了,身上干干净净,都不沾血腥和毛臊味。”
“是已经很少舞刀了,不过棒还是经常弄的,就是上天给我原配的棒棒。”
“传言不假,二爷果然好坏,不是个好胎胎。”
“请跟我来。”汪二爷牵着她,离了大路,蹚着一条芳草萋萋的径,走向那道更加僻静的山梁,边走边,“二爷要是不坏,像你这样的美人儿怎么会找上门来。”
“二爷呀,你别以为见过了一个火罐宝就不得了,须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各有奥妙。我的女宝是火锅宝,是越烧越烫那种,不怕你又硬又绵,保证能把你炖软。就怕你太嫩,滚不了几滚。”
“狠!要不是汪二爷怜香惜玉,懂得收敛,定然把你的砂锅捣穿。”
“我就不信了,咱们月亮坝里耍大刀——明砍!”
“明砍就明砍,咱们都光脱脱摆出来,这就叫上不欺天。就怕你的行头火力,火都打不着,撬棒更烧不红。”
5★.
“你快别吹了,我有个好朋友,女宝是火烧宝,烙铁都能烧化了。就是怕没有人经得起,嫁都不敢嫁。我要是试过了,你真有那个能耐,就介绍给你认识。”
“哇!这种货都有?!我还以为那些不敢嫁人的都是石女。”
“那是你太无知,你没有见识还不服气。百花盛开春满园,千宝争艳满人间。还有种跑跑宝,有种凼凼宝,有种活塞宝,有种香不尽,有种水长流,有种婴儿宝,有种拐子宝,有种连环套,有种兔儿嘴,有种飞毛嘴,有种春去春又回,有种百战到死不忍归等等等等,二爷你又听过几种?”
“我……”汪二爷打嘴仗立即落在下风,回答不上,干脆髮了狠,“再多不个屁用,还是要吃在嘴里才知道腥不腥。骚宝再多,遇到我汪二爷,一根棒子打天下,把她们一个个地打得弱弱而败!”
“这就对了嘛,这才像个男人家!”
“就在这里,怎么样?”
“好家伙,你可真会找地方。想不到这个梁子上还会这样大一块平整的草坪,就是不垫布都可以做事了。”
很久很久之后,他们双双归来,樊幺妹更加水灵,汪二爷容光焕髮。
是谁的天下的女子都是差不多的?谁关了灯都一样?那是他们没有机会欣赏。
“汪二爷,名下无虚,佩服佩服!”
“彼此彼此!樊幺妹,今后想吃啥子,去我的杀行中尽管提,你全部记账,咱永远不追。”
“好嘞!二爷,你可不能尝过就了事,我还会来的!”
“那是当然,陈家那位老二不是了吗,友谊是需要长期维持的,失去却只在瞬息。唉,吃过你的火锅,别的铁锅砂锅,都是他马滴烂鼎锅。今后只要你带个信,我就会等你。”